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回忆着往昔的那段堪称噩梦的痛苦岁月，故作坚强地笑了笑。http://www.ruxueshu.com/1171727/

“好在我多年不从，景王也慢慢知道了我的性子，自知再无可能，这才将我放了出去。”

玉葭只是觉得，这景王精神有些不正常。

程氏看得出玉葭眼神之中的意思，也只是回答:“景王确实早年受了刺激，清醒一会儿疯癫一会儿，可人家是亲王，我又能如何呢？”

“后来，也是在名医与巫师的诊治下，他才清醒了些，这才上表请封我为郡主。”

当所有的前因后果都被程氏讲述出来之后，一切才都说得通。

至于那些年究竟是怎样细碎或是酷烈的折磨，玉葭并不敢问。

她程怕氏再陷入往昔的痛苦，也怕自己会深深的自责。

自己不是个好女儿，白白由着母亲受了这么多年苦楚。

哪怕母亲恢复了自由身之后，自己也会时不时在想阿娘这些年究竟去了何处。

“阿娘!”玉葭一把拥住程氏，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倾泻而出，“阿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疑心您，我不该怨您这么久未有出现。”

“是阿娘不好，阿娘让你担心了。”程氏紧紧拥住玉葭，又温柔地将玉葭面上的泪珠擦了去，“好葭儿，妆都哭花了，不好看了。”

玉葭又忍不住抽抽搭搭许久才渐渐止了哭声。

程氏将玉葭松开，这才望着一边沉默许久的刘子康。

“怪不得……怪不得你并不愿意与我……”刘子康怔怔地道。

“我本不是什么清白的人，是配不上你的。”程氏冷冷地道。

“罢了，说清楚了，你也该死心了。你本就值得更好的。”

说罢，程氏便是起身想要带着玉葭离开。

“曦娘！你别走!”刘子康本能地牵住程氏的衣袖，“你别走！我……我……我还是想娶你，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程氏停在原地，如在梦中。

她不可置信地缓缓回头看着刘子康，“别玩笑了。我……”

“这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自己禁锢自己呢？”刘子康摇摇头，“我听了，只是心疼你。更是自责，从未有能力疗愈你以往受的伤。”

“遇人不淑原是不幸，又怎是你的过错？我听到这些，只想要在此生剩下的时日里，为你倾尽一切。”

玉葭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她想走，但又走不掉。

程氏依旧不敢相信，“当真么？可我自觉……”

刘子康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我不在乎旁人怎么想，我也绝对不是为了你郡主的富贵，若你愿意，便是远走高飞我也使得。我本就无父无母，这天地间孑然一人，能遇到我心中所爱，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海誓山盟，固然感动。

可能承诺一辈子不放开手，虽平凡，却更可贵。

玉葭越发能明晰地看到两人身上的红线，那红色越发鲜艳明显，将两人紧紧缠绕，注定了是解不开的。

“胡说！谁要和你远走高飞？”程氏面色一晃，“我要跟我的葭娘一直在京城，哪里都不去。”

“那我也陪你在京城，陪你一起照顾葭娘。”

“哦，”程氏娇羞地低下头，又扯着玉葭往稍远处走了走，“你说真的么？”

“若有半分虚假，定教我不能活着回到京城。”

程氏闻言，忙地上前捂住刘子康的嘴，又拽着他的手往木案上重重扣了三下。

“呸呸呸，好好的，发这样的毒誓做什么？”

刘子康面上也泛起一股红晕，眼中是傻傻的愉悦:“我从看见你第一眼的那一刻便知道，若这辈子不能和你相守，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额……阿娘，刘……叔叔，我先出去透透气。”

“回来！”程氏却是一把将玉葭拽了回来。

玉葭真是觉得自己无比多余。

程氏看着刘子康，“我女儿在这呢！你若是喜欢我，便要对我女儿好，否则，一切都是免谈。”

刘子康面色越发认真，“那是自然。”

“若你……若你都觉得可以，可愿意……娶我？”

玉葭与刘子康皆是瞠目结舌:“啊？”

程氏恼怒地敲了敲玉葭与刘子康的脑门:“啊什么啊？怎么不愿意？”

玉葭又与刘子康连忙否认:“不不不不不。”

程氏这才正色:“若是不加紧办，等过些日子景王当真薨逝，我身为景王义女，要守三年孝期的。若是现下请旨，便算是冲喜。”

“我瞧着葭儿婆家这架势，若能趁此机会逃了出来也算是好。不然，我实在是不放心。”程氏想想玉葭被下毒之事便觉得心惊，恨不得要玉葭立刻便离了侯府才好。

可思来想去，怎么着也得顾及玉葭的名声。

“我真的……能娶你么？”刘子康依旧不敢相信。

“爱娶不娶！”程氏翻了个白眼，“反正你就这么一次机会，自己想好了。”

“那必然是要娶的！”刘子康连忙上前抓着程氏，连玉葭还在现场也顾不上了，“今生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嗯……”刘子康还是叹了一口气:“虽然……是沾了葭娘的光。”

“连我女儿的醋你也吃！”程氏再度翻了个白眼，轻轻给了刘子康一锤便带着玉葭出门了。

两相里敲定，景王这头更是飞书传到上京宫中，以病入膏肓之命请求皇帝下旨赐婚仪成郡主与刘子康。

在皇帝的运作下，刘子康登时成了中山刘氏的名门后人，又给他安排了勋爵人家为父母，自然可与当朝郡主相配。

而仪成郡主再嫁之事虽然在恪守礼法规矩的国朝难免被言官百姓议论，可这到底只是亲王之女的事情，又是顶着冲喜的名声，言官们稍微争论一番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到底还是要给皇帝与景王面子的。

所以程氏与刘子康的婚礼很快便举办了。

虽有些仓促，却也算是不错的结果。

看着程氏满面笑容，玉葭便也觉得一切都值了。

阿娘辛苦了半生，如今终于能找到命定归宿，这实在是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