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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蓝荟见两个妹妹有了争执,便说:“此事阿舅定知。两位妹妹等我一会,我去问问。”
说完出了梅院,往前面去了。
崔蓝薇与四妹相视而笑,坐到双陆几旁,摆棋玩耍。
她们哪里有争执,分明好的很。
下棋的时候,无心的聊到了金旺儿。
金旺儿可是太平的风云人物,一位横行霸道的鳏夫。
年约三旬,长得鼠头獐目,为人甚为狡猾,还爱拍马屁,以收租为营生。
时常霸凌西市摆摊的老者、妇孺。因为他在家排行老四,所以大家都叫他金四。
听说泾县明府即将前来太平,他和两个同伴商议了一下,决定在明府上任之前,提前把租金收了,以免落了把柄。
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么,还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于是次日辰时,他们来到西市街头,挨个收租。
西市为太平闹市,素日里生活所需皆在这条街上。
每日的瓜果菜蔬也是这里的最新鲜。
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金旺儿从街头开始收取租金,一切顺利。
挨家挨户虽然心里有怨言,但是看着他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只得乖乖的将银钱奉上。
没办法,谁让他背后有大靠山呢。
“这就对了,磨蹭什么,早晚不都得给我。”金旺儿歪着嘴角,藐视粗衣麻布的摊主们。
随行的同伴笑着说:“今天还真顺利,他们好像跟我们想的一样,都不想被明府看见。”
金旺儿哈哈大笑,随即来到一个卖鱼的摊位,“你家五十文,快点给我们。”
卖鱼的是位胡须斑白的老翁,年约六旬,腰背躬着,毕恭毕敬的回答:“金四,能否宽限几日?半月前我家娘子病了,连吃着十来日药,花了百文,今日实在拿不出五十文给你。”
金旺儿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挽起夹袄袖子,指着老翁:“周大柱,又是你,怎么每回你都有那么多屁话。上回说你家小娘子病了,今日又说你家娘子病了,那下回是不是要说你老娘病了?”
随行的人哈哈大笑,调侃的说:“他哪有老娘,早死了。”
老翁紧皱眉头,拱手央求:“求你们行行好,再宽限几日。过几日我定会凑齐,我周大柱从不食言。我赠你几尾鱼,让你回去炙着吃。”
“谁要你的鱼!我行行好宽限你,谁宽限我啊。”金旺儿不屑一顾,咬牙切齿,怒瞪双目,“今日你若敢不给,我就砸了你的摊子,让你无法营生。”
老翁忙跪下作揖,脸色煞白,卑微哀求:“不要啊,金四,这鱼是我半年收成,若是砸了,我们全家都得饿死。你大慈大悲,再宽限我几日,求求你了。”
围观众人都比较同情老翁,却无人敢上前替他说情。一旁卖虾的郎君,实在看不过去,憋了很久,才试着打圆场:“金四,周老翁所说确实属实,若是鱼没了,这就要了他的老命。”
金旺儿侧头看着他,厉声问:“你愿意替他付钱?”
郎君眨了眨眼睛,别过头不说话了。
老翁仍拱手作揖,仰望金旺儿,又跪行几步,扯着他的裤脚苦苦哀求。
金旺儿极其不耐烦的甩开他,吼道:“给我砸!今日我不仅要砸了他的摊子,还要毁了他的鱼。”说罢,他凶狠的巡视四周,高声怒道:“我倒要看看,谁敢跟我金四作对,就和他下场一样。”
金旺儿以保护众人为由,收取高额保护费。在他保护范围内,确实较为安全,还能每日定时将货物卖出。因此金旺儿自觉功劳最大,时常用街头霸主身份自居。
随同之人听见金旺儿喝令,立即上前一脚踢翻周大柱装鱼的木盆。霎时盆内的水洒在地上,漫过周大柱的膝盖,浸湿他的麻裤与布鞋。
鱼儿七零八落的跳来跳去,一股刺鼻的鱼腥味随风飘荡。
周大柱急的大哭,立即起身去拾鱼。
金旺儿大步流星,一把扯住他的手臂,想要把他推倒。
却不曾想,自己的手臂忽然被人攥住,并且用力将他推至一旁。金旺儿踉踉跄跄的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怒骂:“哪来的犬豕!敢动我金四。”
周大柱被扶住,站稳之后,抬头看向扶着自己的人。
一时愣住,因为扶着自己的人,英俊出众。
束起的发上插着一根碧色玉簪,一袭月白锦缎长袍绣着金线兰,看上去十分儒雅。
一双皂靴原本是纤尘不染,然而此刻却沾染污水。
周大柱觉得有点对不住,竟然污了他的鞋子。
“老翁,您可还好?”
周大柱回过神,忙拱手作揖:“多谢小郎君,老朽无碍。”
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有人在为周大柱感到庆幸,有人在为小郎君感到担忧。
得罪金旺儿,只怕日后不好过呀。
金旺儿愣了好大一会,因为小郎君太过于眉清目秀,他竟然看呆了。等反应过来,快速爬起来,昂首挺胸立在他面前,却又因身高不够,显得非常窘态。
“你打哪来的?”
小郎君转身看向他,优雅大方:“某乃江南人士,隶属东道。初来太平,却不想看到方才那幕。敢问足下可是金旺儿?”
他没有客套的作揖,已经表明他的心意,他不愿礼待金旺儿。
“正是,你认识我?”
金旺儿是个粗鄙的人,说话毫无礼貌,还睃眼看着小郎君。对于此等书生,他向来不放眼中,何况这等容颜出众的,更是他金旺儿的眼中钉,肉中刺。
小郎君轻声笑笑,一手在前一手负后,看了看金旺儿身后的几位随同,语气略显冷漠:“我不仅认识你,还认识他们,包括你们平日在街上作威作福。”
金旺儿冷哼一声,扬着下巴继续睃着小郎君,“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还不速速滚开。我看你像个读书人,不与你计较。若是再敢废话,我的拳头可不是好惹的。”
他攥着黝黑拳头,在小郎君眼前晃了一下。
小郎君面不改色。
“哟呵!”金旺儿拉了拉夹袄袖子,正要出言呵斥,忽然听见同伴在耳边小声的说:“金四,此人莫不是新上任的明府罢?”
金旺儿侧头望着他,喝道:“他不是明日才来么!”
同伴睃着小郎君:“此人书生气浓郁,便知方从书院出来。他阻止我们打周大柱,又对我们了如指掌。你再看看他那眼神,似乎非常瞧不上我们。试问当今太平,谁敢如此瞧我们?”
小郎君站在一旁,等着他们商议。
金旺儿觉得这话好像有点道理,盯着小郎君看了很久,又在心中暗自捣鼓许久。然后看向地面活蹦乱跳的鱼,恬不知耻的嗔道:“周大柱,你为何将鱼放在地上,还不快快拾起。”
周大柱立即笑着点头,弯腰拾鱼。
小郎君一把攥住他手臂:“老翁,此鱼是何人打翻在地,便让何人动手,您一旁等着便好。”
他今天就要收拾金旺儿,敢在他的地盘撒野,也不问问他是谁。
周大柱苍老的脸庞,露着担忧,望了望小郎君,欲言又止。
“阿溪,扶老翁去旁边休息。”小郎君一面吩咐身后书童,一面将老翁扶至书童身旁。
金旺儿心如明镜,除了咬着后槽牙,还能怎么办?小郎君看上去这么嚣张,很明显就是泾县明府了。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罢了,面子不要了。
“方才老翁的鱼是......”
“我们即便拾起。”
过了一会,收拾妥当了,但盆中仍然没有水,但是金旺儿他们似乎没有发现。
“您看还有哪里不妥?”
小郎君望着他,笑着问:“鱼离不开何物?”
金旺儿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出了个这么智障的问题,还随口笑着答:“自然是水。”
“那此盆中可有水呢?”小郎君指着木盆,只见那鱼嘴一张一合,却不见它们游来游去。
金旺儿转身拍了一下同伴的头,高声喝道:“还不快去!”
“您真的是新上任的明府?”
金旺儿虽然觉得面前的小郎君,像是新上任的明府,但心中仍然保持怀疑。如果面前小郎君不是泾县明府,那他岂不是让集市上的人笑话。
小郎君肃声:“某不才,正是泾县明府卞孝辰。”
街市上百姓听见了,纷纷前来请安。
对于这位彬彬有礼的新任明府,好像都比较热情,大概是因为他当街制服了金旺儿。有位卖蒸饼的老妇,还热情的送来葱油馅蒸饼。
金旺儿茫然,瞪了老妇一眼,心里很嫉妒。
“卞明府,小的方才一见到您,就已经认出。您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虽说是个书呆子......呸呸呸,小的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您莫要见怪。”
太平哪个人不知道金旺儿会拍马屁,他不会说话?
鬼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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