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的魂魄都被封了，那你的怎么没事儿？”他想去把木盖揭开，就是用上我们俩的力气都无济于事。“我也不清楚……”屋内男主人走出来。我们刚想道歉，他停住我们。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会死在地下室里，自己也释然了。

“你是说，他的魂魄被封在了下面？”男主人问肖文涛。他十分诧异，花了好长时间打量我。“我知道有个村子里的神婆要卖一种草，听说可以回魂。你们按照这个地址去找她就行了。”他把地址写在一片白纸上，交给我们。

“你的女儿……怎么办？”走之前我问他。他说他自己会想办法的。

我们到李亦晴的棺材旁边，却不见她的人影。“李亦晴呢，不会又拐走了吧。”

“老娘在这儿呢。”地上趴着一个女人，她伸手拿着我的脚踝。因为先前被死人拉过脚踝的缘故，我下意识地踢上去。等反应过来时，李亦晴捂着脸蜷在地上。

“哎呀我的祖宗，不好意思啊……”她想要一拳也挥我脸上，手却停在鼻子前。我刚想感谢她的宽宏大量，没想到她一弹指，弹得我生不如死。

“整你的方法多多了，等出了这个地方我再弄死你。”她攀着我的腿站起来。肖文涛帮她拍打着身上的灰土。“你怎么出来的？”肖文涛边拍边问。

“我哪知道，自己突然手上有了力量，就把头上的东西撞开了。”她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看上去是有些事后疼。我难以理解李亦晴是如何把这死沉的东西打开的。肖文涛说这世上难以理解的事情太多了，我们碰上的还不算是多的。

“说起这个，我才想起了今天要去人家做法事呢。”他恍然记起自己的重要事。这里离城区不远，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灯影。事不宜迟，我们朝有光的地方赶过去。没走多久，走上了一条公路。公路旁立着标识，城区就在前面。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我们终于进了城。没想到我家就在两个街道前面，我却从来没有走过这边。

“我家就在前面了，今晚就住我们家吧。”李亦晴一听有些不适，“有单独的房间空着。”我说给她听。她又变得笑容和切。

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路上没有几个行人。只有孤零零的路灯开着，我们走在路灯下，竟有了些安全感——比起之前来说。

到了家门口时我才发现身上没带钥匙，幸好地毯下面藏着备份钥匙。平时用上备份钥匙的时间不多，上面萌生了一层铁锈。“什么时候了，还磨磨蹭蹭的。”李亦晴把我手上的钥匙拿过去，在裤子上轻轻擦拭，再插进锁里，一转门就开了。

“你俩太垃圾了，生活常识都没有，以后只能吃软饭。”她先进门，豪放地把外套扔在沙发上。“把电视给我打开。”

“再过两三个小时就要天亮了，你还看电视？”我把她的外套拿起来稍作整理，给她放在脚边。

“我困了会自己靠着沙发睡的，不用管我。”说完她就不理我了，拿着遥控板专心致志地看电视。

肖文涛在洗漱间里洗澡，我干脆坐在李亦晴旁边，和她摆着龙门阵。

“你是说，你的魂魄被封在那下面了？”她把节目暂停在那里，带着兴趣地问我。“怎么了，你是开心了，我怎么办？”我看她一副得意样，刚好肖文涛也洗出来了，赶紧进了卫生间，避开这死娘们。

“没发现啊，你身材不错嘛？”肖文涛正用毛巾擦脑袋。他身上棱角分明，要不是头发没了，准是一个理想型。他笑笑，问我房间在哪。说完就去了我的房间。

我洗的很快，为了不耽搁休息时间，趁着李亦晴在看电视的空隙，光着屁股就往房间里跑。她也是配合，忽然转头盯着我，大喊流氓，把身上抱着的沙发垫扔向我。

肖文涛正靠在窗户边看什么。我趴在他身上悄悄瞧了几眼，发现那不就是几天前神婆给我的黄纸片吗？

“行啊，你偷看我的东西。”我把他手上的东西抢来，揣在自己的衣服里。他问我怎么不早点把这个东西拿出来。我突然想到神婆让我三天后就打开，竟然给忘了这茬。我趁着路灯，把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让我一定要到那里去。这地址看上熟悉，我叫肖文涛把刚才那个男人给我们的地址拿出来比对一下，他却找不着了。

“我看这地址熟悉，等天亮了我们先去人家里把法事几下做了，就去这个地方好了。”他说完就跳到床上。“我这个床不大，你睡的时候老实点，不要乱动。”我把纸条放在桌子上，睡在另一边。

刚躺上去，他翻身压在我身上。“你怕我对你做什么吗？”他把整个身体都贴在我的身上。我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李亦晴突然出现在门外，她又是尖叫又是拍照。“你们先办事，我回避！对，回避！”她把门关上，以李亦晴的性子她准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我用膝盖使劲儿朝肖文涛的胯顶。他痛得在床上直打滚。我把他按住，再次警告他晚上老实点。说完我就盖上被子睡了。

等我睁眼的时候，太阳都红了老久了。肖文涛早就出去了。李亦晴做不来什么好的早饭，简单地弄了一点豆浆馒头之类的东西，把早饭给打发了。

“他先去那人家里了，我们在屋子里等会儿他，很快就可以出发了。”李亦晴把吃剩下的东西收拾收拾，带着碗和盘子就到厨房里去了。我闲得没事干，给周舟打了个电话。他接电话的时候噪声很大，搔得我耳朵疼。他说他正踢球呢，问我有啥事儿。我就说打个电话过来看你在干嘛。说了几句话就挂了。看上去他生活得顺顺畅畅的，没碰上我遇上的这些恼人事儿。

“打电话给帅哥吗？肖文涛咋办？”李亦晴凑在我耳朵上，把我俩之间的对话全给听了下来。她颇有趣味，弄得我我尴尬地把手机放下。这时候，肖文涛开门回来了。他一身疲惫样，告诉我们搞定了，等他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法事好做吗？看你累成那样。”肖文涛说当然不好做，又唱又跳的，还好是去乡下人家弄，在城里就要被当做神经病关起来。“虽然花了我三十多元车费，但这一弄下来就是两三千块钱，还是挺值得。”他把大把的钞票摆在我的面前。做着一副“我多了不起”的样子抖腿。我看他那是欠揍，更欠操。故技重施，又是一膝盖顶在他的命根上。

“你咋这么喜欢踢我那里！”他捂着裤（和谐）裆缩成一团。

“那是怕你出去对不起他。”李亦晴端来一杯水，坏笑地看着我。

肖文涛也休息够了。我们一人带上一把桃木做的东西，李亦晴还特地放上一个阴阳挂在屋子正中央，说这样可以辟邪，更打气。

我们下了楼，院子里人不多，只有几个晨练的老大爷。我与他们打了声招呼，叫他们帮忙给家里留个心。老大爷热情，让我放心吧。

纸上的地址就在这条街的末处。“一般在尾巴的地方都不是那么吉利，小心点好。”肖文涛说道。

我们走得快，不出多长时间就到了他家门口。我上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女孩。

“你们找谁？”她抬头问我。我把那张黄纸递给她看，她很热心地邀我们进去。

“小朋友，你家里没个大人吗？”李亦晴坐下，问。

“可别叫我小朋友，拿不准我比你们三个加起来都还大。”她微微一笑。我有些吃惊，肖文涛笑着问她今年多少岁了，她用手比了个数字。

“八岁零一个月？”

“是八十一。”她说。

“你逗我呢，八十一还没我高？样子也是个小学生样儿，怎么看也没有八十一吧？”她很坚决地告诉我们她是八十一岁。她拿出来一张灰白照片，指着上面的一个小姑娘说，这就是她七十多年前的样子。

我拿着照片和她本人比较了一下，竟然没有什么差距。除了长高了一点儿，还真找不出有什么变化。

“你认真？”

“我认真！我一直都很认真！”她还说中了，我们仨的年龄加上也就七十来岁，还真没眼前这个小布丁大。

“那婆婆，这纸上要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我跳过她年龄的问题，直接步入主题。“其实叫你们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情相求。”她在桌子底下寻找一阵，拿出来一张两个人的合影照。看那上面的小女孩应该就是眼前这位，旁边那个老太婆……不就是那个神婆吗？

“那是我的大女儿，”她收回了照片，“我还有两个女儿，但都已经在前些年莫名其妙地死了。”

“我发现……我好像永远也长不大了。”她放下照片，

“是不是……？”

“对，长生不老。”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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