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情绪不太稳定，黄涵也不好逼得太紧，柔声安慰：“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你跟宋律师先回去休息，我们明天再说。http://www.liulanwu.com/2187/2187432/”

    钱宝宝扶着椅子起身，跟我走到门口，脚步忽然停下，她回头看向黄涵，“我想起来了。”

    “什么？”黄涵问。

    “我好像看到他手臂上有纹身。”钱宝宝说。

    “什么样的纹身？”黄涵快步走过来，惊喜之下不觉握住了她的手。

    “是一条蛇，盘在手臂上。我从朱盛昊手里挣脱开往房间跑去的时候，那个人用手拦我，我就拼命地咬了他，纹身蛇头的位置好像出血了。”

    “小丫头，不错，这条线索出现得真是时候。”

    被黄涵这么一夸，钱宝宝瞬间来了精神。

    “还记得那条蛇的样子吗？”黄涵趁热打铁地问。

    钱宝宝从身上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日记本，翻到末页看了下，然后告诉我们，“是一条蛇的图案，从手腕盘到胳膊肘这么长，蛇身上还有一朵花。”

    “你等一下。”黄涵走到办公桌前开启电脑，在浏览器的搜索栏打上“蛇纹身”三个字，于是有关蛇纹身的图案遍及网页。

    在海量图库中找到差不多的纹身，又是一个琐碎的工程。

    “朱盛昊身上没有吗？”我盯着电脑屏幕，心血来潮地问了句。

    黄涵愣了下，抬头看我，“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像朱盛昊这类的人，一般身上都会有纹身。”说完，他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快速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一接通，黄涵马上问：“舒谨，你们给朱盛昊尸检时，他身上有没有纹身？”

    电话那头的回答，我隐约听到一些，“朱盛昊身上没有纹身，不过我们发现少量疤痕，不排除是在洗纹身的时候留下的……”

    钱宝宝弓着腰站在电脑桌的一侧，接过黄涵的鼠标，将网页下拉，然后点开一张图片，凑近看了好一会，才确定地说：“跟这个差不多。”

    图片上描绘的是条黑白眼镜蛇，身体前段竖起，颈部皮褶两侧膨胀，看上去霸道威武。

    “这种纹身在纹身店很常见，查下去颇有难度。”我说。

    “我马上叫人把它画下来，对了，钱宝宝，你说上面还有朵花是吧？记得是什么花吗？”黄涵问。

    钱宝宝抱歉地摇头。

    “记得那朵花在他手臂的哪个位置吗？大概在纹身的哪个位置？”

    “中央……不对，好像是靠近蛇头的位置。”

    黄涵用笔尖在图片靠近蛇头的位置比划了一下，“是这里吗？”

    钱宝宝连点了好几下头：“是，就是这个位置。”

    “行，明天让同事画下来。今天就这样，我们回去休息。”黄涵把图片保存到桌面，关了电脑，和我们一起出门。

    出了警队，我才发现天已经大黑。

    黄涵站在台阶上伸了个懒腰，然后把头转向台阶一侧的钱宝宝，“小丫头，你住哪？”

    “西映街皇冠快捷酒店。”

    “那你坐宋律师的车回去，他家离西映街近一些。”说完又后知后觉地补充句，“你怎么住酒店？没其他亲戚吗？”

    钱宝宝没答话，自觉地朝我车停放的地方走去。

    黄涵几步走下台阶，挽着我的肩小声叮嘱：“宋律师，麻烦你务必把钱宝宝送到酒店房间。”

    “放心吧。”黄涵的担忧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

    朱盛昊的死让我们明白，凶手就在暗处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凡是对他们的安全造成威胁的，我想他们一定不会手软。然而钱宝宝是五年前案发现场唯一的目击者，她很有可能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酒店里的安全系数我不敢恭维，如果凶手真要对钱宝宝下手的话，混进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斟酌再三，我决定把钱宝宝带回家，家里有父母在，能保证她安全的同时，也不至于被传出闲话。

    钱宝宝好像很乐意跟我回家，一路上话也多了起来。

    她抛开烦恼，跟我聊到国外的学业和她唯一的亲人——外婆。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妈叫奶奶，她人随和，跟谁都聊得来，以前汤……”汤佳佳是我心里的痛，但凡想起她，胸腔像被扯开一样难受。

    “佳佳姐喜欢你。”钱宝宝毫不避讳地说。

    “对了，一直都想问你，你跟汤佳佳是怎么认识的？”

    “网友。”钱宝宝把脸偏向窗外，声音幽暗无比，“要不是她鼓励，我也不会有勇气回来调查家人的案子。她答应过会帮我的。”

    “她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就算她不能亲自帮你，也会委托我来替她兑现承诺。”说到这里，我的眼眶不觉红了起来。

    我想念那个丫头了，不知道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不好？

    “谢谢你。”钱宝宝难得跟我客气一回。

    我们到家时，母亲刚好关了客厅的灯准备回房睡觉。听见推门声，又顺手开了灯，打着哈欠转脸跟我说话，“每天都这么晚回……”她注意到跟我一起进来的陌生姑娘，哈欠僵化在脸上。

    “妈，这是我的委托人，叫……”我突然不知道是该喊她钱宝宝还是叶青一？

    “您好，奶奶，我的大名叫叶青一，小名叫钱宝宝，您觉得哪个顺嘴就喊哪个吧，您要是认为我的名字都不好听，就随便给我取一个，我都行。”

    母亲恐怕是没见过这么口齿伶俐的姑娘，就算是汤佳佳在也会被比下去。

    “两个名字都好，不过我还是叫你宝宝吧，叫宝宝亲热。”母亲一下子当起了奶奶的角色，语气中带着欢喜和宠溺。

    钱宝宝卸下肩上的帆布包，路过沙发时顺手搭在扶手上，脚步直直地迈向我母亲。熟稔地抱住我母亲的胳膊，轻轻摇晃，声音甜腻地说：“奶奶，我肚子有点饿了，家里还有吃的不？”

    “冰箱里有凉面，我现在去给你拌凉面吃。”

    母亲慈祥地拍抚钱宝宝的手背，凭空捡了个大孙女，老人家自然心花怒放。

    钱宝宝冲我得意地挑眉，不顾形象地伸着懒腰，往沙发上一歪。

    我坐到沙发的另一头，看着小姑娘四仰八叉，脑中不由浮出汤佳佳的样子。

    是我太想她了，还是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