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飒靠在沙发上，一副二世祖模样，“顾幼，你想从我手上拿好处，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http://m.juyuanshu.com/745966/”

他说这话时，季沉和顾随安两人还未走出客厅。

顾幼被顾飒拉回思绪，随之发泄般地猛把玻璃茶几上的果盘一脚踹在了地上。

清脆的玻璃果盘落在地上震天响，溅起的玻璃渣滓四处飞腾，震住了在场所有人，包括背对着顾幼的季沉和顾随安。

谁都不知道本来平静的顾幼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望着落在脚边飞溅而出的玻璃渣，顾飒吓得直接往沙发上躲，声音颤抖，“顾幼！你疯了？！”

“我疯了？我看疯的人是你。”

顾幼把话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这顾家本来就是我的，要是没有我妈，你以为你们现在能坐在这儿？你们这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私生子，倒是变着法儿的骑到你们主子我的头上来了。”

在场人的脸色全都因为顾幼这句话变了一变。

顾幼说的是事实，顾飒无法反驳，气得他浑身发颤，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站起来向外头走去，走到季沉和顾随安身前看见两人互相搀扶的手时，他又折了回去，拿起桌面上的水果刀走到两人面前。

“顾幼。”季沉看见他拿刀，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想口头让顾幼把刀放下，“别乱拿刀，很危险。”

顾幼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听了季沉的话他反而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挥着手里那把尖锐的小刀举起来猛朝他和顾随安中间刺去。

谁也没想到顾幼真的会这么做，场面一时有些乱。

季沉推了顾随安一把，就伸手攥住了顾幼手里的刀面。

鲜红生腥的血从季沉的手心里流出，沿着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流进他扣得一丝不苟的西服袖子里。

“季沉，”顾随安站在那儿，却不敢动弹，温情的眼里此时充满了惊恐，“你没事吧？顾幼，你快把刀放下！”

季沉却像是没听到顾随安的话似的。

他只看着身前的顾幼。

此刻的他眼里没有委屈，没有愤怒，季沉却仿若从顾幼眼里看到了一种名为解脱的东西。

可是季沉心里藏着的某种情绪，却在那一瞬间彻底土崩瓦解。

他觉得，他似乎要失去顾幼了。

像是那时候，温度在手里流失，他什么也抓不到，让人感到心慌。

“来人啊！来人啊！顾幼疯了，他想杀人了！”

顾飒连滚带逃地往外跑，刚想从顾随安身后逃开，顾幼就用力把刀从季沉手里拔出来，带血的刀尖指着顾飒的鼻子，接着他自己方才说的话，“你们这些又坏又蠢上不来台面的东西，我高兴的时候叫你们一声哥哥，我不高兴的时候，你们就是活该被人背后议论的私生子。”

“拿你手里的好处？你们手里的东西都是我顾幼的，那是我施舍给你们的，你再他妈多说一句，你就给老子收拾东西滚出顾家，听到了吗？！”

顾飒被顾幼吓得腿软，看着鼻尖上的刀，他竟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什么话也不敢反驳。

顾幼见人老实了，才把目光调转到顾随安身上，冷哼道，“一对下贱男女生的臭虫，不管是大人还是生出来孩子都是这种令人作呕的下贱样。”

闻声赶来的薛耘站在客厅门口看见室内的场景，差点没反应过来。

看见季沉手上还在不停滴着的血，他顾不了那么多，连忙从口袋里拿出帕子来帮季沉用力绑在伤口上。

“季总，要不要去医院？”

“薛耘哥哥，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顾幼把刀扔在季沉脚边，大步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笑着道，“只是流了一点血而已又死不了，去什么医院？那不是浪费资源吗？”

薛耘方才没在这儿，自然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一向对季沉关怀备至，甚至细看还能从他眼里看出爱意的顾幼，此刻却说出这种话来，让薛耘不得不感到惊讶。

分明今天是来谈婚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顾幼，”顾随安追出去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你不能这么说话，你今天真的太过分了，平时大家已经很纵容你了，但是你现在必须去跟季沉道歉。”

顾幼甩开他的手，顾随安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跟了上去，“顾幼，你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本来很乖的，今天你敢这样拿刀，明天就敢杀人。”

“是，我很乖。”

“所以你是不是才觉得我好欺负？”

顾幼停下脚步，转过身逼向他，他的手一直藏在后面，让顾随安担心是不是下一刻，他会再从身后再拔出一把刀来。

“林温韦也很乖，所以你的目标都是很乖的人吗？”

提到林温韦的名字，顾随安的表情明显变得很不好。

他垂下那含着片刻冰冷的眸子，再抬起来已经变得柔绵。

“我跟季沉道歉？我凭什么跟他道歉？”顾幼好笑道，“如果你觉得我错了我明儿会杀人，你大可以现在就报警，让警察过来抓我。”

顾幼对着他冷笑一声，“要道歉也是你先跟林温韦道歉吧？跟季沉在一起的时候你是这个样子，你在赵阳平‘通奸’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吧？我妈死的早，我是有爹生没娘教，自诩温柔有礼的顾少爷，你倒是从你妈身上学到了一身做小三的好本领，别的不说，这本领学得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顾随安气极，本是温柔不多言语的脸，此刻有些苍白扭曲，他抬手似乎是想打顾幼的脸，却被顾幼生擒住了手甩到一边去，“你敢打你爹？”

此时的顾幼太过强势，撕破了原本他与顾随安筑起的表面温情。

顾随安被顾幼推得踉跄几步，他本来就被顾炎彬保护得很好，即使个子比顾幼高大，体格也没有顾幼整天在外头野的好，最后还是禁受不住坐倒在地上。

“不是头疼得很吗？”顾幼站在他面前，难得居高临下地望着顾随安，“现在为季沉和我讲起道理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打人的力气也不小。”

“怎么？”顾幼阖眸看他，“不疼了？还是方才本就是不疼的？”

二楼的客厅是一个敞开式的开放型客厅。

客厅大门口立着的欧式的罗马柱后面，正对着的是客厅外头那片采光极好的白色窗框和窗户。

站在窗口，远方的山峦就能尽收眼底。

白云，蓝天，还有吹过枝叶的风。

顾幼把目光收了回来，像是方才的吵闹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自言自语，轻声喃喃，“我真的很不懂，为什么你们犯的错，却全都要我来承受？”

顾幼和顾随安的争执声和说话声并不小，足以让站在客厅里的每个人都听见。

顾飒早就软了腿了，一直站在客厅里没出来。

顾千柔为了看一场好戏，不知何时已经靠在了罗马柱后面竖起了耳朵。

虽然顾幼方才把自己也骂了进去，不过顾千柔显然对这个并不是很在意。

薛耘跟着季沉从客厅里出来，他扫了一眼还坐在地上捂着头的顾随安，挪动步子去扶他，“顾先生，您还好吗？”

薛耘把人从地上扶起来，“我送您回房间休息吧？”

顾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转身先于薛耘一步回了房间。

“头实在疼的话吃点止疼药。”

错过顾随安，季沉撂下一句话，凝视着顾幼的背影，跟在顾幼后面一并过去。

方才顾幼那个眼神，让季沉的心一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述自己现在复杂的心情，可是季沉觉得自己失算了。

在顾幼那个眼神中，他似乎感受不到自己曾经被他爱过的痕迹。

就在那一瞬间，快到季沉都觉得不可思议。

快到季沉迅速回想起那个寒冷的夜晚，自己连同怀里的他，血液流速一并减慢。

顾幼知道季沉跟在自己身后，可是他现在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理会，尤其是季沉。

他刚准备把房门关上，季沉那只方才被顾幼割伤的手，却先挡住了门框。

顾幼没想到他会这么莽撞，手里的门因为惯性已经往季沉手背上盖过去，他想把门往回拉，却止不住。

顾幼只能眼睁睁看着门用力砸上他的手背，他手上的血重新从伤口里涌出来，薄薄的一层血迹，在冬天寒冷的温度下很快干涸。

季沉凝眉，眼皮上的神经抖动，一直不停在跳，他看向顾幼，后者转身进了房间，却没有再把门关上。

季沉跟着他进了房间，还没开口，就听见顾幼道，“别找我兴师问罪，你要是和顾随安一样觉得我有错，尽管报警抓我。”

“或者，你是为了顾随安报仇才找的我？”

顾幼的声音太过冷淡，季沉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他进屋之后却没再说过话，心里的那份空缺逐渐扩大，在顾幼转身看向自己的时候，他丝毫不带感情的眼神将季沉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季沉不明白为什么，他只能想到顾幼对自己变了，是因为顾飒方才那番言论，或者，更多的是因为戚风？

“不说话的话请你出去，”顾幼道，“你要是反悔不想和我结婚了，我也没有任何异议，刚才那一刀，算我们两清，你娶顾随安也好，或者什么张三李四都好……”

顾幼这番话，更是让季沉奠定了心里的想法，他什么都没想，脱口而出道，“你不跟我解释一下戚风？”

顾幼还在侃侃而谈的时候，季沉却突然这么说，让顾幼没有丝毫防备。

他以为季沉跟着自己过来，是因为自己方才那一刀，或者是因为刚才自己欺负了顾随安，他又想着过来教育自己一顿。

可让顾幼没想到的是，季沉开口说的人，竟然是戚风。

“他怎么了？”

“你们做到哪一步了？”

“什么？”顾幼疑惑，加重了语气，“你在说什么？”

说完这句，他忽然想起自己脖子上那两个吻痕，顾幼拉下自己的高领毛衣，指着脖子上的痕迹道，“你说这个？”

见季沉脸色一黑，顾幼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顾幼突然笑了笑，把上辈子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我没和戚风发生关系，他非要亲我，我立马就推开了他，没想到会留下印子，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