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都一样，赵旭和王九晚上不睡觉互相提防，白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补觉。焦警官每天还坚持出去巡逻，但是再没碰到王九之流的人。吴名看管赵旭和王九之余整天抱着对讲机，可是对讲机里除了同事们互相打听动静外就没别的了，始终没他们所长的消息。雁秋和宛熙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总算把这五天时间熬够了。

当天傍晚，赵旭一睁眼就开始砸门大叫：“开门开门，五天到了，放我出去”。

众人闻声赶来，焦警官看了看手表，习惯性地用慵懒的语气说：“别急，还有两分钟”。

赵旭见状哭笑不得，揶揄道：“焦哥，又不是发射火箭，至于那么精准吗，还掐分掐秒”！

“少废话，一秒都不能少”。吴名狠狠拍了下门对赵旭大喝。

“好好好，等就等，五天都过来了还等不了两分钟吗”！赵旭抱着膀子靠到墙上，用余光瞅了一眼王九，发现王九也在看他，他想气气王九，于是戏谑道：“老子要出去了，不跟你玩了，作为……”他停顿了几秒，“咱们蹲的不是监狱，所以不能叫狱友，就叫拘友吧，做为拘友我得嘱咐你两句，好好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

王九本想趁天黑赵旭没防备报那一刀之仇，可是每次摸过去的时候赵旭都醒着，不是突然出声吓他就是用手抬他下巴，有一次害得他差点咬掉舌头，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反击，因为只要赵旭大喊一声就会把警察招来，到时候他更吃亏，所以憋了一肚子火，盘腿坐在铺盖上咬牙切齿：“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这个比喻很恰当”，赵旭突然一脸严肃，用手指着王九道：“我是猫，你是耗子，老子天生就是吃你的，咱俩的事到此为止，别再来惹老子，不然耗子落猫手里什么下场你应该知道”。

“时间到，小吴给他开门”。焦警官吩咐完转身就走。

赵旭出了拘留室大吼一声“自由啦”，把吴名吓一跳，他白了赵旭一眼：“毛病”！说完也跟在师父后面走了。

“太好了赵哥，你终于出来了，我们可以走了吧”？宛熙兴奋地跑过来问。

“去哪儿”？赵旭边往外走边反问。

宛熙说：“去内地呀”！

赵旭说：“去内地干嘛”？

“一出来就贫”。雁秋以为赵旭在逗宛熙。

“我可没逗她”。赵旭跟雁秋对了下眼，边说边往外走，却没注意到王九扒在拘留室的铁门上恶狠狠地在背后说了句：“不走最好，老子出去非报这一刀之仇不可”。

“你是不是糊涂啦赵哥”？宛熙追到院子里问：“我们不是早就计划好要去内地的吗”？

“他可不糊涂”，焦警官站在院里正好挡住赵旭的去路，“通讯和公共交通都瘫痪了，想去内地只能靠两条腿，十天半月都不一定到，况且现在是乱世，正是坏人猖獗的时候，恐怕没走出上海小命就没了，对吧赵旭”。

赵旭竖起大拇指道：“焦哥不愧是做警察的，把形势和人心都分析透了，我就是这么想的，怎么样，贵所能不能收留我们几个”？

“怎么，还赖着不走了”？吴名冲赵旭大吼。

“吴警官淡定”，赵旭手掌向外挡在眼前，“我的拘留期已满，现在是正常公民，作为人民的警察你不觉得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应该好点吗”？

“人民警察爱人民，就算你们不要求我也会主动挽留你们的”，焦警官和颜悦色地扫视一眼众人，眨眼间从警察变成了“焦哥”的形象，“留下来，我保护你们”。

“看看，看看，师父就是师父，随机应变，敌我分明，该什么态度时就什么态度，吴警官好好跟师父学学”。赵旭一本正经地教导吴名。

虽然吴名一时半会儿还转不过弯来，但觉得赵旭的话也有道理，态度便缓和下来，又见师父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纳闷儿：难道师父留下赵旭还有别的原因？他跟着焦警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达不到心有灵犀的地步，但多少还是培养了些默契，立刻对赵旭敬了个礼，严肃认真地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请原谅”！

“言重了言重了”，赵旭见吴名态度转变忙做出让步，“其实我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理解你的心情，我不是坏人，以前都是误会，不信你问宛熙，我们俩是室友，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她吗”？

“吴名，你信我吗”？宛熙歪着头有点逼问的意思。

“信”。吴名脱口而出。

“那就得了，以后请不要再用对待坏人的态度对待赵哥和梁姐，他们都是好人”，宛熙对吴名天真一笑，“那我去做饭了”。

“真要留下来”？雁秋想跟赵旭再确认下。

“嗯”，赵旭点点头笑说，“派出所的饭免费，不吃白不吃”。

“那我去帮宛熙做饭”。雁秋挽起袖子走向厨房。

“我也去”。赵旭跟了过去。

焦警官扭头严肃地望着吴名，好像有话要说，却始终没开口。吴名已经猜出师父要说什么了，急忙解释：“师父，我跟宛熙真没什么，刚才……女人很麻烦的，我不随着她的意说肯定要跟我吵，头晕，我是没办法才迁就她的”。

“不用解释，还是那句话，她没犯法，有没有什么是你们俩的自由，不影响工作就行”。焦警官回答得漫不经心，然后朝监控室走去。

吴名跟在后面笑嘻嘻地说：“师父，你是不是担心我中美人计把赵旭放跑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多虑了，赵旭的拘留期已经满了，用不着我放，要我说赶紧让他走得了，省得留下来白吃白喝”。正说着，焦警官忽然停住脚步，吴名猝不及防差点撞上。

“一定要把他留住”。焦警官转身悄悄叮嘱吴名。

“啊”！吴名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呀”？

焦警官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照我说的做”。

天还没黑透，趁还有点亮光众人围着监控室的桌子享用晚餐。之前的青菜和茄子在赵旭被拘留的第二天就吃完了，焦警官用他和吴名凑的钱又买了些方便储存的土豆、茄子和火腿肠，但是也不多，吃不了几顿。

停水停电后做饭洗碗不方便，这时宛熙的招牌菜就有优势了——所有食材搅在一起一锅炒。乱世之中能吃到这些已经很好了，没人抱怨，不过今天的米饭有点欠量，每人才半碗。焦警官看了看问怎么回事？

“没米了”。宛熙呼扇着清澈的眸子回答。

“不光没米了，菜也没了”。雁秋补充道。

焦警官一听犯了愁，眉头紧锁，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沉思片刻道：“我跟吴名把所有现金都贡献了，身上已经没有一分钱了，眼下咱们警民一家，要共度难关，你们谁还有钱都拿出来吧”。

赵旭说：“有钱就不会被你抓到这儿啦，都什么时候了还认死理，超市里的东西都没人管了，直接拿来不就得了”。

“你还想再关几天是不是”？焦警官立马变了脸色。

“得，算我没说”。赵旭埋头吃饭。

宛熙接道：“焦警官，我觉得赵哥说的有道理……”

“你可别跟他学坏了，不然照样抓你。”宛熙话还没说完就被焦警官打断。

“那我们就没办法了，看你的了，你要是再想不出办法明天咱们都没饭吃”，宛熙来气，想骂焦警官，但又不敢大声，几乎是用唇语说了句：“死脑子”。但还是被焦警官听见了，他没出声，只冷冷看了一眼宛熙。

“师父”。

“闭嘴”，吴名刚开口就被焦警官喝止，“你要是跟他们有同样的想法就别叫我师父”。

“我看我们还是走吧”，雁秋把碗往桌子上一摔，“就算路上有什么不测也比在这儿饿死强”。她感觉有人碰了下她的腿，勾头看了一眼发现赵旭的手在桌子底下偷偷给她竖大姆指，还用力晃了晃，怂恿她表现得再愤怒点。她立刻会意，教唆宛熙：“宛熙，我跟赵旭明天就走，你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