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闹市，顾玺玉由于不满堂堂魔尊被当做小孩捏脸而一一直臭着一张脸，不过生气之余，还是特地分出了心力去关注周围的凡人。并无死气。顾玺玉皱了皱眉，从入城至今，只有那个小丫头身上的死气实在过于异常了一点。

也许真的是他多想了罢?

顾玺玉没再多纠结，继续板着一张脸，妄图谢闻秋能够发现他的不悦。

然而臭直男谢闻秋是不可能良心发现的。

他只觉得顾玺玉今夜的话少了不少，估摸着小少年以前在太华仙宗内被人孤立，应该是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遂特地带他走到了人少的路边。

“小友，你想要花灯吗?”谢闻秋笑着眨了眨眼睛。顾玺玉扬眉:“什么?”

谢闻秋一指身旁的铺子;“喏，那儿有一一个专卖花灯的摊贩，咱们去看看?”顾玺玉转开头:“我不喜欢花灯.....”

谢闻秋:“不必多说，我知道你喜欢，我这就去买给你!”

顾玺玉:?眼尖的谢闻秋一早就瞧见了路边长桌上摆放的琉璃莲花灯，作为一个合格的贫穷社畜，谢闻秋表示自己对这些亮晶晶金闪闪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然而到了摊铺前一问，他才得知摊贩老板不卖灯，这是灯市对句活动的胜者奖品。

对句?

谢闻秋一愣。

这他娘的啥玩意儿?九年义务教育没有教过啊!况且大学他又不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

然而这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小贩跟前，身边还跟了一个顾玺玉，为了保住自己作为一个剑宗掌门的脸面，此时的谢闻秋进退两难。

谢闻秋神情茫然地眨眼，搓了搓手，干巴巴道:“那.....老板请出题?”

小贩眼尖，见他神情为难，也不打算太过刁难，便道:“见小兄弟眼生，恐怕是来广陵县做客的罢?那我便出个简单的题目好了

“鸿是江边鸟，蚕是天下虫。”

小贩笑眯眯道:“只需答上一-句字数相同、文意相对、格式相近的句子，便算你过关。”

谢闻秋:......

你再说一遍，这他娘的简单?论，现代人穿书古代就会变成半文盲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小贩仿佛没看出他脸上的僵硬和苦笑，只道:“请。”*********

谢闻秋深呼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疯狂试探: “剑......剑是手中剑?"

顾玺玉偏过头，掩唇:“嗤。”

谢闻秋耳尖涨红发烫:“喂喂，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

小贩抽了抽嘴角:“小兄弟,您怕不是来砸馆子的罢?”

身旁有围观群众起哄道:“内是门中人。”

系统着急地宛如热锅上的码字，疯狂提示: [风!风!岚啊!]

谢闻秋立刻懂了它的意思，连忙回答: “这这这.....我知道了!岚为山下风!”

小贩这才满意地笑了: “这才算有点样子嘛。”然有人道:“岳为山上丘。”

谢闻秋只觉得这声音熟悉，一 -扭头便瞧见了早前见过的女扮男装的小草帽。

小贩显然认得小草帽，笑眯眯地打招呼: “小岳今日没陪着你爷爷么?”

小草帽提了提手里的花篮，礼貌道: “今日有灯市，我出来卖花。”

小贩笑着颂首，转而讨论起了正事;“这，岚和岳.....都是山中之景， 一个是山林清风雾水，一个是山顶高耸丘陵.....”

“不大好断定谁的句子更上一等。顾玺玉当了一阵子的背景板，见谢闻秋似乎没辙了，这才摸了摸下巴，打算出口帮腔:“愁是心上秋。

说着，他暗暗瞥了谢闻秋一眼。

谢闻秋完全没有懂顾玺玉的话外音，只瞪大了眼睛，一 一副崇拜的目光:“妙啊!

他开始吹彩虹屁，一口气都不带喘的: “真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进了米奇妙妙屋-

“妙到家了!”

[喵到家了?]

系统忍不住吐槽:[你这不是挺会的吗?上次太华仙宗甩手白送了一座大型隔音灵阵，我见你词汇量挺丰富的啊?]

谢闻秋苦笑:我只会讲骚话，正经的我不行。

小贩一抚掌，忍不住夸赞:“愁是心上秋......好句! 好句!情中仿佛有景，生动形象，绝妙!

顾玺玉头一回被这么夸赞，心下也有些不大好意思; “不敢当.....突然福至心灵罢了。”

小贩将琉璃灯递给顾玺玉:“这胜者，合该是小兄弟你。”

他做老板倒也慷慨，给谢闻秋和小草帽额外送了一只油纸莲花灯: “二位的句子也不错，只是略逊这位小兄弟-一筹。”

谢闻秋笑嘻嘻地接过:“谢谢老板!”顾玺玉捧着琉璃灯，面无表情地颠了颠之后，就毫不犹豫塞到了谢闻秋怀里: “你不是想要这个吗?这个给你，我不喜欢花灯。

谢

闻秋:“诶?”

顾玺玉无情地揭他的老底:“却才前辈嘴。上声称是要买花灯给我，可一看眼神表情，分明是自己想要。

他转过脸，闷闷道:“正好，那就由我答题拿到，然后送给前辈好了。

谢闻秋挠了挠头，眼神温缓，认真地道谢: “诶嘿，多谢小友心意，我很喜欢这只琉璃灯。”

小草帽在一旁歪歪脑袋，对于两人间这略微有些奇怪的称呼有些疑惑，不过不打算多问，捧着油纸灯谢过小贩之后，便招呼了自家的黑犬:

“大黑，回家吧。黑犬摇了摇尾巴，看了谢闻秋一眼，还是扭头跑回了小草帽身边。

谢闻秋倒是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那个什么，老板，不知你对这广陵县熟不熟?我想打听一一件东西。”

小贩扬眉:“小兄弟想问什么?”

谢闻秋道:“天上铅华。”

还未走远的小草帽浑身一僵。

顾玺玉把玩着手里的草编蚂蚱，隐晦地往她身上瞥去了一眼。

小贩摇头:“天上铅华?我虽然听过，但是并不了解。不过.....”

他笑着伸了伸下巴，示意谢闻秋去看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脚步的小草帽:

“小兄弟不若去问问那位岳小子，他家住广陵县附近的村落，也就是唯一传出过天，上铅华传闻的地方。

谢闻秋好奇地看向侧方瘦削的背影，挠头; “咦，这位小花童不是广陵县本地人啊?”

小草帽这时候转过身来，勉强笑道: “不是，我家住广陵县附近的村落里，距离县城只隔了一江之遥。”

顾玺玉捏着草编蚂蚱的手一顿，突然发觉有些事情似乎说得通了。

小贩笑道:“既如此，岳小子不若带这二位去你村里问问情况罢?“他微微收敛笑容，有点纳闷:“话说回来，我依稀记得，最近似乎也有人打听过天。上铅华的事?”11d9i4i

谢闻秋蓦然想起了早前在广陵县城门JO时， 一位老婆婆曾挑明过他与顾玺玉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游人，还喃喃过“最近县里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顾玺玉也记得这一茬，心中不免有些慎重，同谢闻秋对视了一眼。

一般来说，需要灵霜的都是剑修，然而狗有黑白人也有好坏，不是每个剑修都是脑子一根筋、一身正的耿直修士。

修真界想来秉持着弱肉强食的法则，出门在外，若是遇到了陌生修士，只能讲究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闻秋撤下了脸上仿佛没有脑子的憨笑，看向小草帽: “不知这位小花童愿意带个路吗?”小草帽抿了抿唇:“当然。”二人就这么跟上了小草帽，黑犬兴奋得一-路拔腿狂奔。

待出了另一道城门，小草帽才突然问: “二位不是普通人罢?”玺玉早有准备:“为何这么问?“

小草帽语气不变，继续往前带路，不疾不徐道:“在月初时候，有一一个断臂中年人曾来到江水对岸的村落，问的也是天上铅华的下落。

“他的打扮有些奇怪，背后背着一块空剑匣，也是称呼我为“小友’，还提醒我的装束容易露出马脚，若是露出头发会显得格外阴柔......”

小草帽顿了顿，指着自己头顶的草帽:“ ”我之所以用草帽收拢头发，也是得他提醒。

谢闻秋微微拧眉，根据小草帽的描述，这人必然是个剑修，且为人应当还算不错?

顾玺玉却突然问:“月初时候来的?那位独臂中年人可还提醒你过什么吗?”

现在正好是月末。

小草帽不解地看向他，摇头:“没有了。”

顾玺玉抿唇。

能独自出门寻找灵霜的，怎么说也至少是一一位金丹期的剑修。按照道理来说，就算他像谢闻秋一样没能立刻察觉出死气，也会隐约觉得这少女有些违和感才对。

就宛如活死人走在阳间，是个修士都会觉得违和。

谢闻秋注意到了其他问题:“可是小姑娘，若是我没看错，刚才在花灯老板提及天上铅华时，你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

谢闻秋温声说:“怎么，是后来出了什么,问题吗?”正是这时，一行三人已经到了江边。

月色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投射下一片明亮，江上清风阵阵，远处有孤舟划开江面、缓缓行来。

小草帽扬起了笑脸，亲切道:“爷爷。”佝偻老叟撑篙立于船头，身披斗笠，朗声笑道:“是清杳回来了啊。”顾玺玉瞳孔一缩。

一好重的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