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来的，凭什么带你不带我”？王九一把将肖巨子推出队伍。

肖巨子踉跄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愤怒道：“凭什么，凭我比你有学问，有价值”。

王九问：“你什么文凭”？

肖巨子说：“争鸣大学博士”。

王九浑道：“没听说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告诉你，我们学校的人都是天才，我是天才中的天才，将来对人类有重大贡献，尤其是航天科技，我能发明真正的宇宙飞船，使人类提前一百年走出太阳系，看见没有”？肖老头捏起胸前的u盘炫耀说，“我的研究成果足以改天换地，所以我必须活着，你给我让开”。这瘦老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和勇气，突然冲上去一下把五大三粗的王九推出队伍老远。

王九被激怒，恶狠狠地冲过来抬脚就要踹肖巨子，收尾的协调员眼疾手快，急忙上前制止：“这位先生请冷静，中央有令，先送专家学者，你还是等下批吧”。

“下批老子可能就死在这儿了”，王九高声尖叫，“不行，老子就要这批走”。

“干什么”？两个战士闻声过来呵斥王九。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王九的处世理念，一看军人来了，立刻改换嘴脸，装出委屈可怜的样子道：“同志，我先来的，是他插我队”。

“怎么回事”？战士问协调员，了解情况后严肃地警告王九：“先撤学者是中央的命令，请你配合，否则后果自负”。

“不公平”。王九大叫，可是没用，战士们只执行命令，才不理会他怎么闹，双手紧握钢枪，冷眼相对。看着战士手中的钢枪，王九打心底里发怵，只好默念一句“好汉不吃眼前亏”作罢。临了还瞪了一眼肖老头。肖老头也不甘示弱，回瞪一眼道：“哼，没文化的东西也配跟我争先后，除非我死了”。

赵旭纳闷儿，王九这家伙不是还在拘留期吗，焦固怎么把他放出来了？他走过去接着肖老头儿的话说：“没错老人家，这狗东西作恶多端，没被枪毙就已经是法律对他的仁慈了，还敢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将来一定死得很漂亮”。

王九大骂一句脏话：“你他妈才死得漂亮”。

赵旭说：“怎么不愿意啊，那死的难看好了”。

“你敢骂老子”！王九怕警察，怕军人，怕比他厉害的，怕比他有势力的，但赵旭如此瘦小怎么镇得住他呢，在便利店救雁秋那天要不是赵旭手里拿着两把明晃晃的菜刀，他才不肯乖乖罢休。此时见赵旭斥手空豢，两名战士也已走远，便挽胳膊撸袖子要动手。

“别过来”。雁秋冲上前护住赵旭，右手高高举起一块不知什么时候搞来的沾满黑泥的石头断呵一声，同时用左手往赵旭怀里塞东西。赵旭定睛一看，靠，也是石头，他来不及惊呀，接过石头拉开架势做砸人状，警告王九：“再过来一步砸得你先人都不认识你”。

王九领教过赵旭的狠劲，知道赵旭虽然瘦小，但确实下得了手，对赵旭给他的那刀至今记忆犹新，强咽口唾沫止住脚步收回拳头，“别乱来，警察还在呢”？

“笑话，你这种人也好意思抱警察大腿，不怕人家一脚把你踢出去”，骂归骂，但赵旭还有一事不明，问：“你不是还在拘留期吗，焦固怎么把你放了”？

王九得意道：“焦警官说了，现在施行的是末世法，生存至上，都走了，把老子铐在床上没人管还不得饿死呀”。

“嘿，焦固啊焦固，你可真是雷厉风行呀，本尊佩服”！赵旭默念，气得牙痒。

王九见讨不着便宜，悻悻走开，一个人守在第九辆空车处，幻想第二批车也能马上出发。他走远了，赵旭和雁秋也就没必要再举着石头。赵旭扔掉石头，在裤子上蹭了蹭手上的黑泥，问雁秋什么时候搞来两块石头？雁秋说，她看见王九就感觉没好事，趁赵旭观察争鸣大学那帮非常之人时又返回隧道从烂泥里扒出来的。

“行，有勇有谋”，赵旭赞完雁秋拍拍大腿，“来，擦擦你那双黑爪”。

第八辆土行列车，也就是争鸣大学乘的这辆，是最后一辆准备就绪的，收队的协调员先向领队汇报：“队尾就绪”。领队回报：“队首就绪”。收队的协调员得到回复后向后转身，高举红旗向协调长喊报：“八号车组就绪”。

协调长就是卫连长的副连长苏岩，本来是卫连长负责协调组的工作，但局长给他安排了新任务，正在抓刀蚊呢，顾不上这边，所以就交给了苏岩。苏岩站在天桥旁边，见八面红旗都已举起，高喊一声“待命”，然后跑步到天桥下。正要向局长报告，身后却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吼声：“还给我，还给我”……于是只能停止报告，过去查看究竟。

事情还是因王九而起，眼看登车在即他仍不甘心，突然冲过来抢走肖老头的u盘，朝水池方向跑去。这u盘里的内容可是肖巨子一生的心血，用他的话说，可以使人类提前一百年走出太阳系，因此拼了命追上去想夺回来。但他毕竟上了年纪，体力不如王九，待追到水池边时王九随手就把u盘扔进了水池。虽说排水已经有段时间了，但仍有半池没排干净，u盘入水后泛起一朵小小的涟漪，立刻沉入池底不见踪影，急得肖巨子疯了似的在池边大嚎，不等其他人赶到，扑通一声跳入水池，想把u盘捞上来。可是他忘了自己不习水性，等到赵旭赶过来时已经呛好几口了，一边在水里挣扎一边拼命喊救命，但往往只喊出“救”字便又呛一口污水。千钧一发之际赵旭来不及多想，脱下上衣趴在岸边把衣服当绳子甩向肖巨子。还好肖老头体力不行，没跳多远，抓住衣服拼命往上爬，不料用力太猛竟把衣服刺啦一声拽烂，再扯袖子就掉了。赵旭忙喊，让他镇静，不要慌，停止硬拽，其他人马上就来救他。

水是有浮力的，只要肖巨子不用力拽，衣服袖子就断不了，就能坚持到其他人来救，这些道理他都懂，然而他已经被吓得乱了心志，可能跟本就没听见赵旭跟他说的话，仍旧拼命地拽，没两下衣袖就被拽掉了，整个人瞬间没入水中，跟他的u盘一样没了踪影。也幸亏衣服袖掉得及时，不然赵旭那小体格早晚也得被他拽下去。

万幸，两个协调员及时赶到，跳入水中合力把已经昏死过去的肖巨子救了上来，并开始实施控水等急救措施。苏岩和两名维持秩序的战士都赶了过来，向赵旭问清情况后狠狠瞪了王九一眼，问协调员人还活着吗？协调员说还活着，但需要人工呼吸。苏岩怒指王九大呵一声：“你，过来做人工呼吸”。不知道王九是真的不会还是嫌脏，苦着脸说他不会。“我说你做”。不容王九犹豫，苏岩一把把他拽到肖老头嘴边。事到如今由不得他抗拒，只好吸足一口气，闭上眼睛对着肖巨子的嘴吹了下去。

在王九给肖巨子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南老竟然也来了，他不顾自己年事已高，跪坐在肖巨子旁边焦急地喊道：“家乐，家乐，你怎么了，要挺住啊”？协调员让他别急，说还有心跳，能救过来。他的情绪这才有所缓和，央求协调员一定要救活，说肖巨子是电磁领域的天才，是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财富，千万不能死。刚才赵旭听肖巨子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以为他在吹牛，可如今德高望重的南老也这么说他就不得不信了。

“南老，您认识他”？赵旭问。

南老一回头，惊讶道：“是你呀小伙子”。

“嗯，马上就要登车了您还来这儿，他是您什么人”？赵旭继续问。

雁秋也好奇：“是呀，看样子您跟他好像很熟，他不是叫肖巨子吗，为什么您叫他家乐”？

“唉”，南老在两名战士的搀扶下站起来说：“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也是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