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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云王

作者:萧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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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霞山,主峰上,六皇子凤飞澜一身玄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凤飞澜出生于乾明元年,十岁时封了云王,今年十八岁。他三年前开始领兵,三年来一年灭一国,前年灭薛延陀,去年灭党项羌,今年灭吐谷浑。

大煜一向鼓励皇子领兵,为的是不使皇子们优柔孱弱,可兵危战凶,刀剑可不认得皇子。大皇子就是五年前平定西南僚乱时阵亡的,如此一来二皇子和三皇子就不敢领兵了,可乾明帝一直希望能有能有一位皇子在军中,这便是六皇子的机会了。

之前六皇子的境遇很不好,明氏身负污名全族被灭,明皇后自焚而亡,六皇子在朝堂毫无根基,领兵可以说是唯一的出路。

自明皇后自焚后,乾明帝很少过问六皇子,只是交给叶贤妃抚养。乾明帝对明皇后的感情很复杂,他既深爱着明皇后,却也恨明皇后对他如此决绝。

凤飞澜眺望着山下规模宏大,还在建造中的帝陵,心中痛楚难当,他的母后已经躺在那里十二年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十二年前那个夜晚,凤仪宫烈焰飞腾火光冲天,母后却一直在笑,放肆的大笑。他不顾一切地想冲进去,却被眉姨死死地抱住,只能看着凤仪宫沦为一片焦土,他的母后成为一具焦尸。

在母后刚刚薨逝的那段时间,他夜夜都会梦到母后,梦到那场大火,就会哭闹喊叫。眉姨就整夜整夜地守着他,那时的萱儿才三岁,正是需要母亲照顾的时候,却只能交给宫人照看。

直到有一天夜里,萱儿哭着来找眉姨,他才彻底清醒,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要振作起来。他要奉养眉姨,要照顾萱儿,要为明氏雪冤,要为母后报仇,他不能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软弱。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梦到过母后,他把母后深深地藏在心里,把凤仪宫那场大火,把之前所有的人和事都深深藏在心里,再也没有过一丝一毫的软弱。

眉姨便是叶贤妃,叶贤妃名叫叶眉,原是前朝大雍的世家贵女。当年栎阳城破大雍覆灭,叶贤妃差点死于乱兵之下,是明皇后救了她。她便跟着明皇后进了明家,做了明皇后的婢女,不过明皇后从来没有把她当婢女看,一直当她是妹妹。叶贤妃只生了九皇女一个孩子,九皇女名叫凤雅萱,比凤飞澜小三岁,十岁时封了清平公主。

“殿下。”

凤飞澜回头,是宫先生。

“先生。”

宫先生道:“到处都找不到殿下,我就猜到殿下是在这里。”

宫先生是一位江湖逸人,三年前和凤飞澜一见如故,遂投入了云王府,如今是凤飞澜的首席谋士。

凤飞澜道:“有事吗?”

宫先生道:“大军三日后抵达京城,我明日会派使者提前进京禀报陛下,殿下有什么吩咐没有?”

凤飞澜道:“先生做主就好。”

宫先生道:“殿下这次出征,一举攻灭了吐谷浑,活捉了白兰王,俘虏了无数亲贵,陛下必会在朱雀门犒军。”

凤飞澜嗯了一声,再无言语。

凤飞澜每次班师回朝,乾明帝都会在朱雀门犒军,这已经是惯例了。

凤飞澜依旧望着山下的帝陵,宫先生站在凤飞澜身后,默默在心里道:“欣然姑娘,你的牺牲不会白费,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欣然就是当年替明皇后而死的宫人,而宫先生实际上是南宫世家的幼子,明皇后的亲表弟,星辰阁天权宫的令主。

宫先生本名南宫灿,当年事发时,他正在东瀛游历,等他得到消息回来后,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和明皇后是在南宫世家的旧宅相遇的,之后便跟随明皇后一起创立了星辰阁,做了天权宫令主。

明皇后和宫先生都取了南宫世家的宫字做姓,以防别人猜到他们的底细,故此星辰阁上下都以为他们是姐弟。事实上也的确是姐弟,表姐弟。

三年前凤飞澜开始领兵,明皇后就派了宫先生到凤飞澜身边,他们的相遇不是偶然,一切都是星辰阁安排好的。宫先生年轻时没有和朝廷打过交道,也几乎没有在京城出现过,所以也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凤飞澜领兵以来从无败绩,固然是他本领高强,可也少不了星辰阁的暗中出手,而且还做得风过无痕。

叶晚枫的音律和暗器习自于宫先生,所以宫先生也算是叶晚枫的师父。事实上,明皇后和七宫令主令使都教过叶晚枫武功,他的各种技艺也都习自于他们。

星辰阁每一宫的令主和令使都是明家和南宫世家的旧人,宫先生去了凤飞澜身边后,天权宫的事宜就由令使主持。

夜已经很深了,宫先生道:“殿下,回去吧。”

凤飞澜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帝陵,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三日后,西征大军回朝,十万战士不能同时进京,只有两万踏白军随凤飞澜朱雀门面圣。

踏白军是凤飞澜的亲军,白为薄之讹音,薄意草木丛生不可进入,引意地形不利易设伏兵。踏白,踏着草木伏兵,寓意着不畏艰险百死无悔。

在大煜的历史上,除天子亲军外,拥有亲军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当年的煜国公,另一个就是如今的凤飞澜。

两万踏白军全是骑兵,所有的武器装备和军需粮饷都是最好的,自然战斗力也是最强的。

按照惯例,踏白军会从外城明德门而入,一路沿朱雀大街行进,直至皇城朱雀门。

现在整条朱雀大街已被御林军戒严,然而这丝毫不能阻挡栎阳百姓的热情,人们都挤在站岗士兵的后面,只为一睹踏白军的风采。

朱雀门旁的含光阁里座无虚席,二楼的雅室更是早早就被人预订了。一间雅室里,清平公主凤雅萱半边身子都探出了窗外,“六哥什么时候来呀?”

一个劲装男子伸手拦住了她,“公主,危险,你还是坐回去吧,云王殿下还要半个时辰才到呢。”

男子名叫魏天霖,是魏冥的义子,负责守卫叶贤妃的寝宫月影宫。魏冥一直没有成婚,只收了一个义子在身边。

凤雅萱白了魏天霖一眼,道:“魏天霖,你真讨厌。”不过还是回到了榻上,斜倚着凭几半坐半卧。

凤雅萱拈了块点心在手里,却抬头看了看雅室的门,“谢姐姐怎么也还不来?”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魏天霖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翠衫罗袖的少女。

少女走进雅室,对着凤雅萱行礼道:“见过公主。”

凤雅萱蹦跳着来到少女面前,“谢姐姐,你跟我行什么礼呀,说不得再过两年,就得我跟你行礼了。”

少女名叫谢涵烟,是谢太傅的孙女,她的父亲谢琬是谢太傅的幼子,现任昆州刺史。谢涵烟痴恋凤飞澜,这在京城不是秘密,她经常拜见叶贤妃,叶贤妃对她非常满意。

在众人眼中谢涵烟已经是内定的云王妃了,凤飞澜长年征战,对谢涵烟了解不多,不过既然叶贤妃满意,他也就同意了。谢家却并没有因此支持云王,这让豫王和瑞王安心不少,毕竟谢太傅是乾明帝的老师,对乾明帝的影响非常大。

谢涵烟和凤雅萱坐下来说话,这时鼓声雷动号角齐鸣,谢涵烟激动地道:“殿下入城了。”

两万踏白军分成十个方队进入明德门,步伐整齐划一,排面丝毫不乱,只听得马蹄声声战旗猎猎。队伍最前方是两名中年将领,他们分别是踏白军的左右将军,两人身后则是一干小将,凤飞澜却是不见踪影。

踏白军一路走过朱雀大街,所到之处百姓们皆欢呼雀跃,更有大胆的女子将鲜花、手帕、荷包等物扔到小将们的身上。小将们却是目不斜视,更无一人接下那些物品,任由它们掉在地上。

踏白军行至朱雀门前,只听得一声巨大的振甲之声,两万将士同时立定,军容整肃,军威震撼。

谢涵烟在楼上道:“殿下练兵之精,治军之严,当世无出其右。”

凤雅萱道:“可是,六哥呢?”

凤雅萱的话音刚落,最后一个方队突然同时向两旁分开,一骑玄色战马裂阵而出,马上之人正是凤飞澜。凤飞澜手执长剑,玄衣玄甲玄色披风,所到之处军阵一一中分,如夺目寒光般将踏白军一划为二。

凤飞澜策马在前,身后立刻有战士策马相随,填补分裂的空隙。整个军阵随之推进,缓缓风云涌动,最终变幻成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军阵。

凤飞澜微一抬手,只听得战甲声锐铿锵如一,骑兵下马步兵收刀,两万战士同时单膝下跪,振声高呼:“吾皇万岁!”

这一声端得是震天动地九城失色,唯有百战之师铁血战士方能有如此威势。

凤飞澜凌洌孤峻,傲然马上,睥睨天下,风神绝世。

谢涵烟痴痴地看着凤飞澜的身影,三年前,她就是在犒军仪式上看到了傲然卓立的他。那一刻,天地万物都化作了虚无,世间只余他一人,她就这样无可救药地陷进去了。

三年了,她一心一意地爱着他,还故意宣扬的人尽皆知,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她不顾家人的阻拦,不顾谢家的脸面,不顾旁人的嘲笑,执意把自己和他绑在一起。

他常年征战不在京城,她就在贤妃娘娘身上使力,终于得到了贤妃娘娘的认可,而他也就接受了。她知道他对自己并无感觉,但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她常常出现在他身边,他一定会发现她的好。即便最后金石不为开,她也不介意,她只要能够待在他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凤飞澜登上高台接受犒封御诏,一旁的二皇子豫王和三皇子瑞王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三年了,每年这样的情景都会上演一次。他们要看着凤飞澜傲然绝世,接受天子嘉奖万民景仰,他们还要陪着笑脸,上前恭贺一番。

豫王名叫凤飞漓,是上官贵妃所生,上官贵妃的父亲是建阳侯。除豫王外,上官贵妃还育有六皇女安平公主和十皇女景平公主。

瑞王名叫凤飞泽,是林淑妃所生,林淑妃的兄长是中书令。除瑞王外,林淑妃还育有八皇子宁王和八皇女宜平公主。

当年明氏被诛,上官家和林家可没少出力,为的自然是皇后之位,甚至是太子之位。可惜他们的希望落了空,自明皇后死后,乾明帝一直不再立后,也不立太子。

如今的朝局三足鼎立,可凤飞澜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豫王和瑞王志大才疏,全是靠着外家的势力。

宁王凤飞浦看着豫王和瑞王的样子,心中哂笑,他们二人自己不敢领兵,即便再嫉妒又能如何。笑完又有些怅然,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荣耀呢。

犒军结束后,凤飞澜来到叶贤妃的月影宫,凤雅萱和谢涵烟都在。

谢涵烟上前道:“恭贺殿下得胜还朝。”

凤飞澜微一点头,并不答言。

谢涵烟也不气馁,捧出一双云螭靴道:“这是涵烟给殿下做的云螭靴,希望殿下喜欢。”

鞋者,谐也,女子给男子做鞋,是最大胆的表白了。

凤飞澜想了一下,接了过来,道:“多谢。”

谢涵烟道:“殿下不要客气。”

凤雅萱道:“那六哥你试试呀。”

叶贤妃也道:“飞澜,试试吧。”

凤飞澜只得坐下来,正要脱下自己的军靴,谢涵烟却过来了,蹲在地上给他脱下军靴,又换上自己做的云螭靴。

凤飞澜的身体有些僵硬,不适应和女子这般亲近。

谢涵烟面色坦然,仰头道:“殿下,合适吗?”

凤飞澜道:“很合适,多谢你了。”

谢涵烟道:“请殿下不要对涵烟说谢字。”

凤雅萱又道:“六哥,起来走走嘛。”

凤飞澜起来走了走,叶贤妃道:“嗯,的确很合适,样式也很好,涵烟的手艺真不错。”

谢涵烟道:“多谢娘娘赞赏。”

凤飞澜拿出一串手链,“谢小姐,这个送给你。”

凤雅萱挤了过来,“六哥居然给谢姐姐准备了礼物,稀奇呀,让我看看是什么。”

谢涵烟手中是一串狼牙串成的手链,凤雅萱惊道:“六哥,你这是什么礼物呀?”

谢涵烟却几乎喜极而泣,“公主,你不知道。吐谷浑的风俗,一个男子若是爱慕一个女子,就会亲手打死一头狼,拔下一颗狼牙送给她。殿下居然送给我一串,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凤飞澜一时失语,吐谷浑有这样的风俗吗,他怎么不知道。他会串这条手链,纯粹是穷极无聊,拿出来送给谢涵烟,也只是为了还她的礼。不过看她这么开心,他也就没多说什么。

凤雅萱道:“真的吗,是真的吗,六哥什么时候这么有心了?”

谢涵烟哽咽道:“多谢殿下,涵烟真的很开心。”

凤飞澜道:“理当如此,不必言谢。”

叶贤妃看着也很欣慰,心道飞澜终于开窍了,殊不知她们都误会了。

凤飞澜看了一眼叶贤妃,转过来对凤雅萱道:“萱儿,六哥给你带了好多东西,都放在了你的寝殿,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凤雅萱道:“喜欢喜欢,六哥送我的我都喜欢,我去看看都有什么。”

凤雅萱蹦蹦跳跳地去了,凤飞澜又对谢涵烟道:“谢小姐,你也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谢涵烟道了声是,心中却有些伤感,殿下应该是有话要和贤妃娘娘说,却不想让自己听到。

谢涵烟走后,凤飞澜问叶贤妃:“眉姨,那个魏天霖还是经常和萱儿在一起吗?”

魏天霖负责守卫月影宫,自然会有很多机会和凤雅萱在一起,他会接近凤雅萱,也是听了魏冥的吩咐,而魏冥则是得到了乾明帝的授意。

当年的明氏逆案从头到尾都是魏冥查实的,明氏逆案又直接导致了明皇后的自焚,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是和魏家有血仇的。

叶贤妃叹道:“是啊,萱儿好像还挺喜欢那小子的,关键是,这件事是陛下授意的。毕竟,我们若是和魏家和解了,也就相当于和陛下和解了。”

凤飞澜不禁握紧了双手,叶贤妃按住他的手:“飞澜,你现在实力还不够,不能轻举妄动。”

凤飞澜慢慢松开了手,叶贤妃道:“好了,既然来了,就给姐姐上柱香吧。”

叶贤妃在月影宫给明皇后设了个祭堂,每日早晚都会上香祭拜。祭堂的供桌上摆着一个雕鸾画凤红木金漆的灵牌,上面写着大煜昭明皇后明氏诲蘅之位。灵牌上还挂着明皇后的画像,画像上的明皇后一身凤袍仪态万方。

凤飞澜郑重地叩拜,然后上了三炷香,看着明皇后的画像出神。母后已经走了十二年了,她的音容笑貌在自己的脑海中也有些模糊了,不知道母后会不会怪自己。父皇心思难测,朝堂波诡云谲,自己实力不足。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为外公平冤昭雪,能不能为明氏重建宗祠。

凤飞澜离开月影宫,来到居后宫主位的凤仪宫,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被父皇重建了,但却不许任何人进入。父皇只在每年母后的忌日带自己进来,而那天对于他们父子两人都是一场受难,他们总会像两头受伤的孤狼一样对视,仿佛下一刻就会把对方撕个粉碎。

凤飞澜在凤仪宫前站了很久,久到守卫凤仪宫的侍卫如临大敌,以为他要擅闯凤仪宫,差点报告了乾明帝。

凤飞澜回到云王府,宫先生迎了上来,“殿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凤飞澜随口道:“无事,与贤妃娘娘聊的久了些。”

凤飞澜对左将军厉归道:“厉归,明日去一趟棘篱卫,点名要魏天霖做集棘使。”

厉归道:“殿下,这是为何?”

凤飞澜道:“去就是了,不必多问。”

厉归道:“是。”

大煜的每支军队都有棘篱卫的明探暗探,明探就是集棘使,集棘使不得干预战事指挥,但有权知晓军中的一切事宜。暗探的身份就不得而知了,他可能是领兵的将领,可能是做饭的伙夫,甚至可能是军中的营妓,这是乾明帝对军队的控制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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