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打了个咯噔，这是把我当嫌疑犯了啊。就算不高兴，我也如实回答了。才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曲珏在救护车里被人……”余良小声说。但没说完。那意思也很明确。

我一下明白曲珏出了什么事，感到莫名其妙：“就算她跑去找我说过话，也不能说明就跟我有关吧。”

“你的笔记本电脑也在车里。”老马冷冷的说了。

余良又补一刀：“你的笔记本电脑昨天一直带着。晚上回帐篷睡觉的时候没有带。”

我想说曲珏走的时候拿走了笔记本，话到嘴边。忽然发现没办法证明这一点。当时除了我跟曲珏。就只有余良在场，可是看他现在说的话。就知道他不会给我作证。

甚至，我怀疑他昨晚上东扯西拉是别有用心。就是让我忽略曲珏。

“曲珏死了没？”我干脆问。现在能证明我无辜的，就只有曲珏了，希望她还活着。

可是，余良歪曲了我的意思，面红耳赤的吼道：“你这是要确认她死没死吗？”说着。他挥拳朝我砸过来。

采访车的司机小张，来的路上停车用餐时。没少跑前跑后的侍候曲珏，典型的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他第一个站出来声援余良。扯着嗓门就骂：“真特么的禽兽！”

县卫生局的刘干事也跟着骂：“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做这种事！”

就算没指名道姓。我也知道小张跟刘干事骂的是谁，怄得要吐血了，真没注意余良会动手。纯粹是本能，在拳头就在砸中鼻尖时。偏了一下头，同时抬脚踹出。

我上大学时加了个古武社团，也算是练过的，随便就能踹断一根碗口粗的木桩子，这一脚踹中，就听余良一声惨叫，抱脚倒地，啃了个满嘴泥。

“你敢踹我！”余良吼道，手在地上摸了一块石头要砸，被我一脚给踩住手腕。

“你还敢打人！”刘干事大吼一声，中气十足。

我懒得答理，反正把大家都拖下水，总是吃不了亏的，对老马说：“曲珏出了事，这里的人都有嫌疑。马局，曲珏醒不了，就报警吧。”

这一下，大家的表情都变得精彩起来，连老马那张没有特色的大饼脸也不自然的红了。

救护车里，护士小秦忽然尖叫：“我的妈呀，怎么可能！”

老马赶紧问：“怎么了？”

车里，从市中医院抽调的传染科楚教授说：“奇怪了！”

小秦颤声说：“怎么可能，曲珏怀上了，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动了，这起码也是四、五个月了吧！”

“这不可能！”

好几道声音同时响起，尤其是司机小张叫得尤其大声，简直就像他媳妇被捉奸在床了。我对曲珏没非分之想，好感还是有的，也被这个消息弄得发懵。

不过，就算昨天没刻意观察曲珏，我对她的印象也是偏瘦，没觉得她是个大肚子女人，尤其我年前在妇产科实习过，好歹也是专业人士，她要是有四、五个月的身孕，我不可能看不出来。

刘干事吐了口唾沫，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妹的，就算昨晚钟医生播了种，也不能这么快就开花结果吧，又不是吹气球。”

这话听得我脚丫子在鞋子里痒，想踹他个狗啃屎。还没等我付诸实施，这二货挤到车门边，一脚踩空，大门牙磕在车门的把手上。

“天呐，钟医生的笔记本……”

顾不上幸灾乐祸，我就被刘干事那比死了爹还惨的叫声，给惊到了。

谁也没想到，诡异的事发生了！

我那个笔记本电脑，摆在车门对着的座位上，也没人碰它，就自动播放起视频来了。

画面上，是昨天夜里，从曲珏一个人离开临水的宿营坡地，走到了停车的大路上，最后上了救护车，然后脱下衣服……她是背对着摄像头，露出光洁的后背，还能看到背上一个四叶草纹青，最后是她缓缓的回头，眼角有血线流出。

看到这里，我有种被她盯上的感觉，脑袋就嗡的一下子大了。

“我觉得有个问题要搞清楚，究竟是谁一直跟踪拍摄？”余良又说话了，还斜眼看我。

他的意思大家都懂，可是谁也没心思附和。

屏幕上，画面在这时卡了，是卡在曲珏撕脸皮的动作！

得说，她长得还真是勾魂，五官精致到完美，这一刻却更加让人觉得诡异，阴森，恐怖。

“我擦，简直就是上演真人版的《画皮》啊！”刘干事叫道，嘴角有银线流下。挤到他旁边的司机小张在猛吞口水。

苏白，一定是她！

我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吼，有些心惊肉跳的朝四周张望，心情说不出的矛盾，既想找出她的所在，又怕发现她真的在。

老马这时说：“肯定是电脑合成的，也不知道是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楚教授也说：“曲珏的脸没有问题。”

除了这两个老男人，再没有人说话，跟我一个医院来的护士小秦那妹子，平时在医院也没见她胆子这么大，听说刚到医院实习还晕血，现在胆子竟然大了，这么恐怖的视频，看完了，还敢回放一遍，大家也就跟着重看了一遍。

等到画面再次定格在曲珏撕脸皮的动作，小秦在屏幕上指指点点，很感兴趣的问：“那些绿色的幽光，是狼的眼睛吗？”

“哪有那么多狼，是鬼火吧。”刘干事提出反对意见，说完，自己把自己吓坏了，猛的朝后退，撞在老马身上。

“这世上哪来的鬼，乱讲。”老马是带队的领导，怕宣扬迷信影响不好，赶紧喝止，还做了个不算总结的总结：“看得出来，曲珏来到救护车上都是神智清醒的，不是被人打昏了带过来。”

大家都看着老马，等着下文，过了半天还没等到，小秦问：“马局，然后呢？”

老马还奇怪了：“什么然后？”

余良插话说：“马局是想说，曲珏昏倒是自身的原因，基本可以排除是被人袭击吧。”

听上去余良像是在帮我开脱，可我觉得他没这么好心。

果然，余良接着又说：“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钟医生的笔记本怎么到了救护车里。毕竟，视频里，我们都看到曲珏一路走过来，并没有拿任何东西。”

这货还是想给我扣屎盆子啊！

进医疗队之前，我跟余良都不认得，真搞不懂是哪里踩了他的尾巴尖子，让他不遗余力的想坑我。

“余医生，有句话叫贼喊捉贼。”

还没等我想好怎么自辩，护士妹子小秦发飙了。她冲到车门前，那巴掌大的尖脸绷紧了，水汪汪的杏眼瞪得快脱窗，活像一只炸毛的狸猫，冲余良大声嚷嚷。

说实话，我觉得小秦跟苏白的影子有些重合。可是接受苏白的保护，我习以为常，让小秦来保护我，却有损我的自尊。我不想被认为要靠妹子保护，对小秦说：“这事儿跟你无关，你不用管。”

小秦听了很受伤，脸色又是一变，青红不定。

刘干事跟司机小张也很不待见我，同时发出一声冷哼声，一个骂我不知好歹，一个说小秦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余良很有风度的说：“小秦跟钟医生一个医院，偏帮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小秦，看人还是不要看表面了，要看证据。”

“是证据，还是栽脏嫁祸，长了眼睛的都会看。”我不想跟余良耍嘴皮子，也不想任由他泼污水，对老马说：“马局，还是报案吧。”

这一趟出来还没捞到一点功绩，老马哪想报案，却又不想承担责任，一时举棋不定。

其他人也都没说什么，只是目光在我跟余良脸上来回扫，在寻思我们俩谁的话更可信。

没人留意，晨雾变浓了。

我也是感到颈子里有一道凉风吹过，就像小时候苏白扮鬼吓人时，总喜欢先往我脖子里吹凉风，才下意识的转头看，却发现周围都笼在白雾里，我们昨晚宿营的地方已经完全隐没在白茫茫的雾里。

大雾中，影影绰绰的，像是有无数的鬼影从四面八方漫来，一点一点的接近，风声也像被什么吞噬，周围突然就诡异的安静下来。

余良这根搅屎棍也闭上了嘴，跟大家一样朝四周张望。

“哧”一声，打破了突如其来的静寂。

小秦吓了一跳，猛的转身，才发现笔记本电脑冒着黑烟，屏幕全黑了。她下意识的摆手说：“不是我！”

“啊！”

几乎是同时，从宿营地的方向也传来一声惊叫，像是女人的声音。我们像听到了号令，一齐往那边跑。

仅仅是跑了二十多步路，我回头就看不到车，周围的人也像是跑散了，一个人都看不到，也听不到脚步声。

人呢？我心里发毛，以当年校运会八百米冲刺夺冠的速度，往前飞跑，可是眼前始终是白茫茫的大雾。

我的心揪紧了，跑得更快。

一直不停的跑了足足的半个小时，眼前都是白雾，也没有碰到任何一个人。最要命的是，我连续三次踩到同一块半截在泥里的白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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