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睿煊有意私下同苏晚交代一些事情，不料沈眠深幽的眼眸始终带着意味不明的光盯着自己。

他略作思量便暂时将此放下。

两人简单寒暄两句，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苏晚便同沈眠离开。

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隐隐觉得身边人气温又低了两度。

她不敢作，低头尽量装小媳妇走在身后，就怕他又一个不高兴，把自己赶去“山区”。

上车后，压抑的气氛更明显了。

苏晚隐隐觉得呼吸有点不畅。她看着窗户，透过车窗玻璃反射盯着对方看。

“想看就直接看，我不收你钱就是了。”

苏晚怔愣，脖子一僵，小手不自觉的绞着。

沈眠侧目，见她的小动作，脑中回想，发现她只要过度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

两人无声，车内的气氛一瞬降至谷底。

司机都隐约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晚深呼吸，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身子，头依旧低着，声音小小，如蚊吟那般。

“沈律师，您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对方越是端着，她越是惴惴不安。

沈眠确实没什么想问的。做他们这行的，谁没点隐秘的信息来源。而且，她也解释了。

“你有什么隐瞒？”

莫名的，他心底拂过一丝玩味，沉声反问。

苏晚脑子转了转，思量片刻，抬头，清眸中写着无辜和实诚，轻轻摇了摇头。

沈眠意味深长的睨了他一眼，声音又冷了一分：“不如，你同我说说，为什么我查你的时候，七岁到十二岁，十九到二十岁，这两段经历是完全空白的？”

苏晚心口一凛，面色倏地冷了下来，忍不住爆粗。

私下查人，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真是……

她气结，用鼻腔重重哼了一声，目光凛然，“沈律师本事那么大，我相信你可以靠自己都查出来。”

沈眠看着眼前如炸毛的小猫一般瞬间竖起全身毛的人儿，心底不由轻笑，面上却依旧淡漠：“哦，谢谢夸奖。”

不要脸！

苏晚暗啐，偏开头不准备再搭理他。

沈眠却起了心思。

“今天那人便是你的姘头？”

苏晚呼吸一窒，一下被吓到，咳了起来。

“咳咳，你乱说什么？”

姘头是什么鬼！

沈眠转眸瞟了她一眼。

明明清淡的眼神，却让苏晚觉得含着千斤重的意味。她心不由一沉。

“不是吗？方才分明依依不舍。”

苏晚无力垂下手，偏过头，一瞬不瞬盯着他，“沈律师，我们俩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好到可以谈论这种私事的份上吧？”

沈眠身子微微一僵，在她灼灼的目光注视之下，脸隐隐有些发热。他身侧的手微微攥起。

他抬眸，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脸色凝沉，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的变化。

“不过是想看看，你是否有能力，做我徒弟罢了。”

这下换苏晚吓了一跳。

徒弟？

天！她不是出现幻觉了吧！？

桐城第一，在她跟说徒弟的事情。

苏晚黑亮的眼珠骨碌一转，激动的完全顾不上的矜持，舔着脸蹭到他的身边，眨巴眨巴眼，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沈律师，你意思是准备收我做徒弟了？”

她刻意讨好的样子一瞬顺平了沈眠心中的毛。

他宛若无意一般，稍稍偏过头，淡淡的看着苏晚。

四目相对，盈盈的目光如风撩了撩他的神经，心，莫名的多跳了两下。

他呼吸一顿，一种无法言语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他没发现自己的黑沉的眼眸倏然亮了，如星辰一般。

苏晚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眠，过分耀眼的眸光闪得她心下一阵酥软。

记忆如潮水，一瞬涌入脑中。

那一夜，男人璀璨的眸光如现在一般。

苏晚身子瑟瑟一缩，战战噤噤的轻声唤了对方一声。

细若蚊吟的声音此时却如钟响，沈眠心头一震，眸光一敛，略显僵硬地偏开头，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用冷凝无波的声音说道：“不过是个打算。看苏小姐有没有本事了。”

苏晚奇怪他刚才的态度，但注意力却还是在一瞬间被他的话吸引，聪明转了表情，兴高采烈的笑了笑：“哦，有考验？”

沈眠收了身上多余的心思，面色依旧矜贵清冷，微微颔首：“这个案子，看你的表现。”

苏晚莞尔一笑，明亮的眼眸耀着自信的清芒，点头应下。

剩下的路程，两人聪明的谁也没有开口，一路无语，气氛却是变了变。

苏晚独自偷喜，思考着今天回去，要买点什么东西加餐。

沈眠看着她窃喜的样子，好似偷了灯油的小耗子一般。自己的心情，莫名的也顺畅了不少。

到了事务所，苏晚同沈眠道了谢，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理资料。

午休后，沈眠又带她去见了这件案子的检察官。

苏晚不是第一次见陈昇，她大二时，对方曾经来桐大做过一次演讲。那时，柳教授将自己介绍给他了。只是不知对方是否还记得自己。

陈昇此时同苏晚想的是一样的，他同沈眠交谈时，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向他身后的小姑娘。

三分眼熟，让他有些在意。

沈眠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异样。

“怎么，陈检看到熟人了？”

陈昇淡淡笑了笑：“说出不怕你笑话，我总的你带来的小姑娘很眼熟。一时半会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他说着就见沈眠眸色变了变，细微的变化，让他觉得沈眠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不过，他还是很快放开自嘲的笑了笑：“你别以为我这是套近乎啊，我真觉得她眼熟。”

沈眠没有接话，淡淡的扫了一眼身后的人儿，“苏晚，我未来徒弟。”

“徒弟？”

没等陈昇消化，又听他说：“这次案子的主辩，我交给她了。”

陈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眸光一转，面色变得凝重：“你别开玩笑了。这姑娘一看，就是没毕业的吧？”

沈眠倒没什么感觉，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嗯，赫景的新实习生。”

“胡闹！她有资格证了吗？你这样乱来，是想把委托人逼死吗？”

他们的对话，苏晚听的一清二楚，她很想开口提醒一下两人，是不是得顾忌一下自己？

“苏晚，不如你自己来解释下？”

突然被get，苏晚愣了一下，才抱着资料颠颠跑了上去。

“陈检好。”

陈昇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人儿，熟悉感又袭上心头。

“我们，”他犹疑一下，还是问了：“是不是在哪见过？”

苏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有点傻气的笑了笑：“没想到您还记得。两年前，你去桐大做演讲，柳教授带我见过您。”

陈昇思绪转了转，眸底拂过一丝恍然大悟：“对对对，当时我让你丫头靠检察院，你还说太穷了，不愿去。”

苏晚眸光轻闪，大眼眨了眨，一脸无辜：“陈检，您说的是我么？怕是记错了吧？”

“哈哈。”陈昇抬手指了指：“你个鬼灵精。”

沈眠在旁，深如古井的眼眸暗芒掠过，宛若无意扫了一眼身旁的人。

苏晚莫名觉得后背一寒，身子抖了抖，“唰”的回头看了看。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难道要变天了？”

“小丫头胆子不小，这烫手山芋，就不怕吃不到嘴里？”

苏晚回神，浅浅一笑，摇了摇头：“吃不下，不是还有师父么？”

陈昇一怔，“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好，沈律师，这徒弟收得好，有你当年的风范。”

沈眠嘴角浅浅勾起，弯起一道微不可见的弧度，“陈检谬赞。”

两人稍作寒暄，沈眠切入主要。

“这次控方依然不转变诉讼对象？”

陈昇脸色微一凝，轻声叹息：“不会。除非有新的证据，否则控方还是依证人的证词为主。”

沈眠颔首，“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委托人？”

这才是两人的重点。

一审、判、决后，沈眠接手委托，开始上诉，现在高级法院已经受理了案子。

案件委托人作为主要嫌疑人，因案件性质太过恶劣，不允许保释。现在关押在桐城监狱。要见面需要检方开通行证。

陈昇早就猜到来意，听言，转身从抽屉拉出一纸文件递给对方。

“这是你要的东西。听到你接手，我就知道你会很快来找我。”

沈眠接过，微微颔首道谢，“希望陈检这次能对的你‘青天’的名号。”

“臭小子，又揶揄我。”

沈眠眉梢轻动，假意没有听到。

陈昇也不在意，轻笑又道：“上次你妈拜托我，让我在见到你的时候，提醒你回家。说你已经快有一个月没有回老宅了。”

沈眠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身拎起苏晚的衣领，就把人提溜走了。

苏晚正在兴致勃勃的猜想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就被人一下提了起来。

“哎哟——师父，你这是干什么呢？”

沈眠眉心一蹙，“呱噪！”

苏晚一噎，牙齿磨了磨，忍住咬人的冲动。

“还有，不要叫我师父，我没有这么笨的徒弟。”

苏晚不服气了：“你刚刚同陈检说了，我是你徒弟。”

“那不过是为了给你增加点筹码罢了。”

“那你也是承认了！”

沈眠低眸，就见她鼓着小脸，好似青蛙一般，瞪眼看着自己。

他手指忽然觉得很痒，想要在肉鼓鼓的小脸上戳一下。

苏晚见他不说话，气焰一下涨了起来：“沈律师，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否则会影响运势的！”

沈眠黑眸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我沈眠做事，从来不靠运气。”

淡然的话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霸气。

苏晚撅嘴，不甘心的想要反驳，却明白，对方说的是事实。

“哼，我诅咒你老了秃顶。”

她还是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

。VIP。♂狂♂人♂小♂说♂网*♂www.du♂shu.k♂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