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考试结果三天后新鲜出炉，所有高中新生到校报道，之后开始军训。

分班结果出来，孟昔年心情低沉，郁郁寡欢，果然好运气都是会被花光的。她和欢欢没有分在一个班，至于对那天对那位顾老师的请求，自然也没被他放心上，孟昔年低低叹气，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是最错误的事情。

孟昔年被分在高一一班，欢欢在二班，高一的一班到四班都在三楼，其中一二三班都是重点班级，不分伯仲，四班算是进阶版，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

在公告栏上找到各自名字的两人，抱着复杂的心情爬着楼梯。一班紧挨着楼梯口，走到门口，孟昔年在一班旁边的墙壁上看到本班的班主任介绍，最上一行就是，一班班主任——顾老师。转移视线，朝二班门口看去，二班的班主任正是那位眼神犀利、声音掷地有声的中年女老师。

对比之下，孟昔年心情好了一些，欢欢投来羡慕的神色。

教室里几乎已经坐满了学生，耳畔萦绕着熙熙攘攘的声音，夹杂着教室上面几个悬挂式风扇机械转动的声响，像蜜蜂围在身边挥之不去。上午的气温已经让人难耐，艳阳高照，空气里的风几不可查，孟昔年的鼻尖和额头已经分泌细小的汗珠。

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儿，教室里的同学纷纷停下动作好奇地朝这边看来，都是稚气未脱、脸上满满胶原蛋白的同学，眼神清澈，带着无数的好奇，看见门口这个略显紧张的短发新同学，气氛微微安静了一些，有几个比较大胆的男生吵道：“又来新同学啦！是个可女生！”随后，班内又恢复了原来的喧嚷。

孟昔年看着欢欢走到二班门口，同样也是教室一瞬间安静了许多，不过那边的安静似乎持续地更久一些。两人默契地互看了一眼才分别走进了各自的教室。

不一会儿，上课铃声响起，一班迟迟不见班主任，班里的同学小声议论着，略显安静的一班和隔壁二班天壤之别，那边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几乎盖过了这边的议论声。

过了十分钟，一阵很有节奏且清脆的声音从吵嚷中脱颖而出，是老师靠近的脚步声，一班的同学们都目光齐刷刷向门口望去，出现在门口的却不是班主任顾老师，而是孟昔年分班考试后看到和顾老师说话的中年女老师。

转眼之间，老师已经走到讲台，台下窸窸窣窣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她清了清嗓子，向大家自我介绍道：“同学好！我姓赵，百家姓里赵钱孙李的赵，你们可以称呼我赵老师！”

声音铿锵有力，教室里更加安静了，像被施了魔法一般。

紧接着她又说道：“你们的班主任顾老师这几天有事情，这几天暂时由我来代替他的位置，你们有什么疑问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随后，她向大家介绍了军训的相关事宜。

一个上午过后，赵大班主任就成了学生们口中可怕的“魔鬼”。第一天军训的的新鲜感消磨了大半，孟昔年只觉得腰背僵硬，四肢酸痛。

教官看起来和蔼憨厚，和赵班主任形成鲜明的对比。赵班主任精神异常，她戴着大大的太阳帽，帽檐下的眼神犀利如鹰，管理两个班级对她来说，绰绰有余。

她围着两个班级走走转转，看到有人讲话或开小差，立马扬起一声爆喝。在断断续续揪出几个不守规则的学生后，剩余的学生正襟危站，站似一棵松，眼神都不敢离开教练。

下午的第一节训练过后，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十分钟，一班和二班的学生纷纷喘了一口气，朝院墙下的树荫处奔去。

随后，响起了阵阵或惊叹或吐槽的声音，不绝于耳。

“赵班主任简直是女同志中的英雄豪杰！”

“为什么三班的班主任那么温柔，我们却这么惨呀！”

“赵班主任真的是中年人吗？为什么她的体力似乎比我们还要充沛？”

欢欢在众目睽睽下走到孟昔年身边，孟昔年被太阳晒得焉巴巴的，帽子歪斜，帽檐下的刘海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上，胡乱地理了理两颊上的头发，她还在为分班结果愤愤不平。欢欢坐下来，替她整了整有些倾斜的帽子，安慰道：“哎呀！没关系啦，就隔了一面墙，就像隔壁邻居一样，我会经常去找你的。”

“就是因为只隔了一面墙才觉得遗憾呀！”孟昔年撇撇嘴巴，一副委屈的样子。

欢欢态度大转弯，也开始抱怨起来：“也是，学习进度也不一样，而且我们班的班主任很威严，接下来的生活真的不敢想啊！”

孟昔年深表赞同，连连点头，边用手敲着发软的小腿，“赵老师为什么这么热血啊！”

“还是你们班的班主任好，看起来又年轻帅气人又好！”欢欢幽幽感叹。

“我看你就是想那位顾老师当你的班主任吧！哼！人不可貌相！完全不在意我们学生请求的老师哪里好了？”说到这里，孟昔年有些心虚，事实上，那天老师并不算真正答应了她们的请求。

“的确是人不可貌相！”欢欢别有深意的说，孟昔年当然听出她的意思，抬头看她一眼，长长的马尾束在脑后，头发笔直光滑，微风拂来，带着好闻的洗发水味道。帽檐下是光洁的额头，清亮有神的大眼睛像夜空中闪亮的星辰，脸颊泛着桃花般的嫣红，即使鼻翼上有细密的汗珠，看起来也不像孟昔年这样狼狈，迷彩服穿在她身上，显出她别致的气质，高挑清瘦，干练有神。

孟昔年转头看去，有很多人的目光有意无意朝这边打量，眼中闪着好奇和奇异的光芒。欢欢从容镇定，对这些目光不以为然，孟昔年和欢欢一起长大，也自然习得了接受这些目光的能力，只不过别人看欢欢她习以为常，看自己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拘谨和内敛的。

欢欢接着说：“再看看啦，正式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呢？话说，为什么你们班的顾老师一直不露面啊！”

“听说是有事请假了！”孟昔年接话，随后向是想到什么，问道：“刘锡也不是没来？上次听说他外婆生病，也许是还没好吧！”

“我们班好两个人没来呢，除了刘锡，还一个男生。”欢欢又补充：“那家伙也许是耍机灵不来呢！”

孟昔年立马接话，斩钉截铁，“不可能！有你在他不来我可不信！”

哪壶不开提哪壶，欢欢色变，孟昔年没有留意到，想到刘锡她又开始不服气道：“欸？为啥你好刘锡运气那么好，可以分在一个班，就我运气那么差的吗？”

“谁知道呢…”

一声脆亮的哨声打破大家熙熙攘攘的讨论声，教官示意大家集合，孟昔年和欢欢站起来，随着人流，朝集合地点走去。

涌动的人潮中传来一声低嚎，“为什么快乐总是那么短暂！”

军训最后一天，孟昔年心情激动，终于要从大太阳的桎梏下解脱出来。透过玻璃窗看着自己的脸，整整比之前黑了一个度，她眉头微皱，长长探出一口气。

一个影子从她身后罩过来，孟昔年侧头，看见刘锡探头过来，弓着身子，和她保持一样的高度，脸凑得很近，表情确实一副促狭的样子。她隐隐感觉不妙，果然，下一秒，刘锡煞有介事地看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得意洋洋，“现在我可比你白多了！”

孟昔年无语凝噎，一个白眼飞过去。

刘锡姗姗来迟，赶着军训的末班车。

“你怎么过来了？之前哪去了？”孟昔年冷静过后，好奇地问。

刘锡解释道：“外婆生病了嘛！我要陪着她，开学就没时间了，但是又不想错过这难得的军训，所以就过来了！”

“哦！”孟昔年了然，“就剩下一天了，你可真会挑时间，这过来…和没来没两样吧！”

“主要是感受一下氛围！”刘锡嘿嘿一笑，又问：“欢欢呢？怎么没一起？”

“哦，她在上厕所。”孟昔年扭头，刚好看到欢欢从远处的厕所里走出来，或许是看到身边的刘锡，脚下稍稍一滞，随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淡定地走过来。

盛夏的蝉鸣，充斥围绕在校园的每个老树周遭，经久不绝。

两人都没说话，诡异的气氛又来了，孟昔年走在中间，眼睛瞟来瞟去，心神不定。

中午吃完午饭，孟昔年先回自己教室收拾东西，等了许久都不见欢欢的身影，一般这个时候她都会过来找她，然后两人会趁着中午的时间，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

走去找欢欢，二班的门关着，教室里很安静，窗帘半掩着，有几位没有回家的同学，安静的趴在桌子上睡觉。

孟昔年暗自疑惑，怎么刘锡一来，就都不见了。

她挨着教室把三楼的教室找了个遍，都没有寻到那两人都身影，只才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没去找，赵老师好像没有回去，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她的大嗓门，孟昔年果断掉头。还想再去其它地方找找，忽然想起刘锡曾经和她说过“总是打扰他和欢欢单独相处的时间”，也许这个时间，刘锡正在进行他的“道歉仪式”，于是孟昔年成人之美，乖乖回教室睡午觉。

下午天气实在太热，军训很快正式结束，和教官依依不舍的道别之后，每个人的心里万马奔腾。

回到教室，很快赵班主任再次大驾光临，这次她没有直接进屋，而是站在门口来回环视教室。半晌，她的脸拉下来，斥道：“军训刚刚结束，就放松下来，那军训还有什么意义？坐如钟站如松，坐有坐样站有站样，刚刚教得就忘记了？你看看你们，一副没骨头的样子，懒懒散散的就不要来上学。”

她一开口，大家都纷纷条件反射般地快速调整坐姿，腰背挺直，胳膊放在桌子上，抬起头，目光直视黑板。

赵老师看着十分听话和严谨的学生，才稍稍收了几分脸上严厉的神色。

终于挨到班主任说到放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强行按耐住振奋的心情。风风火火忙碌了一天，赵老师的声音依然铿锵有力：“今天下午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正式上课。”

当班主任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后，顿时哀鸿遍室，学生们纷纷飞快收拾好书包，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各个班级的同学们鱼贯涌出，走廊里顿时挤满满乌泱泱的人群，人声鼎沸，一片哗然。

孟昔年刚从七年一班的教室里走出来，就被涌入人头攒动的人群洪流中，像一株浮萍在洪水中摇来荡去。

她逆着人流朝二班走去，快挤到二班教室附近时，一个身材肥硕、个头高大的男生在她身后同样逆行而来，结果一个不小心，脚下不稳，猛地撞到了孟昔年的后背，孟昔年在一股强大的力量下，朝前方倒去，电光火石之间，狠狠撞上正迎面而来的一位白衣同学的肩膀，孟昔年清晰地听到骨头撞击的声音，她不由得咧着嘴角“嘶”了一声，连忙用右手忙捂住被撞到的右额。白衣少年在一群迷彩服装扮的学生里显得和突兀，他很瘦，肩膀几乎没有肉，像是坚硬的石头，孟昔年的额头立马就红了。疼痛随之袭来，孟昔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这时那位高大的男生连忙走过来，连声道歉：“同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语言诚恳，还有一丝不知所措。

孟昔年一边捂住额头，一边抬头看他，摆摆手，向他身后看去，他却像一堵墙一样遮住白衣男生，这时白衣男生已经错开人群走到孟昔年身后，孟昔年转身只看到一那男生的异常瘦削的背影，右边肩膀的位置微微耸起。左手搭在右边肩膀上，孟昔年注意到他异常白皙的指节和露出的后颈。只是白衣少年没有回头，随着人潮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总要说些什么吧？”孟昔年有些尴尬，眉毛在扶额的手掌下微微皱起，喃喃地说。她现在心中一万个后悔，为什么刚刚要把帽子摘下来！

人流涌过，走廊的人少了一些，高大强壮的男生还站在孟昔年身边，一脸歉意，“同学，要不要帮你去买药啊，你的脑门好像肿了，挺严重的唉！”

“啊？不用啦！我没关系的。”明显感受到男生的歉意，想他也不是故意的，事情已经发生，就不要再追责于他，孟昔年忍着痛意，客气拒绝。

这时欢欢终于出现，她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后面还跟着刘锡，远远看见孟昔年半边身子男生遮挡住，好奇地走过来，“孟昔年，你搞什么鬼，不要躲了，我已经看见你了！”

孟昔年抬眸，无奈又委屈地说：“我哪有要躲！”

男生回头，眼里闪过一丝微澜，识趣地侧开身子。

欢欢走进，看的孟昔年的额头红肿，又看看她身边的强壮男孩，神色一凛，冷冷冲男生说：“怎么一回事？你干的！”

刘锡也过来，凑到孟昔年身边，男生忽然有些茫然，随后慌张起来，连连摆手，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意外意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他啦！”孟昔年拉住欢欢蠢蠢欲动的手，“的确是不小心弄的。”

欢欢收回目光，转顾到孟昔年的额头上，此刻个头已经鼓起一个红色小包，欢欢看孟昔年疼得龇牙咧嘴，露出不忍心的目光，她以前经常摔跤，孟昔年经常看得触目惊心，她却从来没有哭过，和孟昔年相较之下她总是格外淡定。

她鼓起嘴巴在孟昔年额头上轻轻吹了几口气，关心道：“还是很疼吗？”

孟昔年乖乖的回应：“还行。”

“孟昔年你不会是要破相了吧？我看看！”

刘锡伸手就要摸她的头，语气颇为幸灾乐祸，也不知他是关心还是看笑话，关键时候还是欢欢靠谱一点，孟昔年避开他的手，瞪他一眼。

三人往楼下走，欢欢又问了具体情况，孟昔年从头解释了一番。

“撞到很瘦的男生的肩膀？怪不得？”欢欢恍然，看到孟昔年委屈的脸色，欢欢安慰道“好啦，没事啦！一点小伤！”

“医务室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先陪你去看看！”刘锡说。

在医务室了冰敷了一会，头上的包已经明显消了一些，又开了药膏，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大概一个星期伤疤就可以褪去。

从医务室出来，三人排开并肩走，欢欢走中间，刘锡走在欢欢旁边。孟昔年忽然注意到什么，转头看看欢欢又看看刘锡，惊喜道：“你们和好啦？”

“算是吧，还是朋友！孟昔年，收起你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欢欢瞅着孟昔年，淡淡说。

刘锡像是想到什么，明朗地笑起来：“对对对！”

久违的感觉终于回来了，终于不是尴尬的气氛横亘在彼此之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希望两人和好的孟昔年，忽然又有些醋意，幽幽道：“还是你们俩好，分到一个班里，真幸运！”

孟昔年想起一天的遭遇，忽然很多幽怨，深深感慨道：“忽然觉得我今天的确是很倒霉嗳！”

刘锡走到孟昔年身边，像要说些什么，被欢欢的眼神截住，识相的闭上嘴巴。欢欢揽上孟昔年的肩，莞尔一笑，莫测高深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孟昔年，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孟昔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刘锡妈妈在学校门口的车边向刘锡招手，刘锡挥手示意，回头看两人，试探地问：“要不要坐我妈的车一起回去？”

孟昔年看了一眼欢欢，欢欢转过头当作没看见刘锡妈妈，神色淡然。

“不用啦，我们坐公交回去！拜拜了！”

孟昔年犹豫了一会儿，给出了这个肯定的答复。

“拜拜！”刘锡了然，眼里有些失落，目光落在欢欢身上，见欢欢一直看别处，向孟昔年嘴角牵出一抹笑，然后转身朝他妈妈走去。

刘锡妈妈远远看到欢欢，神色微微一顿，很快转过视线。等孟昔年走到附近时，言笑晏晏地询问孟昔年，看到她头上的上询问了一番，又客气的问要不要坐车一起回去，孟昔年笑着委婉的拒绝了。

街坊邻居虽然友好和睦，但是八卦流言也传的很快，谁家发生什么事，谁家子女考试大学等等，大家都互相清楚，你来我往中难免夹杂着闲言碎语。

很小的时候，孟昔年就从别人口中听说，欢欢爸爸与刘锡家有些过节，大概就是欢欢的爸爸多年前开车发生意外，撞到刘锡妈妈的一位好友的孩子，孩子抢救无效而亡。

事情发生在A城，欢欢之前就在那边出生、长大和读书，因为这件事情，才随妈妈回到故溪。来到故溪才知道刘锡的妈妈是事故家属的挚友，好在刘锡母亲并未特别针对她们，只是见到她们也做不到无动于衷，装作常常视而不见、当作空气。

欢欢从没说过，孟昔年也没问起，刘锡觉得这件事情和欢欢无关，大家都默契地心照不宣，从未提起过。小孩的友谊是纯粹的，即使有些裂痕，也不会因为大人的牵扯而轻易破碎。

第二天一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欢欢和孟昔年压着预备铃的声音气喘吁吁跑到三楼。

昨天孟昔年就已经直到了欢欢口中的好消息是她可以转到欢欢的班里，而坏消息则是，兜兜转转，谁都逃不掉赵老师的桎梏。

更不巧的是，两人转过楼梯口，走到走廊上，就远远对上赵班主任灼灼的视线。电光火石，刀光剑影，然后孟昔年就看到她的视线停滞在自己淤青的额头上。孟昔年额前的刘海用夹子夹在额头两侧，伤疤很醒目的暴露出来，她的样子看起来有滑稽，欢欢已经在昨天和今早笑过她两次。

此刻，孟昔年不由的微微怔住，赵班主任扯扯嘴角，表情镇定地看一眼她们，然后走进二班教室。

孟昔年和欢欢经过一班的时候，班里的视线一直集中在她们身上，孟昔年朝教室里看去，自己的书桌已经不见，大抵是被刘锡搬到二班去了，迈着迟疑的步伐被欢欢牵着走到二班教室门口，预备铃声戛然而止。

迎着满教室里好奇又陌生的目光，孟昔年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起来，她有些心酸无奈的看了眼欢欢，欢欢依然不动声色，神色如常。

“进来吧！你们家离得远可以理解，但是下次要早点，实在不行勉强早一分钟也行！”赵班主任的声音，居然比之前缓和了几分。

两人走进教室，欢欢向孟昔年指了指她的位置，然后朝自己的位置走去。欢欢的位置和分班考试的时候一样，在正中间的第二排，只不过多了个同桌。孟昔年瞥向欢欢的位置，忽然觉得她的同桌有些眼熟，再看一眼，差不多确定了百分之□□十。

他今天换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异常白皙的肌肤，手指和手腕也很纤细，堪比女生的手腕。

像是感受到孟昔年的视线，眼神转顾而来，面容干净，五官分明，气质出尘，额前细软的头发上跳跃着早晨从窗外照进来的清冽的阳光。孟昔年没来得及看清他的眼神，但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她额前停留一秒。

孟昔年走向自己的座位，在靠着走廊的窗户后面最后一个，紧挨着后门。教室里除了两边靠墙束列的位置是单个座位，其它的都是两个两个一起。刘锡就坐在她前面，此刻正扬着他那张无害的笑脸微笑，向她招手。

孟昔年坐定，桌子上已经堆满新书，刘锡马回头看她，眼神里有邀功行赏的意味。孟昔年感激地看他一眼，示意理解。她无意抬眼，余光瞥见赵班主任那利剑似的目光，直直朝这边射来。孟昔年恍然，连忙冲刘锡转动眼珠示意，结果没来得及，班主任的声音已经已经利落地响起，一字一句，“刘！锡！”

全班同学目光随着这声叫吼射到刘锡身上。

刘锡动作一僵，脸上的神采尽失，木木地转回身去，赔笑似的呵呵一笑，好在班主任没再多追究。

“孟昔年！”班主任忽然视线往后偏移看向她，叫出她的名字。

全班的目光从刘锡转移到孟昔年身上，像是万箭齐发。孟昔年咬咬牙，慢慢地站起来，抿起嘴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

“到！”她有些紧张，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

又射来一道目光，是一直没转头的那位少年。淡淡看了孟昔年一眼，目光很快在她的额头上扫了一眼，很快又转回头。

班主任开口问：“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孟昔年像是没想到班主任会问这个，怔了半晌，小声回应：“昨天放学不小心撞到的。”

班主任有些疑惑，眉头微微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