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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埃布就把视线从罗伦斯身上移开,瞥了一眼赫萝,然后又转向港口的方向。看到埃布的脸上露出自嘲般的笑容,罗伦斯才从她的侧脸上移开了视线。
“虽然说不希望得到别人同情的话也是骗人的,不过毕竟是过去的事。而且,那家伙很快就死掉了。”
“是……这样的吗。”
“嗯,虽然我想你也知道,我的国家里非常盛行羊毛交易。由于跟外地商人争购期货,在花了超出自身承受力的资金时,国王却转换了政策,于是很快就破产了。在每天都苦于没钱买面包的没落贵族看来,那可是一笔令人难以置信的巨额交易啊。然后,他还是个自尊比贵族还要强的男人,因此在破产已成事实的那一天,他就用匕首刺破喉咙死掉了。不过,光是这一点也算是符合勃兰家身份的终结吧。”
既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更不是嘲笑那个暴发户商人。埃布反而是以怀念的口吻讲述道。
如果这是演技的话,罗伦斯大概也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
“婚礼也很豪华啊。老头子还哭着说,就算在勃兰家的历史中,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排场。虽然,对我来说就跟葬礼没什么分别。不过即使那样,也并非全是坏事。其中一点就是不需要为吃饭而发愁,另一个就是没有生小孩。”
没有谁会比贵族更重视血缘了。
孩子并不是由神授予的存在,只会成为政治的道具。
“同时,我时不时从那家伙的钱包里抽掉的钱,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虽然破产之后连整座房子和财产都被剥夺了,但我还是剩下了足以作为商人创业的资金。”
虽说是暴发户,但既然是能买起贵族大屋的商人,那就应该经营着具备相当实力的商会。
身为贵族的埃布选择了商人的道路,而且能起步得如此顺利,大概都是多亏了留在那个商会的人们的协助吧。
“我的梦想,就是要建立一个超越那家伙的商会。”
埃布自言自语地说道。
“能把我买下来只是一种幸运,实际上我并不是那种家伙能买下来的便宜商品——我很想证明这一点。是不是很孩子气呢?”
埃布以沙哑的声音说道。那张面露笑容的侧脸也显得格外年幼。
在决定跟埃布合作展开皮草交易的时候,在最后握手的瞬间,埃布的手正在颤抖。
在世界上,是绝对不存在不输给任何东西的完美之人的。
“哈哈。算了,你就忘掉我的话吧。偶尔我也会想说出来给别人听听。也就是说我还没成熟。”
埃布说完就一口喝光了葡萄酒,小声打了个嗝。
“不,不对。”
埃布稍微抬起了头巾的边缘,到底是有什么意图呢?
“我是在羡慕着你们啊。”
那蓝色的双眸,仿佛感到很耀眼似的眯细了起来。
罗伦斯苦恼着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以喝酒作为逃避。
这样肯定会被赫萝取笑吧,罗伦斯心想。
“嘿嘿,真是荒唐的事。我们要在意的就只有赚钱这件事,没错吧?”
罗伦斯注视着自己那映照在葡萄酒中的面容。
跟埃布一样,那是一副不像商人的表情。
“的确是这样。”
罗伦斯一口气把酒喝光,如此说道。虽然之后也不知道会被赫萝说些什么,但是埃布最后却发出了简短的干笑声,在站起身来的时候,两人都同时恢复了商人的表情。
“会议的结论一旦被公布,我们就马上前往交易。你就随时把自己的所在地告知亚洛尔德老头吧。”
“明白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身经百战的商人,伸出了粗糙的右手。
“交易应该会很顺利吧。”
“当然了。”
罗伦斯握住了那只手,如此说道。
罗伦斯想起在刚进入雷诺斯时,自己对赫萝说“就算见到狼的皮草也不要生气哦”的那个时候,赫萝作出的回答。
虽然自己也没必要特别在意,但要是哪个认识的人成为对象的话,那自然是无法心安了。
这看来在买卖上也是适用的。
为了养子而进行的孩子买卖,为获得劳动人手而进行的奴隶买卖,都是不可或缺的生意。那也不是什么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肮脏交易。
但是,只要稍微想像一下“如果真的要把赫萝卖掉该怎么办”,罗伦斯的内心就会感到忐忑不安。
对于教会指责人身买卖的洁癖教条,罗伦斯也似乎第一次产生了共鸣。
经过一系列的交涉后回到旅馆,埃布说要跟亚洛尔德再大喝一顿,于是留在了一楼。
一脸无奈地躺倒在床上的,在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员之中,恐怕就只有赫萝一个了。
“真是的,简直是浪费时间,实在让人气恼。”
罗伦斯一边点亮动物油的蜡烛,一边苦笑着说道:
“所谓‘就像从邻家借来的猫一样’,就是指这副模样吧。”
“毕竟说耍靠这猫来接钱啊,除了老老实实装乖巧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罗伦斯认为埃布说的话值得信赖,埃布也作出回应,交易进行得非常顺利。只要不遇上意料之外的事态,皮草的交易将会取得成功,到时候就能获得为数庞大的利益——即使抱着这种想法,罗伦斯也不认为这是什么乐观的估计。
就算提前感受到乞丐所说的那种肚皮鼓起来的喜悦预兆,也应该不会有人会笑出来。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因为,自己终于得到了作为城镇商人起步的根基。
“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罗伦斯说着,轻轻摸了摸下巴的胡子。
“谢谢你。”
赫萝瞥过来的视线并不怎么友好。她以甩掉灰尘的动作摆了摆耳朵,仿佛在说“怎么都无所谓”似的叹了口气,然后把上仰的身体转换为平伏的姿势,打开书读了起来。
只是,她这种姿态在罗伦斯看来,就好像在掩饰羞涩的内心一样。
“书上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故事吗?”
看到赫萝一边看书一边脱起了长袍,罗伦斯就心情愉快地顺便帮了她一把。既然她也没有怎么反抗,那么关于“掩饰羞涩”的推测也应该不会相差太远吧。
“很多都是诡异莫名的故事。还说在两条道路相交的地方被埋着一个会唱不祥之歌的恶魔。”
“啊啊,那是经常听说的事了。”
“唔?”
脱下长袍后,她的头发就像撒在水面上的油一样扩散开来。罗伦靳先帮她整理好头发,然后回答道:
“那些拿着乐器辗转于各个城镇的、被唤作乐士的家伙啊,有时会被人说成是会给城镇带来不幸或疾病的恶魔。就因为这样,把那些家伙处以绞首刑的地点,都一定是在镇外道路的交叉点上。”
“哦……”
看到松缓的腰带搭在她尾巴上仿佛很碍事的样子,罗伦斯就顺手帮她拿开。作为回礼,赫萝把尾巴蹭了过来。
正当罗伦斯怀着恶作剧心理想要摸她尾巴的时候,却被她躲开了。
“这是由于他们盼望被视为恶魔的乐士死后,其灵魂会去往别的地方。所以,在城外两条道路交叉的地方,石块之类的东西都会被慎重地挪开,洞穴也会被细心地填平。因为传说要是谁在那里被绊倒的话,就会让埋在那里的恶魔苏醒过来。”
“唔,人果然是有各种各样的想法。”
赫萝很佩服似的嘀咕了一句,又重新把视线转向书本。
“狼是没有迷信的吗?”
“…………”
看到地突然露出认真的表情,罗伦斯还以为自己踩中她尾巴了,不过看来只是陷入了沉思而已,过了一会儿,她把视线转了过来。
“听你这么说我才发现,的确是没有。”
“唔,小孩子也不会害怕得不敢晚上去小便,这也不错嘛。”
赫萝好像感到很意外似的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
“我可不是说我啊?”
“呵呵。”
她笑着甩了几下尾巴。罗伦斯轻轻戳了戳赫萝的脑袋,她就好像很痒痒似的耸了耸脖子。
然后,罗伦斯不经意地把手放在赫萝的头顶上。
本来以为她会拨开,可是赫萝没有动,只是抖了抖耳朵。手掌上传来了赫萝那小孩子般的比常人稍高的体温。
一片寂静的四周,无法替代的时间。
接着,赫萝仿佛终于做好准备似的,突然开口说道:
“汝没有向咱询问那一连串话语的真伪呐。”
她所指的大概是埃布的话吧。
罗伦斯移开了放在她头上的手,仅以点头作为回答。
赫萝甚至没有投来确认的视线。似乎觉得光是这种感觉就足够了。
“如果你问咱是真是假的话,咱可以痛快地捉弄汝一番再告诉汝,好好让汝对咱感恩戴德了。”
“真的好险啊。”
听罗伦斯这么说,赫萝马上开心地笑了起来。
然后,她把脸抵在床上,抬起视线看着罗伦斯。
“咱也明白汝想要凭自己来判断一切的理由。汝就是对把咱卖掉抱有某种奇怪的责任感呗?但是,咋也知道人并不是那么坚强的。如果有确认话语真假的方法,就应该会有依靠的的欲望。可是汝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虽然很想知道赫萝这样问的真正用意何在,但是想太多的话反而会引火烧身,所以罗伦斯还是老实回答道:
“要是我忘记了那些原则的话,我想生气的那个应该是你吧。”
“……还真是个守规矩的家伙。偶尔也对咱撒撒娇怎么样?”
一旦开始有所依赖的话,第二次依赖的门槛就绝对会比上次降低一点。
也就是说什么事都会有习惯性。能够一直不忘记这一点的,就只有圣人而已。这点自觉罗伦斯还是有的。
“我毕竟不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啊。”
“什么事都一样,只要多加练习就会习惯的。”
罗伦斯帮她束起的头发,正随着沙沙的声音滑落下来。
“想要练习一下吗?”
“练习撒娇?”
罗伦斯半开玩笑地反问道。只见赫萝那悠然晃动着的尾巴慢慢垂了下来。
赫萝闭了一下眼,接着又慢慢睁开。她的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流露出仿佛会原谅自己一切失败似的温柔眼神。
可以接受任何撒娇的表情,也许就是这样了。
如果这是故意捉弄罗伦斯的话,恐怕世上就没有比这性质更恶劣的玩笑了。
要是被这种圈套算计到的话,又有谁能加以责备呢?
因此,罗伦斯的头脑就变得更冷静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会这样想:赫萝竟然为了取笑自己而布下这种圈套,说不定她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看来,赫萝这样做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观察罗伦斯的这种内心活动,借此获得乐趣。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笑容已经变成了奸笑。
“汝怎么不生气地跟咱说‘别布下这种性质恶劣的圈套’呢?”
“要是我生气的话……”
“那么,这次不是圈套了。你就好好练习一下撒娇呗?”
“……你就会这么说吧?”
罗伦斯耸了耸肩膀,赫萝马上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够之后,她就把脸枕在自己的臂膀上。
“竟然被汝读懂了心思,真是有损贤狼的名誉。”
“不管怎么说,这么久也自然会习惯了。”
赫萝并没有笑,也没有觉得不甘心。她只是把笑容的余韵留在脸上,用手指了指床边。
也就是说叫罗伦斯坐在那里吧。
“但是,汝那烂好人的特点还是一直没变……”
看到罗伦斯坐到床上,赫萝就坐起身子继续说道。
“就算咱把汝套进圈套里大笑一场,汝最多也只会生气,而不会对咱不加理睬。”
罗伦斯笑着回答道:
“谁知道。以后可不一定哦。”
正当他打算接着说“所以你要小心注意自己的言行”的时候,却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他本以为赫萝会以诡谲的笑容回敬自己,却没想到赫萝露出了有点悲伤的笑意。
“当然,我想也会这样。一定会这样吧。”
然后,她自言自语地说着,采取了出乎意料的行动。
赫萝坐起身子,爬到了罗伦斯身边,然后横着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最后甚至毫不犹豫地把双手绕到罗伦斯背后紧抱着他。
脸正好就搭在罗伦斯的左肩上。
罗伦斯当然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只是,就算她做出这么明显的举动,罗伦斯也并不觉得她是怀着什么不轨企图。
“所谓人很善变,的确是真的。如果是以前的汝的话,在这种状态下应该就会全身紧绷起来才对。”
即使是无论何时也能装出冷静态度的赫萝,也无法控制耳朵和尾巴的动作。
根据声音和左手的触感,罗伦斯可以感觉到她的尾巴正在不安地晃动着。
于是,他轻轻握住了尾巴。
就在这一瞬间,赫萝仿佛大吃一惊似的绷直了身体,罗伦斯慌忙放开了手。
还没等他道歉,赫萝就用额头撞了过来。
“别随便乱碰。”
虽然赫萝偶尔会说“作为奖励就让汝摸摸尾巴”之类的话,不过看来这好像是一个弱点。
不过,这样做的目的也并非为了确认什么,同时也不是纯粹的恶作剧。
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是看到赫萝的反应,也并不是发自心底感到沮丧,罗伦斯这才放下心来。
“汝这大笨驴。”
赫萝接着骂了一句,然后叹了口气。
两人间出现了一段沉默。
赫萝的尾巴断续地传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烧着动物油的灯芯发…的噼啪声也偶尔混入其中。
就在罗伦斯心想还是由自己主动发话的时候,赫萝却同时开口了:
“要是接受汝的这种关照的话,那就真的有损贤狼的名誉了。”
看来她是察觉到自己想开口说话的意向了。
只是,从这句话中却只能感觉到赫萝在故作精神,这恐怕不是罗伦斯的错觉吧。
“真是的,要是咱撒娇的话不就倒过来了,明明说是汝向咱撒娇的嘛。”
赫萝抬起了靠在罗伦斯肩上的脸,挺直腰身,视线的位置也稍微比他高出了一点。
她以琥珀色的眼眸俯视着罗伦斯,一脸不高兴地扭着嘴唇说道:
“汝什么时候才会大乱方寸啊?”
“如果你把出心中所想的事说出来的话。”
瞬间,赫萝就像吃了什么苦果似的,皱着脸挪开了身体。
即使如此,罗伦斯也还是保持着不慌不忙的神态。赫萝马上就露出悲伤的表情,低声说道:
“汝啊。”
“怎么啦?”
“咱想看到汝大乱方寸的样子。”
“知道了。”
听罗伦斯这么回答,赫萝又再次把身体靠在罗伦斯胸前,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说道:
“就在这里结束旅途呗?”
如果要把这时候的惊讶告诉别人的话,恐怕就只能让那个人亲自看看这个场面了。
只有这样才能理解罗伦斯当时的吃惊程度。
但是,他接下来感觉到的却是愤怒。
毕竟就算开玩笑,罗伦斯也不想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
“汝觉得是开玩笑吗?”
“觉得。”
他之所以毫不犹豫地作出回答,并不是由于他很冷静。
恰恰相反,他紧抓住赫萝的肩膀,看了看她的表情。
虽然那张脸在笑,但那并不是罗伦斯能生起气来的神色。
“真是的,汝太可爱了。”
罗伦斯不禁在心中沉吟道——
如果要这样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拨弄我下巴的话,就应该像往常一样露出更坏心眼的笑容才行啊。
“咱可不是开玩笑。如果开玩笑地说出这种话,汝一定会生气的。然后——”
赫萝把手重叠在罗伦斯握着自己肩膀的手上,接着说道:
“最后还是会原谅咱。因为汝太温柔了。”
赫萝的手指非常纤细,明明没有怎么修过指甲,可是形状却很优美。
被那样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刺在手背上的话,自然不可能不痛了。
只是,就算被赫萝的指甲剌着手背,罗伦斯也没有放开她的肩膀。
“我所接受的契约……是把你送回故乡去。”
“已经到了相当接近的地方了。”
“既然如此,上次在村里又为什么……”
“人是会变的,状况也会变。当然,咱的心情也会改变。”
说完,赫萝露出了苦笑。罗伦斯马上就察觉到,自己一定是露出了很丢人的表情吧。
虽说只是一瞬间,但自己的确是愕然了。
难道这是因心情改变就能决定下来的事情吗?
“呵呵,看来还有没被耕种过的田地呐。但是,这可不是能随便穿鞋闯进来的地方。”
虽然赫萝通过捉弄罗伦斯来欣赏他狼狈或者困惑的神态,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不过要是使用同样手段已经不能再引他上钩的话,这种方法也会变得越来越过激。
只是,这里正如赫萝所说,是不希望破别人拿来开玩笑的地方。
“但是,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那女人不是说过了吗?”
“……是埃布?”
赫萝点了点头,挪开了刺着罗伦斯手背的指甲。
看到上面渗出了一点血,赫萝一边用眼光表示歉意,一边继续说道:
“虽然相遇可以用钱来买——”
“那个……但也还是无法决定其是好是坏?”
“所以就要珍惜这种相遇。那人类的小丫头,自以为是地这么说…………”
赫萝骂了句口是心非的话,然后把手贴在罗伦斯的脸上。
“咱希望咱们的相遇是好的相遇。如果要让这句话成真,咱就觉得是不是应该在这里分别。”
罗伦斯完全不明白赫萝话中的意思。
在特列欧村里,赫萝故意避开了“到达故乡后要怎么做”的问题没有回答。
那是因为两人都怀抱着“一旦到达故乡,两人的旅途就要迎来终点”的预感。罗伦斯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根据当初的约定,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当初罗伦斯跟赫萝相遇的时候也是这么打算的,而赫萝大概也一样吧。
只是,这佯的两人旅行的确非常快乐。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很希望能继续下去。
无论如何,都总是会受到这种小孩子气的诱惑所影响。
而且,这对赫萝来说也是一样的吧?至少从以前的旅途来看,罗伦斯也有着能确信这一点的自信。
如果这样的话,在这里结束旅行,为什么会跟“把这次相遇变成好的相遇”扯上关系呢?
赫萝把视线投向罗伦斯那难以掩饰困惑神色的脸,依然把手贴在他脸颊上,无奈地笑道:
“汝这大笨驴,难道真的不知道?”
这并不是开玩笑,也不是生气。就好像看着不成器的小孩感到无奈似的,她的脸上甚至有一种慈爱的神色。
赫萝抬起脸,握着罗伦斯的手从肩上放下,又一次慢慢地抱住了他。
“这样的旅途非常开心。可以笑,可以哭,连咱这种既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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