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半天，终还是柳嘉慕败下阵来，认命的把刑法拿下给他。脑子一抽，多嘴问了一句：“不是应该先看《宪法》吗？”

“上个月看完了。”

啊，摔！

竟然看完了！

柳嘉慕风中凌乱，很想问问苏晚，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养的！？

苏乐童从他手上夺过书，大眼一瞥，黑亮的眸子荡过一抹鄙夷，不理会对方的惊愕，转身爬上沙发看了起来。

柳嘉慕回神，明眸瞪圆，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盯着他，看着他津津有味的小脸，脑子真真发懵。

沈眠推门而入，无人发现。

“你们，”他如墨的瞳仁转了转看着略显奇怪的两人，声音沉沉：“这是做什么？”

柳嘉慕微微一惊，身体抽了一下：“你怎么进门都不出声。”

沈眠侧目瞥了他一眼，眸光敛色，仿佛在看白痴一般。

柳嘉慕心口一窒，不禁偏头看着抱着书岿然不动的小鬼，暗啐：“真是连眼神都一模一样。”

他眼珠骨碌转了几圈，来回打量两人，瞬息，他走到沈眠身边，一把搂住对方脖颈：“老实交代，这小鬼这的不你私生子？”

沈眠毫不留情大力一把拍掉肩头的手，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淡漠道：“我将‘四二一’案交给苏晚了。你吩咐手下人，注意她的安全。”

柳嘉慕又是一惊，“什么！？”差点蹦了起来。

他倏地想起屋内不止他们两人，急急将声调压了下去。

“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是我听错了吧！？”

沈眠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记住我说的话。”

说罢，也不管对方有什么反应，他一转身离开了。

“沈眠，你站住！”柳嘉慕回神，匆匆追了上去，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你告诉我，你再跟我开玩笑。”

沈眠抬眸，澄澈的眸子看不出一丝玩笑的意味。

柳嘉慕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炸掉了。

“你在逗我，你肯定在逗我！这么大的案子，你怎么敢，你怎么可以！？”

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不停的转圈。冷汗一点一点爬上后背，微风一过，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下班就让人跟着她。”

沈眠转手挣开他的桎梏，大步离开。

柳嘉慕没再阻拦，憋在胸口的气，一瞬泄了个干干净净。心底哭爹喊娘地匆忙离开。去做沈眠吩咐的事情。

苏晚用一下午的时间，将案件的大概梳理了出来。

案子最大的问题，就是证据不足。现下除了一个所谓的人证外，没有任何足以定案的物证。

办这件案子的检察官，也因沈眠介入，换成了所谓的“桐城青天”陈昇。

“晚晚，下班咯！”

她看得入迷，竟没注意时间的流逝，听到声音微微懵了一下。

下一息，她的肩头被人打了一下。

“童童。”她转身揉了揉小家伙圆乎乎的脑袋。

“哎哟，”苏乐童轻哼的躲开她的手：“晚晚，我已经长大了。男人的头是不能随便乱摸的。”

苏晚好笑，敷衍的点点头：“好好好，不摸不摸咯。等我收拾一下东西，就离开离开了。”

苏乐童点头。

苏晚收拾好东西，将手伸到他的面前：“牵手不？”

苏乐童偏头眨巴眨眼看了看她，漆黑的眼珠转了转，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嗯，还是牵着吧，免得你一会丢了。”他说着，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伸手握住了苏晚的手。

苏晚失笑，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给了他一个“毛栗子”，“鬼灵精。”

母女俩相谐离开。

走到大门，苏晚才想起，自己没有同柳嘉慕道谢。

苏乐童说他已经谢过很多遍了，不用苏晚去了。毕竟被照顾的人是他。

苏晚一想，同意了他的说法，两人便离开了。

夏日的夜，即使过了八点，天色依然有些许亮光。

苏晚同苏乐童商量许久，签订了一堆“丧权辱国”的条约，终于获得了夜间外出的权利。

“晚晚，你要在十一点回来哦。”

苏晚站在玄关处穿鞋，闻言不由无奈的点点头：“知道了，小管家公。”

苏乐童轻哼一声，肉嘟嘟的小脸挂上一抹不悦：“哼，好女孩是应该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家的！”

“童童，你才四岁，能不能不要……”

苏晚深呼吸，还是聪明的选择将最后一句压了回去。

“切，我就老古板，你要怎么样！？”

她低眸掩下那个不怎么文雅的白眼，心道，“得，人家都门清。”

“好，妈咪会早点回来的。童童拜拜。”

她再抬眸，笑眯眯的道别。

苏乐童不禁叹气，一脸嫌弃的挥挥手，“走吧，别耽误时间。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Yes，Sir！”苏晚怪模怪样的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她出门，打车来到西城护城河边。

路上司机听闻她的去处，忍不住好奇多嘴问了她一句。

西边，是桐城的红灯区，这座城市最乱的地方，三教九流，各色人员混杂于其中。是藏污纳垢的好去处。

但，自从“四二一”案后，那里的人，就像一夜之间被肃清一般，徒留萧条一片。

“姑娘，那除了流浪汉，都没什么东西。你一个女娃，去那很不安全的。”

苏晚知道对方也是关心自己，会心一笑：“谢谢师傅关心。我去那有重要的事情，那也有人等我，我不是一个人的。”

司机“噢噢”两声，便没有多言。

在她下车时，多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将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她。若是无车回程，可以打电话，自己来接。

苏晚柔声道谢，嘴角浅浅勾起，漆黑的夜色下，她心底有了一抹亮色。

她起身，目光转向眼前。

粼粼月光下，古城墙透着丝丝诡谲。微风拂过梧桐，“滋滋”声不绝于耳，她竟觉得有一丝寒意入体。

苏晚抬脚，朝记忆中的地方走去。

萧索的路边，零星躺着几个流浪汉，时不时用冷幽的目光的盯着她。她侧目望去，错觉那一双双眼眸泛着绿光。

护城河畔，水岸相隔近三米，最近是雨季，水涨了不少。

岸边没有围堤，水上浮着的垃圾隐隐发着臭气。

苏晚缓缓踱步，低头寻找。大约五分钟，她找到位置站定，抬眸观察了一下四周。

此处正好处于城墙的阴影之下，漆黑如墨的环境，看不见一点月光。周围有四个摄像头，看着边上缠绕的藤蔓，似乎荒废已久。

“这还真是绝佳的抛尸点。”

苏晚自嘲的笑了笑，又在四周转了转。

“呲——”

微不可闻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苏晚蓦地顿住脚步，侧耳倾听。两息之后，她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都没有听到。

“难道是我太紧张了？”

可是背后隐隐发毛的感觉令她如坐针毡，心跳莫名乱了。

她白嫩的柔荑攥了松，松了又攥起。

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试探的走了几步。

她小心踮起脚尖，几乎没了脚步声。

一步，一步。

这次，她听得真切，身后人的脚步完全压着她的步子。

苏晚心口紧缩，连呼吸都渐渐弱了下来。

她假装无事嘴里念叨着一些无用的话语，开始观察四周，寻找逃跑的路线。

这里的分岔路不少，林立的梧桐树是天然的屏障。

苏晚脑子一转，悄然转向，朝最黑的地方走去。

几步之后，她敏感的觉得身后人脚步顿了一下。

她眸内暗芒浮沉，在一个路口，停了声音，迅速快步一个转身窜入了小巷之中。

黑色衣物的遮掩之下，一瞬之间她与夜色隐为一体。

她紧紧贴墙蹲下，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小团，连呼吸都匿下了三分。

耳边的声音被放大，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哦度声音。

苏晚攥紧双手，凝神屏息听着那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在她消失的刹那，她好像听出对方的脚步声乱了。

静默时，她心底浮上疑惑。

她是今天才接到这个案子，外界不可能有人知道。身后人，排除跟踪。

难道这里一直有人盯着？

她心惊，后背一寒，浑身血液顿时凝住，如处于冰窖之中，不禁打了个寒噤。

她一动不动绷着身子躲在暗处，祈祷着对方找不到她的人，早点离开。

“在你看不到的天空……”

忽地，手机乍然而响。

苏晚吓的一哆嗦，手一抖，急忙扒拉出手机，看也不看来电显示一把按掉铃声。心底暗自懊恼：“怎么能忘记关铃声！？”

“若是敌人，你现在可能已经喂鱼了。”

熟悉低沉的男声，一如既往的冷然。

苏晚一怔，瞬间石化，半晌没了动作。

冷风过境，她不由自主打了寒颤，脖子僵硬如机器人一般，慢慢抬起头。

“你……”

她仰视，目瞪口呆看着来人，牙关直打哆嗦，连话都说不清楚。

沈眠仿佛听到了她嗑牙的声音，半低透露，目光冷然睨了她一眼，暗沉的眸光中掠过一丝鄙夷。

苏晚抿唇，双手撑着腿，想要起身。

不料……

“嘶——”

苏晚小腿一抽，好似被人用力拉扯一般，撕裂般的疼痛让她一瞬不由润了眼眶。

“怎么？”沈眠低眸，见她死咬下唇，小脸皱成一团，心像被人勾了一下，有了一丝异样。

苏晚抬眸，大眼带着一丝水汽，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腿抽筋了。”

沈眠眸光一转，面无表情的脸上，透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嫌弃。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蠢货。”

苏晚弱气，偷偷瞪了他一眼，低头，自己揉了揉胀疼的小腿，另一只手扒着墙，尝试着想要站起来。

蓦地，她臂上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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