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珏抬手倒掉了茶盏中的茶，一边沏着新茶，一边道：“楚瑞与西蛮王有勾结。”

那副表情淡淡，像是说的只是一句“今天天气真好”一样，却是让沈糖猛然抬头看着楚珏。

“什么？他疯了吗？”

沈糖没有想到，楚瑞这个在宫中受尽荣宠的皇子，居然还会去勾结对他们国家虎视眈眈的西蛮王，更令他震惊的是，剧情里并没有出现过这件事。

不过仔细一想，自从他穿越以来，他这只蝴蝶煽动的改变也是不少，遂稍稍定神，静静听楚珏接下来的话。

楚珏将手中温好的水倒入茶壶中，慢慢道：“上一世我与楚瑞争斗时，这事便隐有苗头，这一世……”

他稍一停顿，问沈糖道：“糖糖可还记得你上次与我说的西蛮间谍？”

沈糖点头，他自然记得，原主的死因就是与她们有关的。

“前几日，暗卫顺着线索抓到一位西蛮人，那位便是西蛮公主，多穆拉。”楚珏将沏好的茶倒入茶盏中，“多穆拉是西蛮王最小最受宠的女儿，据传她是西蛮圣女娃吉拉的徒弟，是下一任圣女。”

“这位西蛮小公主，就是楚瑞安插进来的。”

楚珏一字一句，眉眼却逐渐冷凝下来，“此次西蛮大王子前来，也是受楚瑞所指使。他与他母妃多年来都与西蛮有所联系，楚帝身上患的病疾，也是他们母子二人从西蛮得到的慢性毒药。”

“那毒药，就是多穆拉所制。”

沈糖听得心惊，回过神来竟觉得遍体生寒，此时楚珏伸手将他手握住，食指轻触摩挲他的指尖，带来一种别样的安抚感。

沈糖轻轻呼出口气，说道：“他们母子为了皇位，可真是俩疯子。”

这么些年来，楚帝对他们母子不可谓不荣宠，甚至权势地位都给了极佳，朝政上也对楚瑞恩宠不已，什么好挣得名声给什么差事。

都到了如此地步，这两个疯子犹觉不够，甚至不惜勾结西蛮与虎谋皮，也要早一步登上那个皇位。

楚珏将茶盏递到沈糖手边，看着沈糖接过，说道：“这次卡他沙来，我早已让人扮做多穆拉，只等着卡他沙多透露些讯息。我让舅舅留下，也是为了预防西蛮搅事。”

楚珏将事情解释完，沈糖也对当今局势有更深了解，微一点头，抬手饮下手中茶盏，压下心头的心惊。

一杯茶盏饮尽，沈糖抬头，却见楚珏微微蹙眉，沉默不语，他问道：“怎么了？”

楚珏微蹙起眉头，沉吟一会儿，脑海中始终翻腾着前几日梦中的画面，心中朦胧生出一个猜想。

他思索片刻，问道：“糖糖，你可还记得儿时的记忆？”

沈糖被问得一愣，颇有些不明所以，“自然记得，怎么了？”

“那六岁以前呢？”

“六岁以前？”沈糖闻言失笑，“你这是问到点子上了，六岁那年我发烧，哦也就是风寒，大病一场，再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楚珏闻言，眼眉微动，“糖糖，你知道吗？原主六岁时也大病一场，醒后什么都忘了。”

沈糖微讶，这个倒是他不知道的，转而问道：“楚珏，你怎么了？怎么说起这个了？”

楚珏一向不会将无关的事重复提及两次。

“前几天，我做了个梦。”楚珏说道：“是我跟他小时候的事。”

“他同我说，他去过另一个世界，那里有能载人飞的铁皮大鸟，有不用马力就可日行千里的‘马车’，那里人人衣装奇怪，却又简洁新奇，还有很多稀奇古怪却惊险好玩的铁皮妖怪……”

楚珏越说，沈糖眼睛睁得越大。

楚珏嘴里说的东西，都能跟现代的东西一一对应，而最为重要的是，他从来没对楚珏说过未来的事情。

看着楚珏还要说，沈糖连忙打断：“这些真的是‘他’说的？”

“……看来你的世界里也有这些东西。”楚珏一顿，随即肩背一松，抬手拿了杯茶盏握在掌心，悠悠说道：“这些都是真的，我如今怀疑，你与他，恐怕有什么渊源。”

“也可能，你就是‘他’。”

“只是六岁那年你去了那个世界，身体被‘原主’顶替，如今‘原主’死了，你便又回来了。”

“等等等等！”沈糖有些没缓过来，他抬手倒了杯茶饮下，又深呼吸一下，仍旧有些缓不过来，连忙跑去敲系统：系统，这个究竟怎么回事？也太离谱了吧！

系统时隔多日，终于被从禁言小黑屋里放出来，整个系统还有些恍惚：【《xx》里的受最后居然死了，我不信！导演我要给你寄刀片！！】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嗯？宿主你居然放我出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糖满腔震惊不敢置信被硬生生噎在喉咙口：……

半响，才幽幽说道：行了，你跪安吧。

系统：【！！宿主不要啊！我还是很有用的，发生什么事你直说，我一定会让我磕的cp屹立不倒的！！！】

沈糖更不想说话了，但想着，系统是他身上唯一的外挂，忍了忍，慢慢跟系统复述了经过。

系统听完后：【啊这，啊这，宿主你这个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随即它又怕自己没用被嫌弃，立马接上:【宿主我这就打报告给总部，总之你别担心，总部肯定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而且，宿主，这件事历时太久，也可能那个小时候的你，其实并不是你呢？】系统顿了顿，【这偌大三千世界里，也可能原本是其他人，但是随着六岁的大病烟消云逝……】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糖打断了：不，应该没有这种可能。

他低声道：在不久前，我曾经做过一个梦。那个梦里，是小时候的“我”和楚珏在银杏树下玩，在此之前，我从来没见过楚珏小时候，当时还以为是原主托梦，但原主六岁时就失忆了。

他话没说尽，但意思系统已经明了。

系统稍显沉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写报告的时候会把这个也写上的。】

【另外，这么说的话，】系统话头一转，【是不是可以说，我原本磕的cp就是真的！！完全没有什么第三者第四者插足，你们本来就是真的啊啊啊啊！！！】

沈糖：……

沈糖完全想不通系统的脑回路是怎么转的，不过他说的也有些对。沈糖想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一时有些脸红，那他以前拒绝的借口和若隐若无吃的飞醋也太……

他轻咳一声，微侧过脸。

感觉有些丢脸。

一旁的楚珏看着沈糖脸上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变成了满脸红晕，侧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只觉得十分可爱，像只偷吃却被发现的兔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沈糖的腮帮子，然后招来沈糖一记瞪视。

楚珏轻笑一声，“怎么了？想起什么了？脸这么红？”

沈糖并不想搭理楚珏，伸手拍开楚珏的手，侧过身子。但从楚珏的方向，却能看到沈糖不自觉微鼓起的腮帮子。

或许沈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被家人宠着，慢慢的被养出了几分娇气。

楚珏又绕过去，不疾不徐说道：“是跟我刚刚说的有关？脸红成这样，是觉得吃错醋不好意思了？”

沈糖撅起嘴，反倒是承认了下来，“我是吃醋过，那还不行吗？”

楚珏闻言反倒一怔，反应过来后心中软和，漆黑的眸子漾起几分喜悦：“自然可以，怎么不可以了。”

楚珏只觉得心里既烫又软，忍不住伸手握住了沈糖的手，“你吃醋就是在意我，我自然高兴得不行，哪里还会不同意。”

沈糖听这话，却觉得楚珏伸过来的手极烫热，径直从着肌肤相触处蔓延在心头，让他心头鼓噪，嘴角不自在的抿出个笑模样。

——

两人互相笑闹了一会儿，等到日头西沉才分开。

屋外橙红色的霞光漫天，街道上行人少了不少，边走还边上能看到正在收拾东西要回家的卖货郎。

楚珏临分开前，凑近沈糖耳边，低声让他最近万万小心，出门时一定要多带护卫，看着沈糖乖乖点头应答，这才放他回去。

车马渐远，楚珏坐才邻窗的座上，看着马车一个拐角消失在这条街道里。

窗外风声稍息，空青从门外推门而入，将手中地牢密报送到楚珏手边，“主人，十九来消息了。”

楚珏抬手拿过展开，空青一步退开，在日渐黑暗的茶间里点了几盏烛火。

少倾，楚珏眉头微蹙，面色稍沉，将手中密报放于烛火上烧尽成灰，左手落在桌上轻点。

片刻过后，才招手让空青上前。

——

这段时间里京城还算太平，不过沈糖出门的次数却慢慢减少了，主要是一群护卫围在他身边，感觉逛街都少了乐趣。

本来人就挺宅，现在要不是元初或者楚珏邀他去玩，基本人就跟长在屋子里了一样。

就这么过了几天，一条消息却在短短一天流窜整个坊间。

今日中午，齐王府的管家见齐王楚琪一早上都未醒，开了房门正欲将齐王叫醒时，发现齐王早已七窍流血死在房中。

虽说管家意识到后立刻派人封锁了消息，但当时见过的奴仆过多，堵不住悠悠之口，就此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