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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已经出城,路上几乎看不到其它车辆,一路畅行,跟前几天水泄不通的样子相比简直是冰火之别。车速很快,安全起见两车之间保持着几十米的安全车距,焦警官和吴名每隔一段时间用车载对讲机互相通报前后情况一次。
这几天只有焦警官坚持每天外出巡逻,其他人连派出所的门都没出过,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以至于短短几天时间竟对这座城市产生了陌生感。他们不知道这种感觉为什么会来得如此突然,仿佛一夜之间过了几个世纪,于是不约而同地往车窗外观望,想看看这座城市与以往有何不同。然而不看还好,看了之后更令人不安,心中的陌生感不但没有消除,还陡然生出另一种不好的感觉——失落。尽管身边有朋友,心里却空落落的,总觉着一些东西丢了,一些将要丢。
主路上的机动车道空空如也,只有两辆警车孤零零在跑,自行车道和人行道上偶尔停着零星几辆车,不知什么原因,车里好像都没人,车门大开着。这些车都离机动车道入口不远,可能是想拐到机动车道上。它们停在右侧,与焦警官他们相向而行,所以只能看见车尾,车头部分一晃而过,看不大清楚。
没有硝烟,没有侵略者,连个弹坑都找不到。马路、建筑、花草、树木,一切都完好无损,看不出半点世界末日的样子,唯一反常的是人和车少了,少到几乎绝迹,如果不是在这座城市生活过,你都不敢想信这里以前住过人。
静,用一个字来形容赵旭他们此刻的感受就是静,这种静不单单来自听觉,还来自视觉,是视觉与听觉的叠加,这种感受传遍全身,甚至连每一根汗毛都能感受到一股股寒意。也许用一个成语来描述这种感受更为恰当——死气沉沉。楼是原来的楼,街是原来的街,气氛却变了,空旷与孤寂笼罩全城,这也许就是大家心中那股陌生感的来源。
由于没有红绿灯限制,车子只开了十几分钟便进入市区,这里的高楼特别多,犹如一座座高山挡在眼前,离得越近视野越受限制,正如苏轼在《题西林壁》那首诗里描写的那样,“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开着开着,焦警官觉得车窗外的景物不太对劲,定睛一看,一座奇怪的方柱体摩天大厦出现在视野中,它原本隐藏在另一座高楼后面,但是随着车子的移动慢慢露了出来。之所以说它奇怪是因为它的颜色,和大多数摩天大厦一样,它的外立面是透明玻璃,上半部分每隔数层还围有数圈颜色更深的玻璃,通体晶莹,流光溢彩,可是上面却糊了一些黑黢黢的东西,斑斑点点像是泼上去的墨汁,毫无规则可言,好像还在蠕动。焦警官觉得蹊跷,决定过去看看。
“两点种方向有座大厦很奇怪,我们去看看”。焦警官用车载对讲机通知吴名。
“是那座有黑斑的楼吗”?吴名问。
“对”。
“好的”。
从他们身处的位置到那座怪楼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且这个季节日照时间短,一入夜可能会再次碰上刀蚊,为了在日落之前到达市局,他决定抄近路。这条近路从一片居民区穿过,很窄,不分机动车和非机动车道,勉强够两辆私家车并排行驶,所以他把车速降了下来。
道路两旁古木参天,曲深幽静,因为好几天没人打扫,地上积了一层梧桐叶,车轮一碾沙沙作响。远远地,焦警官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私家车,车门大开着,与先前碰到的那些车状态十分相似,引擎盖已经快被落叶盖住了,看样子停在这儿至少有两天了。车里应该没人,但是车门为什么开着呢?他越靠近越紧张……
微风吹过梧桐,又摧下一阵落叶,其中一片晃晃悠悠飘向那辆私家车,当它落在前挡风玻璃上时,就好像落进一张黑洞洞的骷髅嘴里,瞬间消失了。焦警官瞧得真真切切,突然一脚刹车,急停在距私家车十几米远的地方。雁秋和宛熙坐在后排没有防备,一下被惯性抛离座椅,头磕到前排椅背上,幸亏当时车速不算太快,两人只是受了点惊吓,没有受伤,但还是疼得直捂额头。
“焦警官,你不能柔和点吗”?宛熙揉着额头责怪。
“嘘,待在车里别说话”。焦警官回头叮嘱一声便提着枪钻出驾驶室,然后关了车门。
“你看着王九,我去看看”。吴名嘱咐了赵旭一句便急匆匆下车朝焦警官走去,“师父,怎么了”?
“看前面那辆车”,焦警官朝前方微微甩甩头,“后门开着,挡风玻璃没了”。
“车不要了,干嘛把玻璃也砸了”?吴名纳闷儿。
“走,过去看看”。焦警官把枪口对准私家车,一步一步往前挪。靠近车身时两人分开,一左一右从车头到车尾,又从车尾到车头,围着车身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后排座位上绑着一个儿童安全椅,但是大人和小孩都不在,前挡风玻璃里已经完全碎掉,驾驶室里落满枯叶。发动机是耗完燃油后才停下来的,因为车子挂着空档,钥匙却停在开启位上。
焦警官让吴名在旁边掩护,他自己一跃跳上引擎盖,用手枪慢慢拨开座椅上的落叶。叭,有个东西从座椅上滑落掉在旁边,他伸手捞了起来,发现是条带血的安全带,带子上的扣子还扣得好好的,这是安全带的下半截。他又伸手摸了摸驾驶座背后,找到了上半截,和下半截一样,都是断口处带血。血不多,只晕染了很小一段,应该是在出血的一瞬间断开的。他把两截拼在一起,发现断裂处正好在心脏部位,断口不是笔直的,有一定弧度,肯定不是刀砍的。这让他想起老丁那本带血的警官证,上面的窟窿和安全带上的断口弧度如此相似,几乎可以完全重合,于是他作出一个判断——车主和老丁一样,都死于刀蚊之手。
副驾驶的情况更惨,座椅上也染了血,安全带虽然没断,却已经从固定点上脱落,像是被强力扯掉的。焦警官捡安全带时摸到一个尖锐物,拿到眼前一看,是个坚硬锋利的钩子,另外还有一部手机。手机处于待机状态,轻轻一按屏幕就亮了,相册里大部分是机主的自拍照,还有张一家五口的合影——爷爷奶奶抱着可爱的小孙子坐在前排,年轻夫妻俩站在老人身后,一家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焦警官的眼角湿了,他没法继续看下去,带着找到的东西跳下引擎盖,领吴名朝后面那辆警车走去。
“焦哥,前面什么情况”?赵旭站在车外,手里握着他的关刀,瞟见焦警官手里的机,“这应该是车主一家人吧”?
“不是让你看着王九吗,怎么跑出来了”?吴名跟上来问赵旭。
“你只说让我看着他,又没说一定要在车里看,他那么壮,不拿家伙我还真收拾不了他,刀把这么长,车里耍不开”,赵旭双手握刀,摆出一个很威猛的造型,“不如在外面方便,他要是敢把头伸出来我就一刀给他剁了”。
“剁了你就是杀人犯,后果自负”。吴名皮笑肉不笑,弦外之音是“反正你俩都不是好人,一起玩完正好”,那副冷眼旁观的样子竟和焦警官有几分神似。
“开个玩笑都听不出来,跟你师父一个德行”。赵旭不屑道。
焦警官不理他俩,径直走到车后掀开后备箱盖,把他刚才从私家车里搜到的钩子拿出来和刀蚊腿上的倒钩做了下对比,果然印证了他的想法,一段残酷血醒的画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一家五口准备逃离,丈夫开车,妻子坐在副驾驶,老人和孩子在后排,车刚开上小区门口的小路,速度还没提起来,忽然两只刀蚊俯冲而来,用坚硬的喙凿穿挡风玻璃直刺夫妻俩心脏,同时刺断了丈夫的安全带。刀蚊吸干了他们的血,还想把他们的尸体带走,于是将挡风玻璃整个啄碎。丈夫的安全带已断,尸体被刀蚊腿上的倒钩顺利钩出来叼走了,而妻子还被安全带牢牢固定在座椅上,刀蚊钩了几下没钩出来,于是发了狂,用腿上的倒钩狂拉猛扯,凭着一身蛮力竟把安全带从固定点上拽脱了,但也扯断了腿上的倒钩,最终夫妻俩的尸体都被刀蚊掳走。爷爷奶奶下落不明,也许同样命丧于此,也许带着孙子逃了,而焦警官宁愿希望是后者,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他‘祈祷’是后者。
“是刀蚊”,赵旭惊道:“看来数量不少”!
“这里不安全,上车,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市局”。焦警官丢掉手里的倒钩,紧张地向周围扫视,就怕刀蚊不知从哪棵树上冲过来。
“焦警官,前面那辆车什么情况”?雁秋问。
“被刀蚊袭击了”。焦警官平静地说。
“车上的人呢”?宛熙问。
焦警官说:“死了两个,尸体也没了”。
“啊”!雁秋和宛熙同时惊呼。
“平常呢,这种血醒的事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怕吓着你们,但现在情况特殊,必须让你们知道真相,恐惧总比大意送命强”。焦警官的语气依旧冰冷,但多了几分人情味。
宛熙说:“理解,赵哥中午跟吴名提过”。
焦警官点头道:“那就好,保持警惕,把车窗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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