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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音辉听出崔蓝薇话中有话,追问她是什么意思。
崔蓝薇无法直接告诉他,于是委婉的说:“我最近重读《礼记 .内则》,不免想到自家。阿娘与芬姨向来克己复礼,为何春姨不愿呢?方才听闻阿耶的话,便知定是阿耶素日里宠的。”
崔音辉讪讪的笑,没有听出崔蓝薇的弦外之音。
“我与你春姨之间自然是相互信任。你阿娘与芬姨虽不及你春姨在我心中重要,但你阿娘是我妻子,自然也无可代替。至于你芬姨,为人本分,嫁入我们崔家一直勤勤恳恳,从无半点怨言,对她自也不差于你阿娘。”
崔蓝薇点了点头,笑着问:“您与春姨之间真的相互信任吗?她从未怀疑过您有外室,又或者从未让你再娶妾室?”
“方才我不是对你说过了么,”崔音辉心中纳闷,今日的三娘为何有些不开窍,“我娶你春姨时,便对她许下承诺,再不纳妾。即使无子,也绝不辜负。”
何等深情的夫君,只可惜错付了人。
崔蓝薇替父感到不值,却又无法道出心中的话。听他道完,她只得点了点头,不由感慨:“人世间能有几人如阿耶一般情深,春姨何其......有幸,羡煞旁人。”
崔音辉朗声大笑,捋着胡须,望着她,“阿薇放心,阿耶定会帮你寻个如意郎君。必让他专情于你,与你白首偕老,许你一生。”
崔蓝薇望着他笑笑,未再言语。看着他那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她不愿打破他心中美好。她只盼着,孟紫春能回头,莫要辜负崔音辉的一片真情。
然而,崔蓝薇担忧孟紫春极有可能不愿回头,甚至有个更加令她害怕的念头——孟紫春可能并非素日那般良善,她极有可能是个双面孔。
崔蓝薇与崔音辉在楼上说了许久,又与他一同来到一楼院中,穿上黑色皮襜衣,要在染丝场学习染丝。
崔音辉兴致颇高,含笑耐心教导。崔蓝薇向来聪颖,稍微点拔几句立即明白。
父女俩一同将漂白后的蚕丝放入染缸,正忙得不亦乐乎,忽闻有人前来拜访。
崔音辉甚是好奇,染丝场向无外人前来,何故有人拜访?
“是何人?”他褪去襜衣,放于一旁木架上,一面问来安。
来安道:“卞明府的同窗,阴大郎。”
崔蓝薇听了,探头看了看大门,见阴庆立在门口,便往一旁避了些。
“快请,”崔音辉点了点头,向门口走了几步。
少顷,阴庆迎面而来,见到崔音辉,忙含笑拱手作揖,“崔郎君有礼。方才听闻卞大来到贵地,因寻他有事,故前来打扰,还望崔郎君莫要见怪。”
话语间,他瞟见崔蓝薇身着襜衣立在染缸处。
崔音辉笑道:“不巧,卞明府已经离开,应有二刻。倘若阴大郎从衙署赶来,理应与卞明府相遇。看来卞明府并未回去,故此与阴大郎岔过。”顿了顿又道:“阴大郎既来此,不妨上去坐坐。”
阴庆趁机抬眸看向院中,恭谦道:“若是崔郎君不弃,可否容某参观一二。昨日听闻卞大要来贵地,某原本想一同前来,但因有事缠身,故无缘同来。忙完事务,却不想卞大已然前往。”
崔音辉摆手相邀:“无妨。既然阴大郎想要看,那便随某前来。”转身之后看了一眼崔蓝薇,指着她又道:“那是某小女三娘,今日兴致上来,过来耍耍,倒是让阴大郎见笑了。”
“哪里,崔郎君过谦了。”阴庆望着崔蓝薇,双眼含情,语气温柔:“像崔三娘这样的女子,真令人神往。方才某第一眼瞧见,仿佛看见西陵嫘祖。”
此话大有拍马之意,崔音辉谦虚笑笑,对崔蓝薇招手:“阿薇,快褪去襜衣,过来见一见阴大郎。”
“诺,”崔蓝薇柔声应诺,转身走进一面挂起的蚕丝后,蔽着褪去襜衣,稍微理了理衣裙,走了出来。上前与阴庆相互见礼,“此前在醉云楼已与阴大郎见过。”
阴庆双眸直勾勾盯着她,嘴角含笑,打趣道:“竟未料到崔三娘还记得某。昨日虽只与崔三娘说过两句话,但某却一直记着小娘子的话。”
崔蓝薇垂眸回想,昨日似乎并未与他多话,还是她忘了?
崔音辉立在二人之间悄悄观察,他发觉阴庆似乎中意崔蓝薇,不由心生另一想法:“倘若将他招为郎子,配与阿薇,如此阿薇便能名正言顺继承崔家。”
如此一番思量,他笑着说:“既然已经见过,便是熟人。阿薇,你陪同阴大郎四处看看,阿耶去一趟楼上,稍后便来。”
“诺,”崔蓝薇点了点头,目送崔音辉走进门首之后,摆了一下纤手,邀请阴庆:“阴大郎有请。阴大郎乃读书之人,竟对蚕丝感兴趣?”
她边走边侧头看着他笑了笑。
顾盼之际的绝美笑容,瞬间酥化了阴庆的心,他忙含笑柔声道:“某并非读书之人。此前与卞大同时赶考,确实中过秀才,不过后来屡屡未中,索性弃了。如今与柳三商议,寻个正当营生,好将来娶妻生子,过安稳日子。”
说话间两人经过院中染缸,穿梭在院中挂起的五彩蚕丝中。
崔蓝薇垂眸点了点头,问道:“你与卞明府、柳三郎皆是同窗?”
“不仅是同窗,还是多年好友,幼年我们便时常在一起玩耍。”阴庆忙回答,顿了顿,眼神渐渐幽暗,语气略带忧伤,“卞叔父与家父曾是至交好友。后来家父战死沙场,家慈改嫁,卞叔父便时常照看某,如此某才得以周全长大成人。某孤身一人,一无兄妹,二无亲眷。”
崔蓝薇听了,一时不知如何答话,未曾想他竟将此话说给她听。对于他的身世,她心生同情,不由看向他。他五官不俗,面色虽有些发黄,但炯炯有神的双目,仿佛盛开的桃花般绚烂,格外引人注目。
许是被他的双眸吸引,崔蓝薇看的入神,忽闻他低语,她慌忙回神,只听他笑道:“你是否觉得我身世可怜?其实大可不必,此事早已过去五年,如今我孑然一身,好不自在。”
他的豁达令崔蓝薇敬佩,不由冲他莞尔一笑,话语间没了生疏与客套,“起初确实觉得你很可怜,但见你笑的那般灿烂,我便没了此想法。”
阴庆未曾想,一句肺腑之言,竟令她敞开心扉,忙追问:“我能叫你三娘吗?”
崔蓝薇略微点了点,静了片刻,望着他问:“你们即为卞明府道贺,那岂不是过些日子便走?有件事我想问你,关于柳三郎的。”
“可是想问柳三对令姐是何心意?”阴庆笑着停下脚步与她面对面立着,垂眸望着她,“昨日席间柳三对令姐一见钟情,他留在太平便是为了令姐。但令姐处于内宅,他不便相见。方才我出来时,见他苦于相思无法自拔。若是令姐心中亦有他,还望相告,愿他们得以相守。”
崔蓝薇笑了,“此时我也无法直接告知你,此事还需问了家姐方能知晓。如你所说,柳三郎果真那般记挂家姐吗?”
阴庆赶忙焦急的道:“自然是真的,我怎会骗你。”
崔蓝薇有些诧异,望了望他,笑道:“如此这般,待我回家问过家姐,便知了。三日后巳时末我再来染丝场,将家姐心意告知。望你能将柳三郎的心意转达与我,我再告知家姐。”
阴庆含笑打了一恭,立身之后四处看了看,方才想起并未参观染丝场,忙请崔蓝薇相陪。
崔音辉悄悄立在二楼回廊望着他们,虽不曾听闻他们之间说些何话,但见他们眉宇之间略含情意,尤其是阴庆的眼神,一直停在崔蓝薇身上。
他满意的笑笑,打算改日询问卞孝辰,摸清阴庆的底,再考虑该如何下一步。见他们走进盛放蚕丝的屋内,他忙下了楼,走了过去。
阴庆见他突然走进来,忙向一旁让了些,尽量与崔蓝薇保持距离,拱手作揖:“今日打扰许久,耽误令千金半晌,某该回去了。”
崔音辉点头笑笑,叫了声来安,令他送阴庆出去。
阴庆离去之时,转身望着崔蓝薇,对她笑着眨了一下右眼,继而低头对崔音辉笑笑,方才离去。
崔蓝薇微微愣了一下,含笑目送他。
“阿薇,阿薇?”崔音辉见她出神,不怀好意的微笑,“人都已经走远了,还看。倘若你对他有意,阿耶替你讨回来,做你的上门郎子如何?”
现在的崔音辉,看谁都像郎子。
崔蓝薇吓了一跳,蹙眉嗔道:“阿耶说的什么话,我并非对他有意,只是觉得他身世可怜。他孤身一人却总能挂着笑脸,性情如此豁达,着实令人敬佩。”
崔音辉忙问:“他是何身世?”
“父亲已故,母亲改嫁,又无亲眷,孑然一身。”崔蓝薇道,“他面上虽无忧愁,心中定有,只是不为人知。若论知晓他的人,大约只有卞明府了。”
崔音辉点了点头,不由笑道:“孑然一身,岂不正符合我们崔家需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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