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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我只问你，你真的愿意同他……”
凌瑄的目光直直的望着我，就像是要望到我的心底深处去一样 。http://www.liulanwu.com/155/155496/
“你真的愿意同凌玄结为道侣吗？”他如此问我。
“我……”我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凌瑄看着我，安静地等待我的回答。
我以为我早已习惯了。
可在凌瑄问我意愿与否的时候，我的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泛起一股酸楚的滋味。
就好像无家可归的孩童，忽然遇到了可以信赖的亲人，心底苦苦抑制的委屈，终于有了宣泄与倾诉的对象。
可是……
我又十分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同凌瑄诉苦的资格。
他同我早已毫无瓜葛。
而凌玄同他，则是血脉相连的双生兄弟。
孰远孰近，孰亲孰疏，答案不言而喻。
我的意愿与否，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问我。
搞得就好像……我有的选一样。
我咬着嘴唇，垂着眼眸，眼睫毛都在颤抖。
喉间干涩得厉害，一时连开口说话也成了一件不算容易的事情。
凌瑄的声音带着不解 ：“渺渺？”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思问出这样一番话。
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想知道，知道……我是自愿嫁给他的兄长，还是出于被迫？
关心、好奇、还是……
我越是去想，心底的波动越是厉害。
事实上，无论我是如何地想要保持镇静，我的心在听到他的声音时便已经乱了。
‘是否愿意’……
凌瑄问我是不是真的愿意同凌玄结为道侣。
可是，这件事情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我选择的余地吗？
我愿意或者不愿意又有什么区别？
难道……我不愿意就能够拒绝凌玄？
我的眼底只有一片冰凉。
他这样问我，又是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呢。
总不会是因为我拒绝过他，却又同他的兄长纠缠不清，他心有不甘吧？
在一次又一次被夺去希望，被打入泥泞，我已经不在是当初那一个纯白良善的小傻子了。
现在的我，已经习惯去用最大的恶意去猜测所有接近我的人的居心。
深陷黑暗，囿于泥潭。
我的心已经脏透了。
叫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我试着张了张嘴，想要漠然的回他一句，‘与你何干 ’。
可我的话才涌到喉口，又被我强行咽了回去。
因为我意识到凌瑄如果听到我这样冷漠的回答，他可能会……难过 。
我本能的不愿意叫他伤心。
我还是舍不得叫他伤心。
周遭寂静无声，雪山之上的深夜向来都是这样的静。
有风吹来，吹动一片花瓣，晃晃悠悠地在我眼前飘落，同地上的积雪不分彼此。
为了保证这些梅花的能够正常盛开，这里维持了雪地原本该有的温度，风是冷的，雪是冰的，叫我顿时清醒了几分。
“你们自己商量到底是去还是留。”辛谷主不耐烦地打断了这一份寂静，他对凌瑄道：“凌瑄仙尊，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
直到这个时候，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辛谷主一直都还在这里不曾离开。
辛谷主原本就认定我同凌瑄他们纠缠不清，这下只怕是更加肯定了我与凌瑄他们关系混乱。
这些纠葛剪不断，理还乱，身为局中人的我都理不清，那些局外人又该如何看我。
我的心里乱得更厉害了。
凌瑄同辛谷主认真地道谢：“多谢你。”
辛谷主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行了，人你也见到了，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说着，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辛谷主一走，这一片逼仄的天地就只剩下了我和凌瑄两个人了。
我抬起眼望着凌瑄，目光很缓慢地移动到凌瑄的脸上。
月色如水，树影斑驳，凌瑄的目光在月色里显得柔和而包容。
“渺渺，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决定。”
好半响，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如果……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我的声音微微发哑，手心一片冰凉，“我不愿意……”
是，凌玄做出的改变我都看在眼里。
他看起来确实是对我比从前更好了。
可是，他的好我不需要。
于我而言，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感动他自己罢了。
……枉顾我的愿意，不由分说地定下了我的一切。
他这样，归根结底，还是没有把我当成同他一样平等的人来对待。
我又怎么会愿意？
我慢慢的攥紧了手指，再一次重复道：“我不愿意。”
“那我就带你离开。”
凌瑄眸光平和，眼神就同月光一样的温柔。
离开……
我说不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可以吗？”我下意识的轻声问道。
“当然可以。”
凌瑄清浅地笑了一下，同凌玄相似的清冷面容带着截然不同的暖意。
“渺渺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达成。”
东方的一缕晨光划破了黑夜，天色已经隐隐约约开始亮了起来。
“好，”我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走向他，道：“那你带我离开。”
既然决定要走，我自然不会再优柔寡断。
我将手递给他，“带我走。”
趁现在……凌玄还未察觉。
想到凌玄，我心头泛起一股微微酸涩痛意。
忽然，一道剑意擦着覆雪的梅树落下。
凌玄提着剑从梅树的阴影里缓步走来。
他每靠近一步，我的心便慌上一分。
简直就好像同自己的小叔子私奔被丈夫当场抓住一样的羞耻与慌乱。
我同他的大婚再即，却在大典的前夜叫他的胞弟带我离开。
逃离之际，又被他撞了个正着。
哪怕这场结契大典，至始至终都并非我的本意。
可在这一刻，我的心头仍是无法抑制地涌出了无限慌乱。
凌玄身上穿着大红的喜袍，浑身上下却笼罩着一股冷意。
他看向我，神色如冰雪一般的冷漠。
“渺渺，过来。 ”声音也同浸了冰水一样的寒凉。
听到凌玄的要我过去，我下意识往凌瑄的方向又退了半步。
凌玄似乎是怔愣了一下，他慢慢地颦起眉头，目光移向了凌瑄。
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阴沉冷厉。
仿佛是将我对他的回避归责于凌瑄一般。
“你来做什么？”
凌瑄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语气平静 ：“我来带渺渺离开。”
“你要带渺渺走？”凌玄的眼眸蕴着千年不变的寒冰，声音就像是一口久未开启的古井，仿佛是从很深的地底传来。
无论是叫谁来看，都知晓凌玄这是动怒了。
这世间鲜少有人能够承受的住剑尊的怒气。
偏偏，面对他的是，身为仙尊的凌瑄，他丝毫不惧，沉声应道：“是。”
“凌瑄。”凌玄动了怒，语气却十分的平静，底下潜藏着一股肃杀的冰冷：“把渺渺还给我。”
凌瑄语气也沉了下来：“你莫要执迷不悟。我今日一定要带渺渺离开。”
“你休想。”凌玄腥红的瞳孔好像一汪酝酿着狂风暴雨的深海，深不可测，幽暗深邃。
“他是我的妻。”凌玄的血色双瞳里带着入魔才有的偏执：“这里才是他的归宿，只有我能够护住他。”
凌瑄挡在我的身前，寸步不让：“你到底是为了渺渺，还是为了你的一己之私？”
凌玄的眼眸血色浓郁 ，隐约带着几分杀意，“你一定要跟我抢？”
“是你要一错再错。”凌瑄道，灵剑出鞘：“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将你打醒。”
……
我看着他们，心中一时有几分的不真实。
一个仙尊，一个剑尊，可以说是修真界最强大的两个男人，居然为了……我打的不可开交？
我一时有些压抑不住心底的荒谬感。
莫非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妖妃不成？
这个念头一经升起，就被我自己毫不留情地唾弃得体无完肤了。
算了吧。我垂下眼睛，无声的笑了笑。
我还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什么货色。
我不过是一个灾星，只会为周围的人带来不幸。
打斗声也惊醒了在宫殿里为明日喜宴而养精蓄锐的山灵们。
她们惊慌失措的赶了过来，看见这个场景一个个惊得瞠目结舌。
“尊上……！”
“公子……”
“怎么会有两个尊上？”
“怎么回事，怎么打得这么厉害？”
“天啊，他们难道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吗？这样打下去非得两败俱伤不可。”
山灵们的话并没有夸大其实，我可以看得出来，凌瑄同凌玄修为相差无几，不分上下，要想分出胜负，没有那么容易。
最大的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人，也不该为了我而受伤。
我不配。
这场闹剧因我而起，也该由我来做出终止。。
“凌玄。”
我喊了他一声。
我本意是想要制止他们的这场无意义的打斗。
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凌玄的动作突然微微滞了一滞。
丁点疏忽在高手过招之中都是大忌。
我看见凌瑄一剑刺进了凌玄的身体。
我的手随着我的心狠狠抖了一下。
这场放在修真界可以算是惊天动地的旷世打斗，最终以凌玄的落败告终。
凌瑄面无表情的收了手，挡在我的身前，冷声道：“现在，你清醒了没有。”
凌玄并不回他，也不去理会身上的伤，只执拗看我：“渺渺……”
他看着我，眸光微动，仿佛是在等待我可以回心转意。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涌起一股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
像难过，像酸楚，一直萦绕在我的心中，如何也无法挥散。
明明受伤的是他，可我的肋骨却也跟着疼了起来。
就连我的心脏，也随着肋骨一起疼痛起来。
我咬了一口舌尖，定了定神，不疾不徐地开口道：“你曾问过我想要什么。”
“现在我把答案告诉你。”
我微哑的声音在寒风里缥缈，清晰。
“我想——”
“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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