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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万籁俱静,贝勿迫驾驶飞船在朦胧的月光中降落到陕西关中某处沙漠。为了不惊扰周围的村子,他采取的是盲降,没开照明灯。巨大的飞船像只黑色的幽灵,无声无息地落在松软的沙子上。
着陆点在一道沙坡下,旁边有间麦秸铺顶的小屋,坐北朝南,西边几十米外有片林子,赵旭走下飞船兴奋地指着那片林子说,那就是他家的枣园。
快立夏了,沙漠上还是凉风阵阵,把枣花的香气带到很远,雁秋深吸一口气赞道:“哇,好香啊”!满脸陶醉。
“好风,好花,好久没闻到自然的味道了,真提神”!贝勿迫也赞不绝口。
“这是你家房子吗赵旭”?飞星问指着旁边的小屋问。
“是,大家都困了吧,进去歇会儿”,赵旭一推门傻眼了,“糟糕,门锁了”。
“不歇了,趁天黑赶紧把货装了,天一亮被人发现就麻烦了”。贝勿迫走到赵旭跟前问:“货放哪儿了”?
“在这儿”。赵旭走到小屋东边跺跺脚下的沙子,然后扒开表面的沙子。沙子下埋着一张棚布。他和飞星一人拉一角连棚布带沙子一起揭掉,原来所有货物都一箱一箱码好埋在沙坑里了。
“怎么样贝叔,我让送货的晚上过来埋的,连我家里人都不知道,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吧”?赵旭一边自夸一边把揭掉的棚布拉到旁边。
没等贝勿迫表扬他,雁秋先吃一惊:“啊?你就把东西放外面不怕被人偷了吗”?
“偷?现在枣树还没挂果,不用看,屋子里连张床都没有,再看看这屋子,土坯墙,茅草顶,连块砖头都找不着,有什么可偷的?你太瞧不起贼了,人家要偷也是偷值钱的东西,根本瞧不上这儿”。赵旭不屑地笑了。
雁秋说:“但毕竟是放在外面的,就盖了薄薄一层沙子,很容易被发现的”。
赵旭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般人的注意力都在房子上,谁会注意这光秃秃的沙地”。
“你这是在赌”。雁秋不服气。
赵旭也不服:“没错,因为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赌,但是”,他话锋一转,“哥们儿只赌人生,不赌钱”。
“哎呦,你们两个可真是一对冤家,见面就抬杠,停一停,省点力气先搬货吧”。贝勿迫在旁边看得直摇头。
“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你们俩是不是好上了”?嘎嘎突然冲了过来,冒冒失失地问。
“嘎嘎别胡说,我才不会跟他好呢”。雁秋显得很不乐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哎,你可说过只要我能背着你走一百步你就做我女朋友的”?赵旭提醒她。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说的”?飞星一脸惊讶地盯着赵旭问,样子相当八卦。
同样八卦的还有那只三栖鸟,嘴巴张得老大,像被鞭炮炸开了似的,正歪着脑袋等待雁秋解释呢。
“就那晚聚完餐,你去送林静那会儿”。赵旭得意地告诉飞星。
雁秋忙解释:“可是你没走够一百步”。
赵旭说:“可是你答应再给我一次机会的”。
“可是我也说了要看心情,什么时候给我说了算”。雁秋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想着赵旭背她在皇冠山逃跑那一幕。“那次肯定超过一百步了,但是不能告诉他,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她在心里问自己,然后又马上自己给出答案:“再等等”。
“还有这事”?贝勿迫也来了兴趣,“那你得给人家个期限,要是你一辈子不给他机会,他是不是要等一辈子呀”?
“哎呀贝叔,你怎么也跟他们一伙呀”?雁秋有点不好意思了。
“因为我们都是男人呀,哈哈哈”。可能是因为快要回叠云星了,贝勿迫心情大好,跟大家开起了玩笑。
“他等不了一辈子的”,飞星突然冒出一句特别容易引起尴尬的话,引得所有人和鸟都朝他看,他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说:“到六七十岁他就背不动你了”。
原来如此,大家还以为他要说赵旭会失去耐心,原来是个玩笑。
“小张啊小张,你平时不开玩笑,一开玩笑吓死人呀”!贝勿迫一本正经地点评。
“这可不是玩笑,那时候他真背不动”。嘎嘎严肃地讲着它的鹦鹉腔。
“哎呦还真是,那雁秋你可得抓紧了,争取在六十岁之前给他机会”。贝勿迫又开起了玩笑。
“不跟你们说了,我去搬货了”。雁秋害羞地低着头从赵旭身旁擦肩而过,狠狠撞了他一下。
“你轻点”。赵旭的小体格差点被撞倒。
“丫头等等”,贝勿迫叫住雁秋,并用信须发出一串电磁信号,“好了,我已经把气密门的密码取消了,你们直接按按键就能进出了”。
“贝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赵旭说。
贝勿迫说:“问吧”。
赵旭道:“搬上去放哪儿,这些箱子放不进蜂窝柜里啊”?
“哎呦,我忘了,还有抗过载这件事没跟你们讲呢”。贝勿迫自责道。
“爸爸,你真的老了,记忆力衰退了”。嘎嘎忧伤地注视着贝勿迫。
“唉,才十几年记忆力就大不如前了,生命真脆弱啊”!贝勿迫轻叹,“再过5年,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
“再过5年我们就到家了,再给你换个新身体”。嘎嘎拍着翅膀说。
“身体也可以换”!赵旭非常吃惊。
贝勿迫看了他一眼,语气特别平静地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叠云星早就有这个技术了。不过它现在被斥天侯控制着,想要换身没以前那么容易了”。他的眼神有些惆怅。
“那要是一直换下去岂不是可以长生不老”!赵旭惊叹。
“理论上是这样”。贝勿迫还是那么平静。
“哇塞,太牛了”!赵旭赞不绝口。
“真没见过世面,我爸爸已经换过好多次了”。嘎嘎用非常鄙视的语气跟赵旭说。
赵旭听了很不高兴,回敬它:“你爸爸换的,又不是你换的,你牛什么牛”?
谁知这鸟更牛了,得意洋洋道:“我是机器鸟,老不死”。一下就把赵旭呛住了。
赵旭不甘被一只鸟打败,但又无法反驳,谁让人家是机器鸟呢。于是尴尬地岔开话题:“那什么,我也去搬货了,贝叔你快告诉我们货放哪儿”。说完灰溜溜地走了。
“搬货你帮不上忙,去周围警戒吧”。贝勿迫给嘎嘎安排了适合它的任务。
“好的爸爸”。嘎嘎转身准备起飞。
“别飞起来”,贝勿迫急忙叫住它,“就在地上,注意隐蔽,别被人发现”。
贝勿迫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此时此刻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他,包括中国军方。这一点在回地球前他就想到了,只是这次用的方法和对付美国海军的不同。
从百慕大到泰比岛走的是海底,船也小,沿途不会被人发现。而这次是在陆地,地面到处是眼睛,如果走的路太长的话反而更容易被发现。
经过反复琢磨,最终贝勿迫采取了与声东击西完全相反的方法:直接从太空一头扎向着陆点,以最短的直线距离和最小的暴露范围减小被发现的概率。
按理来说应该再以最快的速度减少暴露时间就更难被发现了,但是这会带来两个无法避免的物理硬伤——音爆和燃烧。无论是音爆的声音还是燃烧发出的光都会引起地面人员的注意,这样反而更容易被发现。科学就是科学,容不得讨价还价,要想不被立即发现就必须牺牲速度。
贝勿迫把速度控制在最接近音速但不超过音速的高亚音速,在保证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尽可能以最短的时间完成着陆。
“知道了”。嘎嘎摇摇晃晃地冲上一处沙坡。
贝勿迫抱起一箱货走进飞船,其他人已经在驾驶舱里等他了。他放下手中的货打开货舱门道:“把东西都放这里面吧,一定要码整齐,塞严实,再到食物舱捡些泡沫塑料来把有空隙的地方都填满,不能乱晃”。
“这样行吗”?赵旭有些担心。
“没问题,回去没人追,不用做太大的机动,过载基本在一个方向,不会乱晃”。贝勿迫胸有成竹。
“减速的时候怎么办”?赵旭问。
仓啷啷……贝勿迫拔出弦光剑横在双手上,然后以剑比船调转首尾道:“那就倒着开”。
“好办法”,赵旭拍手称绝,“老司机就是有招”!
“我刚才看见小屋旁边有口井,里面有水吗”?贝勿迫笑了下问。
“有,就是太深了,现在不住人水泵也拆了”。赵旭说。
“没事,有水就行,泵和水管船上都有,你们先搬着,我去给飞船加水”。贝勿迫走到驾驶位在控制屏上点了几下便出了飞船。
之前穿宇航服的时候贝勿迫把履云靴脱了,不能跳高,只好用信须叫嘎嘎过来,“送我上去”。嘎嘎蹲下来把他驮到了十来米高的船顶。
只见船顶升起一块圆板,圆板下面的浅舱里盘了一盘带电缆的水管,水管头上接了一台水泵。原来贝勿迫刚才点控制屏是打开给水舱的盖子和电源。他拎着水泵让嘎嘎把他驮到井边,缓缓地把水泵下到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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