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余北的力气仿若被抽空，侧躺在床上，一声不吭。

他回忆起十年前那场变故，阿k用身体挡住了各方的袭击，护送他离开，“老板，我一定能查出事情真相的。”

“如果我回不来，我只有一个心愿，我有一个孩子，在葵市，只知道叫之之。”

阿k撩开脖上的项链，里面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我这样的烂人，不配为人父，你别告诉他，告诉他，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余北打开钱包，里面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和阿k的合照，还有一张藏在最里头，即是那张小时候的之之。

“之之，我的之之，你一定要好好的。”

余北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老照片，巨大的痛苦从体内滋生。

他脑海里浮现着惨叫声，那是一个夏天，余北和父母亲去度假，却接连着发生一个又一个意外，那痛苦的画面不断重现，折磨着大脑。

父母意外死亡，余北便留在国外，寻找线索，可这背后却好像有始作俑者，越发扑朔迷离……若非是阿k的舍命相救，恐怕余北都无法脱身。

这十年间，阿k为了不打草惊蛇，一个人蛰伏在外，总是时不时得发回来一些消息，每每当那个答案好像就快要浮出水面，阿k又消失了……余北揉了揉太阳穴，他得找到阿k，他要知道答案。

徐之之透过门缝沉沉地打量着余北的脸，已然是失了神丢了魂，就在刚刚他偷听了神秘来电，又是那个阿k。

他受不了余北总是因为这个人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怎么可能让余北先找到阿k，最好是这个人永远也不要出现得好。

徐之之端了一杯热水，乖巧地俯身在旁，“教授，头还疼吗？”

“之之。”余北挪了挪身子，透着凉意的手心，温柔地撩拨着徐之之的额发，“之之，还有几天就开完会了，开完会恐怕不能立刻跟你回小岛了。”

徐之之的脸微微怔了怔，贴在余北手臂上的脸扬起，眸间扫过一丝难以掩藏的受伤，“教授还有工作要忙？”

“嗯…要去东南亚出趟差。”余北爱若珍宝抚摸着徐之之的脸，眼前之人已然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

十年前，他失去了父母，放弃了家业，孑然一身，受阿k之托，与这小孩为伴之时，命运便将他们紧紧地拴在了一起。

他只想之之好好的，给之之所有，但这件事情，无疑成了余北心头之大患。

徐之之捏着余北的大手，紧紧得盯着他，“教授，我不想你去，可以不去吗？”心间的跳动随着余北并未软下来的表情，也逐渐坠落。

“乖，之之乖，我很快就会回来。”余北哄慰般地吻了吻徐之之的额头，伸出手搂着他的腰，紧紧地贴着，重重地叹气，“我的好之之，让我抱一抱。”

徐之之侧躺着，紧闭着唇，而余北的身体渐渐回温，下巴轻轻磕在自己脖间，透着窗户能看到，他皱着的眉头缓缓落下，发出了平稳又舒适的呼吸声。

因为阿k，果然教授要抛弃我了吗？徐之之伸出手，勾勒着窗户上余北的轮廓。

徐之之轻轻笑了笑，扬起眉角低声喃了喃，“教授，我知道，如果我是只不听话的猫咪，就会被你关起来。”

***

余北的论坛剩下三天的日程，前几日黏黏糊糊的徐之之，今日竟然找不到踪影了。

“很荣幸作为第九组的组长来进行小组的结题汇报，我国是世界上荒漠化严重的国家之一，干旱少雨、植被破坏、大风吹蚀、流水侵蚀、土壤盐渍化等因素都是形成荒漠化的原因，今天在此我们一起分享荒漠化的措施……”

余北调整了一下话筒，悄悄地瞧了一眼桌子下，今天怎么坏家伙不在呢？

“我认为有以下几项措施，一是调整不利于生态环境良性循环的土地利用结构，合理地安排农业、林业、牧业的比重，二是封育沙漠化的弃耕地和退化草场，使植被恢复……”

汇报完毕，余北在台前鞠躬致谢，这场汇报讲得他坐立不安，小家伙若是不在桌子下，就一定在第一排的啊。

余北理了理衣衫，踱至楼道，终于找到了徐之之。

“之之…”余北正欲走向前，瞧见徐之之倚靠在窗台，单只手撑着，身旁站着一个男孩，身形娇小，笑意妍妍，瞧见余北的身影，那人使了个眼神匆匆道别，不叫余北看清他的模样。

余北已走到徐之之跟前，他才悠然转身，手肘还保持着挥别的手势。

“教授啊，你怎么来了。”徐之之落下手心，在裤腿边搓了搓，“呃……我约了同学吃午饭的，今天就不陪你啦。”

“之之，我……”余北竟然被晾在了原地，他的心底空落落的，刚刚那个男孩是谁啊，约吃饭的同学又是谁。

看着徐之之的背影，阳光清新，浑身散发着少年的荷尔蒙，他只走了几步，便和几个同学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余北心里慌慌的，怎么感觉之之不再需要自己了呢。

鼓了鼓腮帮子，余北自觉想跟上去，奈何被会场其他老师绊住了脚，他只得看着徐之之活生生消失在眼前，心不在焉得忙活了一下午。

事情一忙完，余北就给徐之之打了电话，听到那儿闹哄哄的，“教授，我和同学在酒吧玩，你先睡吧，这儿信号不好，我先挂了。”

“之之，我，我……“话还没说完，这臭小孩居然把电话给挂掉了。余北累了一天，肩膀好酸，心里也好酸，跟个孤寡老人一般枕在沙发上，低低得呜咽了一声，“之之，我想你回来。”

无聊至极，余北竟找不到消遣，他刷了刷朋友圈，看到震惊的一幕，瞳孔地震从沙发一弹而起，“徐之之，你完了。”

在车上，余北反复确认酒吧的地址，“麻烦请你快点。”

“不醉不归party。”附上一张好几个男孩围着徐之之的照片，这条朋友圈像回闪屏一样在余北脑海里盘旋，他的之之怎么可以跟一群男人不醉不归，喝酒喝多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巨大的醋意冲昏了头脑，余北着急地连拖鞋都没换，钻进闹哄哄的酒吧，终于在舞池中央看到了嗨到爆炸的徐之之。

“诶，诶……教授……”

余北勾着他的脖子，急匆匆往外走，“徐之之，你最好趁这个时间想一想怎么哄我。”

徐之之被重重摔在床上，他喝了点酒，脸红红得，半眯着眼，嬉笑着解自己的纽扣，用脚勾着余北的后腰，“来啊，来啊，不醉不归。”

“徐！之！之！”余北插着腰搁一旁深呼吸了好几下，不生气，我不生气，他还小，要允许他犯错误。

“别走啊，脱掉脱掉，外套脱掉。”徐之之两下把自己的衬衣扒拉掉，嘟着嘴又来解自己的皮带，“小哥哥，一起玩啊。”

“你……”余北摁着徐之之的手，无法控制的怒气在身体间游走，他跨坐其前，又舍不得打，只轻轻拍了拍徐之之的脸。

“我是谁，之之，看我。”

徐之之睡眼惺忪地睁开眼，软软的双手攀爬上余北的脸，一脸迷离得凑到余北脖间嗅了嗅，“你，你不是刚刚那个小哥哥吗？”

“我不是什么小哥哥！”

余北有股不好的预感，他急匆匆得脱下徐之之的裤子，一寸挨着一寸肌肤地嗅了嗅，检查完毕后，心里稍微安稳了些。

“再看看，我是谁？”余北消了大半气后，不依不饶地弄醒瘫睡过去的徐之之。

被拍醒的徐之之嬉笑得睁开眼，“小哥哥，你是小哥哥。”

“我不要理你了，我生气了，徐之之。”余北扔下怀里的徐之之，气鼓鼓地跑到洗手间，撑在台面，胸口压制不下去的怒气，让冷白皮的脸都微红起来。

从小到大，之之一直都很黏自己。余北忙的时候，总是催他去和同龄人玩耍，可这孩子像谁也不喜欢一样，常常趴在实验室睡着了，也要等自己下班。

余北以为他大些了会好一点，谁知道更甚，粘得更紧了。余北没什么爱好，他喜欢看书，做做实验，研究一下经济走向。

这孩子也就跟着自己看书，养花，从不贪玩。

可今日一瞧，和同龄人在一起的徐之之活力充沛，脸上洋溢着的青春是在自己身边从未见过的。

余北心间有些疼痛，他无法想象，自己离开徐之之会是什么模样，更无法想象徐之之跟其他人在一起，他又能怎么办。

不行，他受不了有任何人沾染他的孩子，徐之之是他养大的，是他一个人的！

“允朵，后面两天的论坛会，给我请假。”余北沉思了一会，决定暂时取消去东南亚的计划，那件事情重要，可徐之之更重要，这家伙若是不看着，指不定转眼就跟谁跑了。

“院长说请假的话，需要正当理由耶。”

余北敲了敲大理石台面，抬眼，透着镜面，瞧进徐之之红扑扑的脸，睡得憨憨的，余北露出狡黠的笑，“就说余教授需要教，育，小，孩。”

余北端了一盆温水，拧干了轻柔地擦拭着徐之之的脸庞，这孩子小嘴巴嘟囔吧唧着，又透着一股子可爱，余北无奈又怜爱地摁他的额头，“之之啊，你真是不听话。”

湿暖的毛巾在徐之之诱人的身体间游走，滑过他坚实的手臂，坚实的腹肌，停留在黑色的阴影之间，来回盘旋。

“臭孩子，你总是让我毫无办法，只好又把你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