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警察的事情吗？你一个律师管这些干什么？”彭庆礼很不客气地回道。http://www.wuyoushuyuan.com/1686812/

    钱宝宝沉不住气，一把夺过我手机，克制声音说：“彭叔叔，我是叶锋的女儿叶青一，你应该还记得我吧？宋律师是我委托的法律代理人，他现在帮我查案，你是我父母生前的好友，麻烦你出来见个面。”她音量不高，不过振聋发聩。

    彭庆礼终于答应出来见面，地点就在他公司楼下。

    这个男人不过40出头就白了头发，钱宝宝差点没认出来。

    “你是青一？”

    彭庆礼对十八岁的钱宝宝同样有些陌生，毕竟女大十八变，更何况他们五年不见。

    “是，我是叶青一。彭叔叔，耽误您工作了。”钱宝宝此刻的态度不比通电话的时候，语气温婉了很多。

    彭庆礼转脸看我，脸上带着歉意：“宋律师，刚刚在忙，说话要是有欠妥之处，请谅解。”

    我笑着点了下头。

    彭庆礼点根烟，身体慢慢靠向椅背，一手夹烟，一只手臂抱在身前，望着窗外意味深长地说：“我一直以为叶锋带着全家老小躲到国外去了，万万没想到……他们五年前就……”

    “彭先生，你是否可以提供一些线索？”我问。

    彭庆礼默然很久，才说：“叶锋欠了很多人的钱，合计大概七八千万。当年他投资的项目出现严重的质量问题，被政府勒令重建，他已无余力，只好把项目转让给一位姓祁的老板，在项目启动之前，叶锋就欠了祁老板不少钱。”

    “记得祁老板的全名吗？”

    “好像是叫祁佑天，我看过叶锋的欠条，当年他还找我借钱说是先还了祁老板。”

    祁佑天这个人在海市是出了名的，拥有几座地下钱庄，同时也涉及多个行业。梁律师跟他打过交道，话说这人脾气臭，但讲究原则，明人不做暗事。

    “找你借钱还祁老板？是不是当时祁老板催款比较紧？”我推测。

    “应该是这么回事，祁老板投资的项目多，再加上叶锋那个工程，需要钱的地方就更多了，他催款也算正常。”彭庆礼说。

    我准备搁浅祁老板的话题，先了解叶伟豪的事情，“你认识叶伟豪吧？”

    “叶伟豪是叶锋的堂兄啊，我们平时走得近，常在一起喝点小酒打点小牌什么的，老熟人了。”

    “知道五年前叶伟豪为什么突然卖掉名下产业，搬迁到国外的原因吗？”

    “他说是叶锋的意思，叶锋在国外帮他安排好了。”

    “也就是说叶锋一家失踪在前，叶伟豪出国在后？”

    “对，大概是一个月后吧，叶伟豪一家才离开。”

    “叶伟豪为什么要撒谎？”我感到困惑。

    “是啊，现在一想我也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撒谎说那些话？”彭庆礼弹了下烟灰。

    “后来你跟叶伟豪联系过吗？”

    “没有，国内玩得好的几个朋友，没一个人知道他的情况。他该不会像叶锋一样……”彭庆礼的猜测哽咽在嗓子里。

    “叶锋生前得罪过什么人吗？”

    “做生意嘛，得罪人也是常有的事情。我所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呢，不过我不认为他们跟叶锋的死有关，如果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谁会这么残忍杀害一家老小呢？”

    “那些人都有谁？”我拿出纸笔准备记下。

    “陈谷跟叶锋打过架，曾扬言要杀了叶锋。谢开齐是叶锋的死对头，两人经常抢生意做。龚沛和叶锋原本是好朋友，后来因为叶锋欠了他几万块钱拖着没还，去叶锋家里大吵一架，还拿走了几样值钱的东西。另外还有高家伦和高家峰兄弟，因为叶锋欠他们工钱，所以砸了他的车。”

    这些事情表面上看着都是小事，命案的发生究竟与他们有没有关系，我想还得逐一排查。

    由于彭庆礼还有个会议，我们也不好过多打扰。

    从咖啡厅分开后，我带钱宝宝去找黄涵。

    黄涵一脸疲惫地歪在椅子上，见我们进门，赶紧坐起来。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打听出了几个人，还得继续排查。”我说。

    钱宝宝垂头丧气地走到椅子前坐下，一声不吭。

    黄涵瞥了她一眼，接着跟我说话：“我这边也是，查了几个跟朱盛昊关系不错的人出来。对了，刚刚法医那边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朱盛昊是服毒身亡。”

    “什么毒？”

    “是氰化物之类的化学毒药，也就是我们听说过的安乐死口服药。”

    “朱盛昊该不会真的是自杀吧？”

    “这种可能性可以排除。”

    “为什么？”我惊讶地看着黄涵，他怎么会如此笃定，难道还有其他发现？

    “法医在朱盛昊的手腕跟下巴处发现破皮和血点，伤口形成的时间跟死亡时间一致，由此可以断定，朱盛昊是被人强迫服毒的。”

    我感到背脊发凉，心里隐隐不安。

    虽然不能断定米美丽的死跟叶家案有没有关系，但是朱盛昊的被杀，让我看到查案之路充满荆棘，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不得而知。

    “我猜测朱盛昊的那封遗书恐怕也是在强迫下写成的。”黄涵用两只手慢悠悠地顺着眉骨。

    “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杀死朱盛昊的凶手跟五年前叶家案系同一个人所为？”我分析道。

    黄涵点头表示认同，稍顿了下，他说：“我觉得朱盛昊被害的时候，现场不止一个人。”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直觉。”黄涵起身给我和钱宝宝倒水过来，这丫头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钱宝宝，你要是想到跟案件有关的东西，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黄涵叮嘱。

    “我想我弟弟了……”钱宝宝咬着唇，努力克制情绪。

    黄涵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重新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抓起一只笔，用笔头轻轻叩响桌面，沉默片刻后，他告诉我：“五年前跟朱盛昊一起出现在叶家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一定知道小男孩的下落。”

    然而那另外一个人，我们目前没有掌握到他的任何线索，找到他，恐怕比当初找朱盛昊时更难。

    “钱宝宝，你再仔细想想看，当年那个站在洗手间门口的人，他到底长什么样？”

    钱宝宝捂着脸摇头，“我想不起来，我没有看到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