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灵堂的皮影戏

    小说里，18岁主角去大户人家办事，谈笑间震惊全场，这种事在现实绝不可能发生，至少在东北农村，老辈人深信“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道理，18岁的你但凡敢开口，先吃顿大嘴巴子吐四颗牙出来再说。http://m.wangzaishuwu.com/367625/

    我都快26岁了，留着山羊胡子，都被人家嫌小呢，我对此见怪不怪，也没生气，直入主题道：“你家老太太在哪？带我去看看。”

    她老舅倒是不急不躁，翻着怪眼看我：“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啊？”

    “我姓沈。”

    “好！沈先生，我们有言在先。”老舅一脸戾气道：“我等会就带你去看老太太，你看完，要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

    “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看完说不出个名堂，嘿嘿，我陈家也不是猫猫狗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她老舅说话的功夫，里屋又冲出四五个小伙，凶神恶煞地看着我。

    “看不出名堂，打断你条腿！”其中一小伙指着我道。

    “你跟谁俩说话呢？”李二龙上前要干仗，那小伙也是个暴脾气，回骂道：“你算哪跟葱？你还不服气是吧？”

    陈璐面子上挂不住，急道：“老舅？你们咋这样啊？沈先生是我花了好大力气，托了关系才请来的，你们说话客气点，别丢陈家的人好不好？”

    “你懂什么，滚一边去！老子够客气了。”老舅狠狠瞪了眼陈璐，一脸恶意地看向我：“沈先生，我的条件你敢答应吗？”

    “有何不敢？那就一言为定！”我冷笑道，这些年走南闯北，啥场面我没经历过？我沈鹤要是能被你们这些土老帽唬住，以后也不用混了。

    这时，李幼薇站了过来，小姑娘手一挥：“等等！”她指着老舅道：“这个条件还不够，要是沈先生能说出个所以然，钱我们也不要，但你必须跪下来给他道歉！”

    李幼薇是个烈性子，一向直来直往，她看不过去，自然要帮我说话。

    陈璐她老舅楞了下，一时竟被小姑娘的气场镇住了，想了想说：“行！只要事能解决，让我跪到天亮都行！”

    “跟我来！”

    老舅在前面带路，我们一行人穿过一间间屋子，到了陈家的灵堂，那灵堂大概有五十来平米，地上铺着洁白的瓷砖，到处都点着红蜡，挂着白花，四周堆满了花圈，正中的小桌上，摆着张黑白遗像，正对着遗像，盘腿坐着个穿寿衣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满头银发，身材瘦小，她满脸惨白，双目紧闭地坐着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了。

    我绕着老太太看了一圈，沉思一番，对老舅道：“你留下，其余陈家人全出去！”

    老舅冷笑着看了看我，让陈璐和其余的小伙离开了，关门，熄灯后，我指着那老太太对他说：“你这么大的人了，看不出来，难道还闻不出来吗？这尸身都发臭了！”

    李幼薇皱了皱鼻子：“我也闻到了，而且你们看，她脸上都起尸斑了。”

    陈璐老舅脸唰地一白，却还嘴硬：“你胡说什么呢？老太太明明还活着，那天她自己走回家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李二龙摇着头嘀咕：“这家人我也是服了，灵堂都臭的熏死人，还装看不见呢。”

    老舅咬了咬牙，垂头丧气道：“我是一家之主，那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她明明还活着……我总不能把人活埋了吧？”

    我问道：“你家老太太叫啥名？”

    “王淑芬。”

    我皱眉道：“眼前这位，绝不是王淑芬，王淑芬早就去另一个世界了。”

    老舅听的倒吸了口寒气：“不可能的！这不是王淑芬，还能是谁？”

    之前我听陈璐说，王淑芳那天回家时，在门口摔了跤，把门神撕了，当时我就猜出来，她是被脏东西附身了，诈尸回来，门神上前阻拦，那东西进不了门，自然要迁怒于门神了。

    我倒不急着开口，而是看向李二龙，咳嗽一声，李二龙道：“一般人家出殡时，沿途往往有很多脏东西跟着，这些东西虽然已是死物，却还留恋着人间，拼了命苦苦寻找合适的尸身，想借尸还魂，那天你们半路将棺材落地，犯了大忌！等于给了那些脏东西借尸还魂的机会！”

    “如果仅仅是棺材落地倒还好，你们……竟然愚蠢到半路开棺？那棺材盖子一开，就等于你半夜大开家门，请贼来你家参观一个道理，那么多脏东西拼了命的往棺材里跳，不诈尸才见鬼呢！门神都白提醒你们了。”

    李二龙这番话，听的陈璐老舅额头直冒冷汗，之前嚣张的气势一下没了：“那……我哪知道啊？我当时听到老太太用指甲挠棺材，我还以为她没死，心里急，总要查看一下的。”

    “早干什么去了？尸体在灵堂躺了三天，你不查？偏等到出殡了才查？”李二龙占理不饶人，大声训斥道：“难怪你们请的那个许师傅，当场跑路呢，换我我也跑，我不怕鬼，怕被你们活活蠢死！”

    老舅心里其实也清楚，陈家这次摊上大事了，他彻底哑了火，失魂落魄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沉吟道：“眼下，先要弄清楚附在王淑芬身上的脏东西，是个什么来头，孤魂小鬼倒不难对付，怕就怕对方是有大怨气的厉鬼，甚至是超过厉鬼范畴的死物，那就难办了。”

    见老舅听的满头满脸的冷汗，我冲他点头道：“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这东西开口。”

    老舅松了口气，拿袖子擦干：“沈先生，全靠你了。”

    我环视四周，说：“最好是等到天黑了再办事，但眼下情况紧急，这尸身在你家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要是耽误久了，招惹到更可怕的脏东西上身，后果无法想象！”

    “你现在立刻去找些黑纸，黑布，把灵堂所有门窗封死，一丝光都不能透进来，快去！”

    老舅急忙答应着，冲了出去，不一会带了几个小伙子过来，众人将门窗用黑布封了个水泄不通。

    等闲杂人等离开后，我让李二龙紧锁灵堂大门，此时屋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阴森邪异的空气中，散发着淡淡尸臭。

    “二龙，你和你姐往后退，你保护好她。”听到我吩咐，李二龙连忙惊悚地拉着李幼薇，和陈璐老舅一起躲到远处的墙角。

    我脸色凝重，解开中山装扣子，衣服里面用帆布缝了七八个小口袋，我从一个口袋里摸出三根红蜡烛，摆在王淑芳的尸身面前，点着。

    这蜡烛是特制的，里面掺了尸油，据说东南亚那边的黑阿赞（巫师）下咒杀人时，用的就是这种蜡烛，我远没到那个境界，这尸油蜡烛是我用来让恶鬼显形的。

    蜡烛将灵堂照的昏暗凄惨，王淑芬的尸身，在对面白墙上映出扭曲的影子。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捏着根银针，捏住王淑芬的下巴，将她头抬起来，老太太那张原本就阴森的脸，此刻早就严重脱水，变形，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诡谲，惊悚了，她明明闭着眼，眼珠却转动着，透过眼皮盯着我。

    饶是我这种常和死人打交道的，此情此景，也让我的心悬在了嗓子眼。

    毫不犹豫，我出手快如闪电，第一个银针扎在王淑芳双眉间的印堂穴，第二根扎向人中，第三根下巴的承浆，第四根颧骨的四白……

    连续扎到第九针，老太太双眼突然毫无征兆地张开！那眼白黄的吓人！布满了黑丝，两个瞳孔已经缩到了针眼大小，无比恶毒地盯着我！

    我目光连忙瞧向对面的墙，冷哼道：“还不显形？”最后一根银针，直透百会穴。

    老太太猛地张大嘴，全身骨头发出阵阵怪响，喉咙里咯咯笑着，再看对面的墙，墙上老太太的影子开始变得扭曲，忽明忽暗，不多时，老太太后背处多了个淡淡的鬼影。

    那鬼影歪歪斜斜，一时看不出男女，它死死趴在王淑芳的背上，抬头朝我瞧来。

    看到鬼影显形，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瞧这架势，它顶多是个路边的野鬼，这种东西大多没什么出息，否则也不会附在死尸身上。

    “你是谁？为什么附在王淑芳身上？害的陈家不安宁？”我指着那鬼影大声呵斥。

    墙上的鬼影，双手死死抱着王淑芳，不肯放开，鬼影一抬头，王淑芳也跟着抬头，那惨黄色的眼仁子怨毒地盯着我：“小孩，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别怪我回头找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王淑芳一个七八十岁老太太，一开口，嘴里发出的却是粗沉的男声，这画面给躲在远处的陈璐老舅吓够呛。

    我脸色一阴，怒道：“下贱东西，给你脸你不要是吧？”遇到那种怨气大的厉鬼，我可能还真没辙，但你一区区孤魂野鬼，比小鬼顶多高一个档次的玩意，我还治不了你么？

    我左手食指一弹，一根银针闪电般射到墙上，正中鬼影脑门，被附体的王淑芳楞了下，阴损地笑了起来：“你拿人间的针，来扎阴间的鬼？好像有点说不通吧？哈哈……嘻嘻嘻！”

    我懒得和它废话，我袖口有一根细细的红线，直直延伸出去，另一头系在射出去的银针上，那银针钉在墙上，在烛火的照耀下，红线的影子也倒映在了墙上。

    我口中轻念密咒，只见红线的倒影，竟像小蛇般动了起来，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死死缠在了那东西的脖子上。

    我该怎么描写当时的场景呢？就好像皮影戏，不知道各位看过没，只是当时的画面比皮影戏更加阴森诡谲，王淑芳的尸体静坐在我面前，我袖口的红线也纹丝不动，但墙上的投影却完全是另一番场景——那东西压在王淑芳背上，脖子被红线死死缠着，看上去痛苦无比，可它又不敢伸手去扯，但凡松手，它也就等于放弃了尸身，再回去就难了。

    “咔……咳！”墙上鬼影痛苦地呻吟着：“小孩，有本事你弄死我！我在阴间等你，到时候，看我怎么折磨你……”

    还嘴硬是吧？我左手小指绕住红线，用力一勾，鬼影脖上的线顿时收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