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讯——”他从天空坠落，就像被天空唾弃的星星。

“我会回来的！你记住！不论我的身体如何支离破碎，不论我受到什么样的折磨！我都会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天空没有感情，天之穴失去了石棺的咒文，华讯冷冰冰地消失了。

这也便是哈罗德最后一次见到华讯，没人知道复仇之时是何年何月。

“翅膀！”

哈罗德此时的高度约莫有十八层楼高，这样摔下去，恐怕全身都摔碎了。

但是老瑞奇在被黑树吞下的那几秒，依然可以保持意识，化成一片树根，托举他的女儿。

所以他现在就寄希望于他此刻的右手。

只要能控制它，至少半个身子变成乌鸦······

咚，人砸到了沙子上，发出一声恐怖的闷响。

“啊——！”

世事哪有如意，哈罗德的腰摔断了，整个人蜷在了小小的沙坑里。

一口气没上来，重重地咳了一声。

几颗牙飞了出来，大口大口的血，随着呼吸止不住的涌出来。

眼前一黑，视力丧失了。

他动不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听从他的大脑。

只是他被乌鸦羽毛覆盖的右手，就好像不是他的似的，高高举起，扭曲着挥舞着，好像在极力挣脱肩膀。

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黑暗中拉住了他的手。

哈罗德宛如看见了奇迹一般。

久久才扯着喉咙，“快跑！疯子！别管我了！”

喊出一句，又是一大口脓血。

“不行，来不及了，猫要来了。”

女孩拼命地想把他拽出来。

是的，来不及了，一滴巨大的口水已经滴到地上，接触到地面便像汽油一样烧了起来。

头顶的太阳被遮住了，红猫把嘴闭上了，俯视着两人，诡异的是好像在笑。

巨大嘴里呲着几百颗细密的小牙齿，歪着脑袋，它的笑脸延伸到眼睛两侧，太阳穴的位置。

哈罗德的右手忽然停住了。

他这一刻控住了它，手高举着，伸出漆黑的食指。

他还未失去斗志，牙关咬着，强忍着疼痛。

“不准动她！畜生！”

话音刚落，红猫嘴里的大手瞬间伸出，就像抓雏鸡一样抓住了女孩。

它就像吸舌头一样把手吸了回去，连着那个可怜的女孩。

女孩被带走了，连一点声响都没有，连一声尖叫都没有。

“啊——！”哈罗德绝望了，他痛苦地尖叫。

两只手臂无力地捶打地面，上半身拼命地扭动着，想要从这小小的沙坑中爬出，奈何只能扭动。

“华讯！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忽然，身后的黑树开始了悲鸣，他几百个手状的手杈缩了起来。

“女儿。”

那颗老树用几百张附在上面的嘴轻声唤出。

“女儿。”

这几百个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在一个瞬间，齐声唤着她的名字。

“阿格尼丝·博姆。”

阿格尼丝·博姆，哈罗德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这个奇怪的疯女人，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纯白之人的名字——阿格尼丝·博姆。

树上千万人的呼喊逐渐变得愤怒，渐渐地变成游行一样的人群呼喊，伴随着最后一声怒吼，黑树冲了上来。

千万树根从沙子中迈出，就像是在沼泽中的人艰难地奔跑。

它们怒吼着她的名字。

红猫吓坏了，可能这样的状况它也从未没遇到过。

树抱住了猫咪，几千人的手一起伸出，死死抱住了猫咪。

只见它痛苦的大叫，发出和人间猫一样的尖叫，全身的毛炸起，极力地挣脱。

但是，就之前的经验，这只猫表面的温度很高，他的口水有汽油的性质，而且，它是红色的。

树木做的手散出了焦黑的黑烟，紧接着便轰然燃烧。

但是呼喊还是没有停下。

“阿格尼丝，阿格尼丝，阿格尼丝，阿格尼丝。”

树杈的小手汇聚成一只大手，和猫嘴里的手大小不相上下，粗暴地伸进它的嘴里，将那只手生生扯了出来。

女孩还在手里，衣服已经烧光，可是猫灼热的温度却没有伤到她一丝纯白的肌肤。

眼看着黑火就要烧到木头大手。

噗嗤一声，木手把嘴里的手彻底扯断，天空中下起了木屑和燃烧的红雨。

猫咪发出疯狂恐怖的尖叫，燃烧的血液大量从他嘴中喷出。

但是，也就是这一刻，猫咪得以挣脱，连退几步，尖叫着，拼命地摇着脑袋。

感觉就好像被人割掉了舌头的猫咪。

树杈的手捡起它的女儿阿格尼丝和瘫痪无力的哈罗德。

“带

她走，去人类的聚集地！”

奋力一掷，两人宛如炮弹一般飞出。

猫和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那象征着希望的起点，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再找到。

这次来着之前，哈罗德还以为自己二十多年的经验，足以独自面对这下面的一切。

他从未想过自己最后的敌人是在却是地上的好友。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在四分四十秒解救所有人。

他从未想过自己如此无力，被这对父女一而再再而三的搭救。

无力吞噬了哈罗德最后的自信，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

“我骗了你们。”他眼泪横流，他也不知道昏迷的阿格尼丝能不能听见，“根本就没有人类的聚集地，人类在这里只是猎物，只是食物。”

“我们哪里也逃不了。”

看着两个人飞走了，终于，一直在不远处观望的人影终于说话了。

“这两个我要了。”他缰绳一抽，两只恐龙样的动物嘶吼一声，拉着马车，飞一样的向着两个人飞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哈哈哈，奥格尔格斯·公，我先走一步，先到先得。”

而另一个人影，却是担忧地观着树和猫的大战。

只见他宛如散步一样的步伐，却在几秒的时间走到了跟前。

人影伸出右手，愤怒而疯狂的猫咪瞬间不动了，但对树似乎不管用，依然在火焰中撕扯着大猫。

“停。”

火焰唰的一声完全熄灭，甚至连一点烟都没飘。

树的呼喊消失了，便迅速坐回土里，树上的张牙舞爪的手脚停下了，盘踞在天空宛如乌云的鸦群就像收到指令一样返回树杈。

黑树回归了最初的摸样。

“黑树，少了一只，是吧。”

人影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张口，感觉上确确实实像是在说话。

他注视着大猫，大猫就像收到指令一样。

乖巧地坐在了地上，乖乖地注视着地上人类高度的人影。

两个物种没有张口，也没有任何可被听见的交流，却分明是在对话。

话必，猫咪便跑开了，卷起漫天的黄沙奔走了。

直到这时，人影才说出一句人类的语言。

“balance。”

飞出的哈罗德和女孩落到了无人的沙漠中，两个人昏在了黄沙中，风沙没有多久就埋住了两人半个身子。

先行的高大健壮的人影在两人之间纠结。

他饶有兴趣的对着哈罗德左看右看，他把他翻过来，大手摸便全身。

肋骨全断，头骨骨折，内脏爆裂，颅内高压压迫视神经已经失明。

有意思，是他的右手，中了巴迪已经丧失意识，却还没被侵蚀全身。

不愧是反复往来的未死者，看见他那么多次了，现在他终于肯定了，这个人果然不是凡人。

再看看赤身的女孩，白色波浪

卷发的女孩趴在沙子上。

嗯？洁者！为什么会在这？

这个女孩可比未死者值钱多了。

不管那么多，洁者不会有事，先救那个公的吧。

只见他手作爪状，一把插进哈罗德腹部，哈罗德大叫一声，从昏迷中活活疼醒了

肚子里的手掌狠狠地握拳，将脊椎生生握了回去。

粗暴地治疗让哈罗德在休克、疼痛、昏迷中反复穿越。

再次咳血，这次不是内伤，而是喊得过猛，喉咙出血。

手拔出来，一滴血未流。

叫什么，死不了。

当然，哈罗德是听不见的，甚至人影的嘴也没有打开，这并不是人类可以理解的交流方式。

其余的等带回去慢慢治吧。

哈罗德抱着肚子趴在地上，失明似乎缓解了，昏暗模糊之间看见了光。

人影回头看那具由于疼痛而全身痉挛的哈罗德，尽管如此，依旧在嘶吼着想要起身，跪在地上左摇右摆，全身淌血。

只见他缓慢颤抖着向着人影爬。

他不住的颤抖，每次抖动都在溅血。

身后拖出大片猩红的血痕。

“放下她！”

这声音已经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了，相较之下，眼下的他更像是地域的恶鬼，活脱脱满胸怨愤的厉鬼。

对于人类，不死似乎太过残酷了。

人影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把女孩扛着肩上了，他看了眼肩上的女孩。

而脚下的血人，用尽全力伸着右手，对着女孩阿格尼丝。

“你——给——我——放——下——！”

果然不是普通人。

真讨厌。

人影漠视着看着脚下的人。

哈罗德艰难地抬头看向那像巨汉一样高大的人影。

只见人影，两眼的瞳孔变成一条细线，眼睛成了红色，抬脚对着哈罗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