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错吧？龙云眉要见我？”陶路在下午送件的路上，很危险地一手扶车把一手接电话。http://m.wangzaishuwu.com/367625/

    这也就是他长年累月练出来的绝技，换第二个人都不敢这么玩。

    听筒那头，花小壶大嗓门脆生生地响起：“没错没错！哎呀你快点过来，快递先不要管啦，有什么损失我给你补！马上过来！马上！立刻！现在！”

    “什么情况？”陶路迷惑了。

    他足足五天没有见到花小壶，刚接电话就得知这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消息，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

    花小壶有事找，那必须是大事，又涉及龙云眉，陶路车把一转，驮着一车箱子袋子直接奔向了第一人民医院。

    “嘿，兄弟，快递车不让进院！”保安拦他。

    这一次陶路理直气壮地把王姐挂嘴边：“你们问王姐去，我这次也是急事！”

    医院走廊上，就见一位风尘仆仆的快递小哥，大步流星赶往某病房。

    陶路一出电梯，迎面看见一个人。

    ——朱文。

    陶路吓了一跳，那是朱文？

    五天没见，朱文好像老去了二十岁，满面凄苦。他的背微微驼着，显得个子更小了。

    看见陶路出现，朱文微微扯了扯嘴角，笑容难看：“你也来了啊。”

    “你、你先休息会儿？”陶路实在问不出“你没事吧”这句话，因为朱文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没事”。

    朱文“嗯”了一声：“我要回去喝点酒，好好睡一觉。陶路，我实在说不出‘认识你很高兴’，只好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说着，走进电梯。

    “诶——”陶路直觉有点不对，正打算去拦，花小壶听见动静，从走廊一头

    冒出来招手：“陶路，快点，这边来！”

    陶路快步走去，拉住花小壶：“朱文情况不对，你盯着点儿他！”

    “知道啦！”

    花小壶将陶路带到一间病房里，王姐也在，还有五六个穿着制服的中青年人，齐刷刷盯着陶路。

    陶路被那些人一盯，汗差点下来——这些都是练过的吧？看自己跟看贼的眼神一模一样。

    王姐泰然自若，招呼陶路：“坐。”

    陶路在王姐对面坐下，旁边不知谁递给他一杯水，他一路来得急正口渴，咕嘟嘟全喝了，一抹嘴：“王姐，有事您说。”

    “龙云眉要见你，你放心，她伤没好，但你也要注意和她保持距离。”王姐严肃叮嘱。

    陶路一惊：“什么？她……这么快……全交代了？”

    他觉得不可思议，龙云眉的智商足够高，反应足够迅速，心理素质足够强大，怎么五天就挺不住了？

    花小壶回答：“一般的粉丝当然给不了她那么大压力，脑残粉和黑子才是主要力量。”

    “这么快就有脑残粉和黑子上门？”

    花小壶微笑：“当需要的时候，就会有。”

    她指了指自己，用意很明显——可以伪装。

    陶路咋舌，键盘侠的威力、道德绑架的威力、众口铄金的威力……对于爱惜羽毛、极为好面子的龙云眉来说，这招也太狠了点。

    “她为什么想见我？”陶路问出心中疑惑。

    “这点我们也不知道，但她答应在见到你与朱文后坦白，所以仓促找你过来。”

    “哦。”陶路点头，“那可能是怪我多事吧？”

    “无论她说了什么，请保持理智。”王姐向陶路告知。“病房有摄像头，但是没有录音，保

    证对话的私密性。如果觉得危险，你可以马上离开。”

    “还会有危险？”陶路嘀咕。

    “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即使是重病号。”王姐严肃道。

    花小壶的话，陶路还能多拌几句嘴，王姐发话，陶路只有乖乖点头的份。

    “还有，要委屈你一下，做个全身检查，请配合。做完了就可以去看龙云眉了。”

    “全身检查？”

    花小壶接口：“就是搜身啦，这是工作规定，来，包摘了，鞋子和外套都脱了，走到墙边——嗯知道你不好意思，我给你拉帘子——面朝墙，两脚分开，双手上举扶墙，趴好，对就是这个姿势——来吧，可以搜了。”她朝帘子外喊了一声，又回过头来，“陶路你别介意，我们这也是怕出事，谁进去都得搜一遍……”

    陶路平生第一次享受到两个便衣连自己袜子底都摸遍的待遇。

    别说打火机和小刀那样的东西，就连指甲钳和钱包都被收起来。

    “不会丢的，等走时还你。”花小壶领陶路来到隔壁病房前，跟门口便衣打了招呼，出示了不知什么文书，陶路这才得以进去。

    ——在进去之前，花小壶还往他手上塞了一捧百合花，说是龙云眉的要求。

    龙云眉安然躺在病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门响，她一抬头，正好和陶路目光相交，浅浅一笑，风轻云淡。

    ——这一刻，陶路曾经认识的龙云眉，仿佛又回来了。

    陶路惊诧，他以为龙云眉受了打击，就算不像朱文那样骤然憔悴，精神面貌也不会太好。

    然而在他面前的、躺在病床上的龙云眉，此时反而安详起来。她嘴角噙笑，虽然美貌有所折损，

    但气质依旧如同未受伤时。

    “陶路。”她轻轻说，“你来啦。”

    “嗯。”陶路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给你的花。”

    “谢谢，很漂亮。”

    陶路将花放在床头，才问：“你找我做什么？”

    “你说呢？”龙云眉微笑。

    “我不知道。”陶路回答，“我只是个送快递的。”

    “是啊，但我很羡慕你啊。”

    陶路惊讶：“羡慕我？”

    龙云眉继续微笑：“没错……如果不是你和张弦几乎寸步不离，我简直都要亲自动手了。”

    陶路吓一跳：“什么？！”龙云眉想杀他？

    “看你的反应，你果然知道我的事，对不对？”龙云眉好笑地眨眨眼，“你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只是个送快递的’吗？”

    陶路果断放弃了周旋，他玩不过龙云眉，遂直接拉回话题：“你找我究竟做什么？我又不是警方办案人员。”

    “你以为我找你，是因为你配合警方监视我的事？”龙云眉说着又笑了，“我找你，当然不是为了质疑，或者质问，毕竟我既然下定决心交待了，就不会怪罪任何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真是绝妙的套路啊。明知是钩，我还不得不吃下饵料。”

    “你……你当初何必呢？”陶路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如果我没有第一次动手，那么已经死了。”龙云眉笑笑，“一个死去，另一个才有活着的机会，事实就是那么简单。什么法律呀、道德呀，在金钱面前，统统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陶路动了动嘴唇，没说话，等她说下去。

    “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没见过世面，爸爸妈妈生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收彩礼，将来儿

    子好娶媳妇。这种事，你听过吗？”

    陶路悚然而惊：“不会吧，难道你是？”

    “如果没有弟弟的死，我想我就是。”龙云眉微笑，“幸好他死了。你知道吗，满满一管空气打进血管里，人真的会死呀。而废弃的针头，只要翻翻垃圾桶，总能找到。”

    陶路不由吸了口凉气，他记得张弦说过龙云眉有个亲弟弟，被人打成重伤，多方抢救最后还是没救回来。难道是被龙云眉……十岁的小孩就什么都懂吗？

    “当儿子没有了，女儿的存在就更加不重要了，若不是我苦苦哀求，恐怕小学都读不完。”龙云眉微笑，“小学刚毕业，就让我出门打工还债，你觉得我还想在家里呆下去吗？”

    陶路忍不住提出疑问：“但我见过你爸妈，他们很紧张你……”

    龙云眉嗤笑出声：“给他们买了房，定期有孝敬，他们还敢有什么不满，我就让他们滚。在城里生活惯了，他们怎么可能愿意回去？金钱的威力就这么大……接着说小女孩的事吧。”

    陶路点头。

    “小女孩不知道挣钱多难，也不知道挣钱多容易，她首要问题是保证自己活下去。只凭着自己的本能，她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里活了下来。随后她摸清了城市的‘丛林法则’，改头换面获得梦寐以求的财富和名誉。或许小时候缺什么，长大就特别渴求什么。她缺文化，于是摇身一变，踏入大学校园，成为人人注目的美女作家。在她看来，这样的生活很幸福，非常快乐……但是，她并不能摆脱丛林法则。”

    龙云眉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陶路，似笑非笑：“想知道我为什么杀人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