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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卡恩家的衰落

作者:卡氏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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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尼古拉斯?卡恩(Nicos?Kahn)曾是一名探险家,早年以环游世界,探索文明古迹享誉欧洲。母亲神雨则是父亲游历至亚洲时结识的一位中国女性。生于广东,迁居四川。相距甚远的血统混合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两国的体貌特征,使我如母亲般的栗色眼珠上挂着一些源于德意志的浅灰;皮肤也不像父亲那么雪白;头发更是半直不卷,平日见深褐色,迎光现亚麻色;就连脸孔都失去了日耳曼人的硬朗,带着东方民族所特有的柔软。

正是因为我的诞生,伟大的探险家结束了自己的旅程,与心爱的妻子定居祖国,利用以往周游列国所建立的庞大人脉一手创立了卡恩海运公司。即便身处一战余波之中,他仍是业内中流砥柱。在我11岁时,父亲已名贯商界,俨然一代巨子风范。

可就在这一年,1922年的12月29日,尼古拉斯?卡恩遭人杀害,与世长辞。我的母亲神雨身受重伤,永远地坐上了轮椅。

正如我母亲故乡的一句老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十二天后,法国联合比利时发动十万大军占领鲁尔工业区,使战后深陷债务泥沼的德国经济一蹶不振。货币严重通胀,印钞机日夜不停,单张纸币的最大限额不断提升,直至上百万、上亿、上百亿...本可买下一座机场的钱,隔天可能连一顿饭都不值,人们甚至将成垛的纸钞取代木柴用来生火取暖。

当时,身心皆受到残酷打击的妈妈根本无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我试着成为父亲遗留下的商业帝国中的一份子,以尽绵薄之力,可一个对行商一无所知的孩子所能做只能是不断发问,犯错,再发问,接着又犯错,为本已忙碌不堪的人们徒增烦恼。

次年十月,苦苦支撑了一年又半的我与母亲幸得父亲早年故交阿玛迪?贾尼尼(Amadeo?Giannini)先生之请,远渡重洋移民美国。当时德国经济虽已趋于平稳,但受鲁尔危机影响,卡恩海运公司已名存实亡,距离宣布破产仅一步之遥。依靠他人,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那一年,合众国颁布了新的移民法案,限制了接收人数,但在随后的全面移民法律中,政府为德国保留了超过五万人的配额,位居各国之首。这使我们几乎没受到什么程序上的阻碍便顺利地迁至了美丽的新泽西,并在位处豪厄尔市北侧的玛纳斯宽水库旁雇人建起了新家。小小的双层别墅被大片的松木林环抱,内部基本保持了齐柏林大街7号的原貌,无论从墙体布置还是家具的摆放,甚至于屋顶和支柱的颜色,全部遵循着妈妈所钟爱的素雅之风。

搬入玛纳莎小道1号的那一天,我用双手蒙着母亲的眼睛,引导她来到二楼的房间。当安德烈斯拨开轻纱,让窗外的林海与绿水映入明亮的屋子,母亲在惊叹之际,久违地笑了。

我将永远记得那一刻她两颊的浅窝,以及眼角的细纹。

生活步上正轨,往后的一年,我每周花三天经营家业,三天钻研学业。星期六如自觉体力尚有余裕,那便出门走走。如不然,就在床上裹着毯子熟睡,好缓解一周的疲劳。

英语是第一道大关,对于该语言,我所掌握的词汇几乎都来源于父亲的探险笔记。这对一个连书写都使用拉丁花体字的人来说简直难若登天。

整整十二个月,我才将自己那不及当地幼儿的说写水平提升到了六七年级的程度,但很多同源词、同根词仍会和德语搞混,发音上的问题更是难以矫正。由于一周仅出勤三天,课后接受一对一的辅导是常有的事。

我所就读的史泰登岛中学历史悠久,早在1862年便已建立,校名中的巨大岛屿位于曼哈顿西南方十公里处,二十多年前被划入纽约市,成为了工业与住宅相结合的区域。学校师资力量强大,升入高年级后更有一次远赴伦敦游学的机会。届时,我必将去往三湖子爵的故乡弗利姆韦尔,造访布里特莱恩庄园,向黑德科恩伯爵夫妇打听友人的下落——

至少在那时,我是这么计划着的♂狂♂人♂小♂说♂网*♂www.du♂shu.k♂r♂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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