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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道路很快就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一道陡峭的上坡,而在爬完坡后,便看到了一处半球形的广场。
原本应当是圣窟宫天花板的部分化为了瓦砾,并和曾是亚尔堤西姆地面的石块土堆巧妙地堆砌,形成了这座广场。
而在这座广场的其中一面,可以看见金属所发出的反光——那既像是门扉,也像是一堵墙壁。
蕾琪在手握火把的瑟蕾娜陪同下,站到了那道门的前方。
「殿下,这真的是传闻中的那道巨大门扉吗?」
瑟蕾娜侧首问道。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无可厚非,毕竟门扉的大半已经被瓦砾掩埋,根本看不清楚全貌。不过,过去曾看过这道门的蕾琪则是无言地颔首作为回应。
蕾琪动起因紧张而显得僵硬的身子,触碰了门扉。
这一瞬间,门扉的表面浮现出淡淡的光芒。瑟蕾娜和克罗德按住剑柄,马斯哈匆忙赶至,但他们却帮不上任何忙。蕾琪虽然也想从门边离开,但接触到门扉的手掌却像是被吸住了似地,丝毫动弹不得。
『是继承夏立尔血脉之人吗?』
某种存在的声音传进了蕾琪的意识之中。蕾琪先是感到惊讶,接著涌起困惑,以有些焦急的动作左右张望。这时瑟蕾娜抱住了蕾琪,握住她空出的另一只手。
「殿下,我就在您的身边。」
蕾琪用力地回握住瑟蕾娜的手掌。接著,她在大动作地喘了几口气后,稍稍恢复了些许冷静。
「谢谢你,瑟蕾娜。」
轻声道谢后,蕾琪打起了精神,再次面对门扉。自己是为此而来的,岂能因为这点小事感到害怕。
——是的。
蕾琪闭上眼睛,反过来以手掌抵起门扉,并在心中这么回答。而就在下一瞬间,第二道话语便在意识之中响起。
『证明它吧。』
蕾琪皱起了脸庞。她原本以为这道门扉本身就具备证明的机制,难道说并非如此吗?就算要她拿出证明,又该怎么做才对?
手掌依旧无法自门上抽开。蕾琪拚命地思考起来。
所谓继承夏立尔的血脉,指的是怎么一回事呢?
也许是看到蕾琪默默地陷入思考的关系,瑟蕾娜再次用力握住她的手心。金发公主望向她,露出带有感激之意的笑容。
「我没事,瑟蕾娜。请稍微、再等我一下。」
她说这句话的口吻恐怕是显得急促了。在蕾琪的心中,不安的情绪正逐渐膨胀起来。要是她没办法回应门扉的要求,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她会就此被剥夺王族的资格吗?
这对蕾琪来说是个可怕的假设。她虽然拚了命地来到这里,但若被评论为自己的能耐完全不足以称为夏立尔的子孙,她恐怕也无从辩驳。
她像是在强忍恐惧似地,闭上了双眼。
——堤格尔……
蕾琪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心爱青年的面容。她曾被堤格尔救过两次,第一次是在阿尼亚斯之地被墨吉涅兵袭击的时候,第二次则是梅莉桑德在今年春天掀起叛乱的时候。不对,若是加上为年幼的自己拓展过视野的话,那就是三次了。
在听到堤格尔有其他所爱的女性时,她确实是受到了打击,但也愿意包容这个事实。蕾琪可以确定,自己对他的心意并没有撼动分毫。
——请分给我你的勇气。
为了自己相信的事物,为了守护重要的人们,堤格尔总是不惜以身犯险。他与泰纳帝公爵为敌,与墨吉涅军相抗,既不怕萨克斯坦军,也对反叛势力毫无惧色。蕾琪一直凝视著他的背影。
「我是——」
蕾琪睁开眼睛,直视起门扉,并再次抿上了唇。不需要真的说出口——她像是在答覆询问的话声似地,在心底纺出了思念。
在以雷格那斯身分过活的那段期间,她什么事情也没做。当时的她对著未来抱持著淡淡的不安,并浑浑噩噩地过著日子。
迪南特之战的败北和其后的旅行,慢慢地转变了她的心思。而在守护自己的贞德倒下、自己变得形单影只之后,她也多次冒出了绝望的念头。
她侧眼看著村庄和城镇,以自己的双脚持续前行。然后,她被堤格尔搭救了。
也是因为有过那段体验,她才开始将布琉努这个国家视为想好好保护的重要存在。同时,她也不再只抱持著继承父亲遗志的想法,而是会尝试做起自身所及之事,并以守护人民的安稳日常为己任。
在玻德瓦、马斯哈、奥杰、瑟蕾娜和克罗德等人的支持下,她在政务上投注了许多心血。然而,所谓「以民喜为己喜」,绝对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若是能过上安定的生活,国民虽然会嘴上抱怨,但还是愿意按时纳税,也会去服兵役。而若能过得富裕些的话,他们也会为了让日子过得舒服些,购买各式各样的东西。为此,统治者必须修筑街道、费心治水、剿伐盗匪、击退外敌才行。
蕾琪诉说起自己在代替父亲执政后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也阐述起自己为了布琉努绞尽脑汁、费尽心力的过程。
——对我来说,这就是继承了夏立尔的血脉。
唐突地,门扉的触感自蕾琪的掌心褪去。
随著像是铁器相互摩擦、又像是刮擦生锈器具的声音响起,门扉开始向后挪动——门开了。马斯哈和克罗德不禁对眼前的景象感到赞叹。
神奇的是,形成广场的瓦砾堆并没有因此崩塌。马斯哈准备了新的火把,蕾琪等人则是重整思绪朝内部前进。
门扉的后方是一座偌大的空间——就算要把亚尔堤西姆规模最大的神殿和宅邸收纳其中,都还显得绰绰有余。支撑空间的柱子都相当粗大,天花板则是被黑暗所覆,看不清其貌。
蕾琪等人向前直行,随即便为被火把照亮的东西屏住了气息。
那是一座有著三颗头颅的巨人雕像。它的大小完全不输给圣窟宫的门扉,而被雕刻成女性容貌的三颗头颅就这么无言地俯视著蕾琪等人。
「是蒂尔·纳·法呢……」
蕾琪轻声低喃著。由于从堤格尔等人口中听说过来龙去脉,因此她马上联想到这个名字。手拿火把的马斯哈和克罗德放慢了步伐,在空间里四处走动并加以观察。左右两侧的墙壁上,刻有以古老时代的文字写成的长文,而在这段文字的下方,则刻著以古老的布琉努语所写下的文章。
「看起来是以布琉努语翻译了上面的文章啊。」
马斯哈仰望了这些文章一会儿后,以感慨的口吻这么说道。
不知为何,蕾琪光是扫过这些文字,就能读懂其中的意思——她明明看不懂上面书写的文字才对。
她向手掌看去,只见掌心烙上了微量的温度和奇妙的图样。蕾琪这才惊觉,是这片图样让自己读懂了文章的意思。金发公主虽然读起了左右两侧的文字,但由于受到的打击过大,她在中途数度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在花费了超过四分之一刻钟的时间勉强读完后,蕾琪以沙哑的声音宣告:
「写在这里的,是让蒂尔·纳·法降临于世的方法……」
三人的脸上登时写满了惊愕。理所当然地,在布琉努境内,蒂尔·纳·法也是被视为邪神。
「夏立尔似乎在过去讨伐了以这座圣窟宫为据点的蒂尔·纳·法信徒。在那之后,他发现
了这座用来让蒂尔·纳·法降临的祭坛,并交托给自己信任的神官,施加了层层封印。」
「那名神官,应该就是第一任嘉奴隆公爵吧?」
马斯哈说道。蕾琪点了点头。
「之所以没有破坏,而是仅以封印作为处置,是为了在不得不让蒂尔·纳·法降世时预作准备呢。虽然我对所谓的『人之蒂尔·纳·法』有些摸不著头绪……」
「这是臣从堤格尔他们口中听来的……」
在马斯哈说明完蒂尔·纳·法拥有三个人格的特徵后,蕾琪似乎也明白了个中缘由。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夏立尔肯定是知道这些来历吧?文章上头写著『一旦状况危急,得在此座祭坛令人之蒂尔·纳·法降临』。」
至于另一件让蕾琪感到惊讶的事,则是上头提及了黑弓的来头。
「能与蒂尔·纳·法进行精神交流的那把黑弓……根据这上面的记载,那原本是夏立尔的所有物,但被嘉奴隆点出危险性后,便在东山的深处将之弃置。」
说到这里,蕾琪和马斯哈不禁对看了一眼。
若是综观布琉努的国土,那所谓的东山,指的就是兼作吉斯塔特国界线的孚日山脉了。在
这片山脉定居的猎人不在少数。
的确,若是扔在孚日的山林之中,那应该也不会被人轻易捡走了。
过去,马斯哈也曾多次和堤格尔的父亲——乌鲁斯踏入山脉之中,但那里实在过于险峻。
在马斯哈的印象之中,有许多区域别说是人类,就连野兽都无法涉足。
不过,弃置在那儿的黑弓,是不是仍有可能被某位猎人捡到呢?
堤格尔的命名由来——冯伦家的首任当家,便是一名猎人。
「——罗达特伯爵。」
看完所有文章的蕾琪,转头望向了马斯哈。
「若要从此地前往吉斯塔特,该选择何种路径呢?」
马斯哈的脑海里浮现出好几种制止蕾琪的话语。蕾琪之所以会风尘仆仆地旅行至此,是因为能打开圣窟宫的仅有她一人。不过,若是要将蕾琪得知的资讯告知身在吉斯塔特的堤格尔等人,那大可安排其他人选——说得极端些,就是派遣马斯哈一人策马前往吉斯塔特也并无不可。
然而,马斯哈终究还是没有将制止的话语说出口,而是在内心向玻德瓦道歉。
马斯哈认为,这个任务恐怕是非蕾琪不可——唯有被承认是夏立尔遗志继承者的她,才拥有这个资格。
◎
在堤格尔从远处瞧见疑似是札冈的场所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他离开大卫等人的村子,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
堤格尔站上就连杂草都显得稀疏的丘陵上,静静地观察著约有三、四贝鲁斯塔远的该处。
在这一带,能看得出留有城镇遗址的就只有这个区域而已,他应该没来错地方才是。
——那就是札冈。而嘉奴隆就在那里……
堤格尔握紧了插在马鞍上的黑弓。他以手指一次次拨著弓弦,凝神倾听著弓弦的震动声。
没问题,不管要射几支箭都行。
他将视线投向箭筒,里面有二十二支箭,箭羽的状况也相当良好。在这段旅程上,他已经多次检查过了。
要与那名男子一战,这样的数量真的够吗?
不对,状况应该是相反的——他真的有机会把箭矢全部用尽吗?若没能在第一箭分出胜负,倒下的应该就会是自己了吧?
堤格尔摇了摇头,甩去杂念。事到如今,担心这些也无济于事了。
为了守护重要的人们,他要出尽自己的全力。就仅是如此而已。
堤格尔凝望著矗立在远处的城镇,策马前行。
抵达之后,他发现这座城镇似乎从很久以前就成了废墟。原本围绕城镇的城墙各处显得倾
圮毁朽,失去了原本的机能;而城门不晓得是遭到破坏,还是被人移走了,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
就连昆虫或是老鼠一类的小动物气息都感受不到,令堤格尔感到有些诡异。
他下了马,踏入城镇之中。
映入视野之中的,是崩塌的状况不输城墙的废墟街景,实在是看不出这座城镇究竟到几百年前还维持著应有的机能。看似过去设在地面的石板被掀了起来,看得出些许残留的遗迹。
「——嘉奴隆!」
堤格尔扯开喉咙,对著虚空发出了吶喊。
「我照你的要求来了!快点现身吧!」
虽然没有传来应答声——但在约十余步的地面上,忽然涌出了一片黑雾。明明没有起风,黑雾却缓缓扭动,化为了人类的外型。
黑雾像是在为堤格尔领路似地,迈步走了起来。青年虽然稍稍皱起脸孔,但还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他在行走之余,将视线投向左右,映入眼帘之中的尽是随意堆叠的瓦砾和残骸。能勉强判读出来的,就只有过去此地曾搭建了建筑物而已。这些瓦砾都褪了色,染上黑色或是灰色,而原本似乎描绘在墙上的图样也彻底磨损,没留下多少痕迹。
堤格尔先是感到有些不对劲,接著立刻察觉了原因。如此荒废的地带,理当会是杂草丛生的光景,但眼前的景象却并非如此。彷佛这片土地拒绝了一切生命存在似地。
黑雾走进了位于城镇中央、看似神殿的建筑物里。这座神殿没有屋顶,石造的墙壁和柱子上头也崩出了一道道龟裂。
堤格尔重新握好黑弓,踏入了建筑物之中。
神殿里面并没有预期中那么昏暗,在沿著走廊向前直走一会儿后,他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广场。
一名男子就站在那里。他站在一处略高的台座上,正俯视著自己。
堤格尔虽然停下脚步架起弓箭,但还是不吐不快地提出了疑问:
「你真的是嘉奴隆吗……?」
映在堤格尔眼里的嘉奴隆,已不是「相貌诡异」四字足以形容,简直是化作了一尊异形。
矮小的身躯和五官的样貌,确实是和青年所知的嘉奴隆相符。然而,他的肌肤是让人联想到尸体般的土色,脸颊和下颚一带遍布著绿色的斑点,微微张开的双眼则是殷红如血。
他身上罩著一件像是剪下黑暗编织而成的漆黑长袍,而从袍子下方伸出的手,则是纤细得宛若皮包骨。飘浮在他身周、貌似黑雾般的东西,想必就是瘴气吧。
「自布琉努王宫一别后许久不见呢,看你别来无恙,实在是教人欣喜。」
嘉奴隆像是在欢迎青年似地张开双臂。堤格尔将箭矢搭上了黑弓。
「你特地把我叫到这种地方,到底有何用意?」
「你应该也心知肚明吧?真是无聊的问题。」
嘉奴隆气定神闲地环视起神殿的内部。
「这座神殿过去祭祀著蒂尔·纳·法——为了方便起见,我姑且先问一下,你知道蒂尔·纳·法是怎么样的女神吗?」
「姑且知道她似乎是三柱女神的集合体。」
堤格尔的话语令嘉奴隆看似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错。那些女神对自己的信奉者格外地照顾有加。人之蒂尔·纳·法眷顾著人类,魔之蒂尔·纳·法则是照看著魔物。真是一群烦人的家伙。」
嘉奴隆的话声中带著纯粹的怒气,令堤格尔惊讶地眯细了眼。从这段话的口吻来看,嘉奴隆似乎是知之甚详。堤格尔等人找遍了布琉努和吉斯塔特王宫,才勉强理出了些许资讯,那这名男子又是从何得知的?
堤格尔将这份疑问推至心底,问起了自己更为在意的问题:
「为了改变这个世界,你不是和魔物搭上了线,以积极的态度协助它们让蒂尔·纳·法降临于世吗?」
嘉奴隆在兜帽底下的双眼稍稍睁了开来,并泄出了低沉的笑声。
「这话只对了一半。我确实是为了让魔之蒂尔·纳·法降临,而和它们联手合作过。不过,我的目的并不是重新创造这个世界。不过,就算地表变成了怪物、妖精和妖魔昂首阔步的世界,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碍。」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要将女神的力量弄到手。」
嘉奴隆高举双手,看起来就像个向神明祈祷的虔诚神官。
「不觉得这听了就教人雀跃难耐吗?以人类之身无法达成之事,将就此化为可能呢。比方说……对了,就算要唤醒死者也不在话下。」
嘉奴隆的话语,让堤格尔停下了动作。嘉奴隆之所以会浮现出笑容,是因为他没有看漏青年的表情闪过了几许动摇的神色。
「我记得你的父母都是因病去世的对吧?也因为这样,你必须以小小的年纪亲上沙场。你应该也有想令其复活的对象吧?若是让蒂尔·纳·法降临的话,说不定就能实现这样的心愿啰?」
一时之间,堤格尔不知该如何回话。
双亲的面容浮上心头,令他想起他们去世时的光景。母亲是在堤格尔年幼的时候——而父亲则是在四年前各自抱病身亡。
在母亲死去的时候,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直到年龄成长,他才品尝到了这场死亡所带来的苦痛。父亲丧命时也是类似的状况,在那个当下,他没办法好好接受眼前的光景。是在巴多兰、马斯哈和蒂塔的支持下,他才有办法面对现实。之后,虽然走得跌跌撞撞,但他仍是以亚尔萨斯领主的身分向前迈进。
而巴多兰也为了保护自己,在圣窟宫里丧命。
不只是双亲和巴多兰而已,他也因为力有未逮,没能拯救到部分死于灾害或是流行病的亚尔萨斯领民,也有许多士兵跟随自己,最后却命丧战场。
能够将他们从坟墓里唤醒——这是何等甜美的诱惑啊。
「——不。」
然而,堤格尔咬紧了臼齿,向嘉奴隆驳斥道:
「我流过眼泪,埋葬了他们,也祈祷诸神能让他们的灵魂安息。不只是我而已。大家……每个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在巴多兰死时,他曾和蒂塔一同哀恸过;而在马斯哈或奥杰谈论他父亲的事时,有时也会显露出黯淡的神色。
艾莲聊起莎夏和韦沙隆的时候,她的侧脸总是让堤格尔相当难忘。而不管是莉姆、米拉、苏菲、莉莎还是奥尔嘉,在聊到与自己亲近的往生者时,她们的眼里总是会浮现出几许复杂的阴影。
领民们得知同乡死讯时的脸孔,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一隅。和卢里克或亚拉姆等莱德梅里兹兵饮酒聊天时,他们也曾一同吊祭死者的灵魂。
就连凡伦蒂娜也不例外。即使她总是摆出指挥官应有的平静神色,但在面对己军的伤兵或是死者时,她也没有展露出冷漠的态度。迄今和堤格尔交手过、并被他打败的敌将们肯定也是如此吧。
自己究竟目睹了多少人的死?
自己究竟又看过了多少为死者感到哀伤的人们?
「我想复活的人确实很多,多到数也数不完。但就算如此,我也无法接受你的提议。」
「为什么……?」
「我的自尊不允许。」
堤格尔简短地宣言道。
倘若真能让双亲等人复活,也要付出让女神降临、令世间陷入混乱、使众多的人民陷入苦难等代价,那自己届时又该拿出什么脸去见他们呢?况且,这等于是再次给予了他们「不知何时会再死一次」的恐惧。
他还能和那些经历哀叹和伤心后,接受了至亲之死的人们一起面对这样的现实吗?迄今一直承受了众多人们之死的自己,难道就要这么被弃之不顾了?
「那些死者们说不定也正殷殷期盼著复生的时机到来啊。」
「你没资格提起死者的心思。」
听到堤格尔的反驳,嘉奴隆稍稍皱起了脸上的表情。
「我是亚尔萨斯的领主。」
堤格尔的话语出乎了嘉奴隆的意料。青年向他投以绽放著战意的黑眼,继续说了下去。不管是站上了联合军指挥官的位子,还是被誉为救国英雄,对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来说,他的身分始终是原生故乡的领主贵族。
「我的职责乃是守护活在亚尔萨斯的子民,而不是唤起往生之人。」
「……说得很好啊。」
嘉奴隆敛去笑容,露出了认真的神情,从他矮小的身躯所释放出来的诡异气息不断增强,令堤格尔屏息。虽然青年迄今多次与魔物对峙过,但如此骇人的压迫感还是首次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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