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去酒吧的宁洛变得很沉默。宁洛不光晾着林乔景，也晾着小老板。

其实她是一天一天在数着林乔景毕业离开的日子，她只是努力假装自己不动声色。

他说他暂时还在北京。这是她想要得结果吗。

宁洛一边疯狂画稿一边应付各个考试与结课论文，其实也不是有意不说话的，接触不到什么人，自然也没有多少机会说话。

沈青云每天比她回来得还晚，她假借生活费的名义向家里拿了很多钱，和父母关系有些僵，朋友里能借的也借了个遍，还差很多，只能靠她和宁洛两个人。现在沈青云状态很差，听到手机响都会吓一跳。

“你跟那个烂人分手了吧？”

“别这么说……”

“这你还能维护他？”宁洛发出了这几天情绪最激动的声音，“如果你没认识他，你现在还会这么惨？”

沈青云苦笑：“我和他分手了，但是我没有后悔过认识他。现在大概是我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宁洛摇了摇头，不再争辩。世界上多得是心甘情愿的傻瓜。

如果……

林乔景就这样，毕业了去了大公司，认识了很漂亮很能干的女孩子，和她再也不会在街头相遇；或者林乔景远走高飞，不会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他们之间的那些都消失得了无痕迹；又或者他们多年后在家乡遇见，他早已有了幸福的家庭……

好像无论是那种结局，她都还是会伤心难过的，却不会后悔。她从喜欢上林乔景那一天就想过了，她这辈子就这样了，一个仰慕着学长的普通女孩，一直在他身后，看着他走向广阔的未来，剩下她守着她微不足道的回忆老去。

心甘情愿。

宁洛从程一的朋友圈了解到他签了北京的工作，他们很久没有联系，她更无从得知陈霈遥的近况。其实说真的，他们这些个名校生，大部分出国，小部分保研，似乎直接签工作的更少。

大三的宁洛永远也没法理解大四的学生的选择。想来林乔景无论去哪里，都会是优秀的。只是她脑海中那个闪耀的灯光下全情投入唱歌的少年身影挥之不去。她搬着画材从艺术楼走道走过的时候，在反光的玻璃窗上看见自己憔悴的模样。她想起了她和林乔景重逢的那一天，梦一般的一夜，艰难的表白，很美的日出。

她本来以为她大三的这一年，她喜欢林乔景这件事终会随着林乔景离开学校慢慢消磨殆尽。但是事实不会让人如愿，不甘心永远在心底跳动着，使人心痒痒。一点点的勇气，一点点的前进，换来的是更大的不甘心，更多的折磨。

她突然觉得酒吧里那几天的任何故事都离他好遥远，陈霈遥，程一，娄昊，包括林乔景。那是她无法跨越的一个全新的世界。

等电梯的时候手机弹出林乔景的微信消息：你在寝室吗？

她犹豫了好几秒要不要回，然后电梯来了，她也没有解锁手机，她突然想到她抱着东西根本没法空出手来回消息。

可能这就是天意吧。她还有从教室到寝室长长的一段路可以尽情地纠结。

她没有想到林乔景就等在寝室楼下，大中午的，周围人来来往往，他一个标准的大帅哥，还是女生宿舍楼下，引来过往女生纷纷侧目。

宁洛没有一点点窃喜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也很担心在别人的目光下搞成什么奇怪的尴尬局面，只能不停地深呼吸，企图压住不知道是不安还是欣喜的情绪。

林乔景穿简单的T恤和短裤，腿又细又长。她真的希望自己走到他身边这段距离再长一点，让她可以享受别人的羡慕更久一点。

原来做女主角是这种感觉，十七岁不敢奔向他身边的宁洛终于可以成为了那个被王子迎接的对象了。

“你竟然挂我的电话，胆子是真的肥了啊。”

还没打招呼，林乔景就用一种无比亲昵的语气来了这么一句，果然周围路过的女孩都在偷笑。很明显林乔景就是故意的。

好幼稚的一男的。宁洛不陪他演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宁洛把手中的东西往他怀里一塞，“拿着。”

“遵命。”

其实宁洛很少看见林乔景这种嬉皮笑脸的模样，他一直是让人舒服的。

她突然如释重负，“我刚刚没法腾出手来回微信。”显然是已经忘记了下定决心的那天晚上自己是怎样地决绝。

“我是说，那天。”林乔景变得严肃，“你是想远离我吧。”

“你都得出了结论了还来问我干什么？”宁洛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又引起了路过的人的窃窃私语。

林乔景看了周围的人一眼，然后转身就往楼上走：“我先送你上去。”

“欸……不用……”宁洛想拦，但是估计是白费力气也就随他，跟在他身后头也不敢抬。

“几楼。”

“四楼。403.”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爬到了四楼，大中午的，室友都不在，忙着打工，忙着考研，忙着实习的，一般宁洛也挺难在白天见到她们的。

宁洛拿出钥匙开了门，林乔景先她一步进了房间，把东西放在她桌上。

“你竟然知道哪个是我的位置……”说完宁洛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桌上摆着一排酒瓶。

“我还是挺了解你的。”林乔景偷笑。

宁洛有点尴尬，低下了头，“你坐这休息一下。”

“你们宿舍条件不错。”

太尴尬了。宁洛除了点头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在旁边室友的椅子上坐下，隔得实在又有点远，也不知道该不该拖椅子到他身边，毕竟林乔景不是室友，而是帮她搬东西上来的客人。

林乔景倒是他一贯的云淡风轻，他看着她：“你怎么坐那么远？”

还好意思问。宁洛没说话，默默地把椅子搬到他身边。

“这样好了吗。”

林乔景看着她，轻轻扬起嘴角。

宁洛不懂林乔景为什么无论何时都是好看的样子，她越是沉迷于对方的温柔，他们之间越是难以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