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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西东,但借天水洗剑锋。”
“不问西东,但借慧眼辩嘲讽。”
“西通黄泉东赴海,不问西东,日升东,日沉西,昼夜不寐,相思结。”
刘觯磨着墨,看着碧嘉谦书下一篇驴唇不对马嘴且不成诗的语句,待碧嘉谦落下最后一笔,她搁下墨条,伸出手去,碧嘉谦将笔递出,袖手拢肩,看着这人慢笔落下简短的一行字——
“我与你一番话,你许我一盏茶,话不见心,茶不见味。”
碧嘉谦点头赞道:“字不错,比你那师侄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刘觯没言语,净罢手,捧起粗茶细品,碧嘉谦走到帘后,褪下衣衫,简言三字,“开始吧。”
“阿谦。”刘觯搁下茶盏,语声变得温存,“韶婵从未奢求过被人理解或接受,你要为我祛蛊,便要用蛊王吞噬之法,你出身南疆,我亦在南疆待了不短时日,擅动蛊王之引的代价几何,我知,你知。”
刘觯这个人别扭么,并不,只因各事内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不知内情的人多数以为碧相乃因这女子乃泓澜将军胞妹,故而才会对这女子一再忍让。
真相如何,便如刘觯说的那句话一般,她知,碧嘉谦知。
刘觯掀开帘子走到床边,碧嘉谦赤/裸背脊面朝内,盘膝而坐,侧目道:“出去。”
刘觯没出去,慢声续道:“阿谦,我从未记恨过你爹爹,我真的是想救你爹爹的,想让御风师伯与你爹爹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可惜,时不与他们两人。陛下信不信我,我不在乎,但我晓得,你会信我。”
一番话落,两人半晌无言。
碧嘉谦双手搭在膝上,目光低垂,道:“父亲带我回大玄的时候,他不确定此去是善是恶,所以他才会将你赶下凌云号,防止外界以为,你与我碧家父子乃是同路人,继而愈发变本加厉的害你。”
刘觯轻笑,道:“你怎不说当时陛下也在凌云号上?那些追杀我的人瞧见你爹爹与你,随后便有陛下受南疆妖人蛊惑勾引这件事在大玄传开,陛下不能处置当时手握重权的冯翛然,反倒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到我身上,不仅厌恶我,还因忌惮我兄长不能杀我,从而愈发恼我。”
“韶婵。”碧嘉谦回眸而笑,“其然,我应该随容卿叫你一声姑姑。”
刘觯坐在床边,侧目而笑,“韶华觅良人,结庐共婵娟,虽未曾觅得良人,但我依然觉得这个字很好。你别叫我姑姑,真是将我叫老了数十岁。更何况,你与其叫我一声姑姑,不如叫我兄长一声师叔。”
碧嘉谦收回目光,手叩膝头,摇头道:“我不会叫刘泓澜师叔,此生都不会。若这些话是陛下让你传给我的,只怕我要令陛下失望了,横竖我也不是第一次令陛下失望,别的事,往昔我做错的那些,我可以改,唯独刘泓澜这个人,在公,我与他可以携手并进,在私,我这一世都会与他水火不容。”
刘觯看了碧嘉谦一眼,轻声叹道:“你这人真矛盾,你就那般恨我兄长么?”
“谈不上恨。”碧嘉谦道:“有容卿在,我不会恨刘泓澜,亦因有容卿在,我与刘泓澜注定水火不容。”
闲谈气氛以这句话而终,刘觯退到帘外,看似要走,道:“殿下与你跟小卿不同,殿下自小缺乏关爱,往后难免会过分依赖你跟小卿,你务必要记住,不要让他过于依赖你跟小卿。阿谦,咱们两人其实最像,但你比我幸运,韶婵劝你珍惜你的幸运,别辜负身边这些爱你的人。”
碧嘉谦不说留人话语,只道:“玄星銮不是圣帝的亲生孩儿,乃是玄云风跟灵秀婵苟且之后所生的孩儿,所以咱们那位已然薨逝的皇后殿下,才会对玄星銮下蛊,所以陛下才会格外忌惮你,因为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刘觯用力闭了一下眼,转身看着那道幕帘,能感觉到内里的碧嘉谦也在看着她,她索性将这道帘子扯了,碧嘉谦披着外衫,抬眼而笑,刘觯揽袖道:“你猜什么不好,往哪里猜不好,不问西东,你一个青龙命数的人,偏就往西方黄泉而去,你偏就往死路上猜。你这是预备让小卿年纪轻轻,便承受丧妻之痛么?”
碧嘉谦心大的笑之又笑,道:“死路不死路的,现在你言之过早,况且西方不仅有黄泉,还有极乐,西,亦属白虎,我本就属虎,有些事对于你来说乃是死路,对我却不一定。现在我将你的死路给你转活,待我给你祛罢蛊之后,你便离开这里,别回帝都,天地之大,随你想去哪里都成。”
刘觯走到碧嘉谦身前站定,看了对方片刻,俯身托起碧嘉谦垂在胸前的发丝,玩味一笑,道:“你说你爹爹当初那般急着赶走我,会否怕我来日长大,会拐了他孩儿?”
两指捏住刘觯手腕拿开,碧嘉谦低睨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子,挑眉道:“别招惹我,你招惹不起,我也不吃你美艳媚语的这一套。”
刘觯回以挑眉,媚笑在颜,语声骤变,“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莫怪我辣手无情——”
话语被寒芒阻断,刘觯愕然翻身后撤,眼前的碧嘉谦墨发浮涌,眉间紧拧,煞戾在眸,五指
成爪,掌心中数道寒芒爆闪,隐有风雷之声!
“这不可能——”刘觯惊道:“你耗损过重,根本不可能催动这么强的内息!除非你吸纳了御风鬼手的功法!”
碧嘉谦不解释别的,只道:“是或不是,你试试便知。”
是试试,而不是过招,刘觯慢步上前,伸出手掌,慢慢压了上去,甫一触及那团寒气,手便被弹了回来!
“你居然突破了素手寒霜的第四重?”
对视面露震惊的刘觯,碧嘉谦放下手,笑道:“你若不待见我叫你小姑姑,那我唤你一声阿姐如何?阿姐,我晓得陛下缘何让你来试探我,我也晓得我除了群英会以及幽魂,还要面对哪些风雨,这些本就是我的命数。有些事,确实是我父亲欠南疆的,我也欠了南疆,若群英会与幽魂这两件事能够安然落幕,我会去南疆一趟,将我欠灵氏一脉的,悉数奉还。”
“阿谦!”刘觯快步上前,捧住碧嘉谦脸颊,“你疯了不成?!灵霄禾便罢,灵疾嬗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不过是命运一场又一场的考验罢了,我受得住,只消不要我的命,随他们放过还是不放过,我不在乎。容卿在乎你,在乎他的师叔,而我又令陛下失望这么久,总要做些不再令陛下失望的事。”
刘觯将碧嘉谦的话听在耳中,一时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她更是晓得面前的少年郎君看着讲道理,实则一旦决定某件事,那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乃至敢抗旨而行!
该说的话基本说尽,房中在这时突尔很静,一种令人觉得压抑的静!
刘觯感觉到这种可压迫心神的静,沉默片刻,轻道:“阿谦,我说不过你,但过程中若有个意外,我若死了……我求你一件事,别跟銮儿再提起我这个人。”
波澜入眸,碧嘉谦溢出一声轻笑,留给刘觯一缕别有意味的目光,以指划腕,一缕鲜血溢出,阖眸道:“做你该做的事,我不会抵抗,或者,你也能选择除掉我,除掉我这个知道了銮儿身世的人。总之,有刘泓澜这层关系在,容卿不会杀你。”
暗自运气,刘觯挥指扫向碧嘉谦颈侧,这一举动十分大胆,敢差分毫,便会要了碧嘉谦的命!
烈风袭向颈侧,碧嘉谦丝毫未动,待脖颈那处被化开一道细小血口,鲜血俄顷飞溅而出,便在此刻,可观一道道黑丝由碧嘉谦耳中,极快掠出!
刘觯迅疾出手,凝出一滴黑血在指尖的同时,将指尖绕上那缕喷溅在半空的血线,本欲呼啸奔袭碧嘉谦颈侧以及腕间伤口的那道黑丝,突尔半路改了方向,皆向刘觯飞扑而去!
指尖刺痛转剧痛,刘觯收控不住的凄厉惨叫,那道道黑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刘觯周身,数不尽的蛊虫争先恐后噬上这副鲜活躯体,其状凄惨可怖!
待最后一道黑丝彻底脱离碧嘉谦,刘觯已是疼得瘫倒在地,抽搐间,气若游丝,“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哥哥他心里只有容卿……碧嘉谦……我恨你们……我恨这个世道……”
挥指封住穴道阻止鲜血再流,碧嘉谦将伤口随意一扎,慢步走向垂死挣扎的刘觯,淡眸而观。
咳出一口血,刘觯面色愈发灰败,气息却渐渐回归平稳,“你不必问我什么,从来就没人问过我疼不疼。八岁那年,那些追杀我的人,随后都被我杀了,我杀了很多很多人,我很厌恶自己,你便由着我死了,倒也干净。小卿更……更不会再有心病……还有殿下……小銮儿大可……大可与蓝逸霜那个臭婆娘双宿双栖,再不必……不必对着我这个……鬼婆子……”
伸手将刘觯捞起,不顾那些黑丝将自己一并缠上,碧嘉谦携刘觯一道盘膝而坐,道:“说完遗言了?若是说完,那便守住你的这口气,切记,待会儿不论发生何事,皆不要怕。”
“怕?我会……”
语未尽,刘觯视线中骤然出现一簇碧色火焰,说是不怕,嘴巴再硬,见过的诡异事情再多,经历过的血腥再多,皆不如此等便如烈火烧身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
溢出一连串濒死一般的惨叫,刘觯不断挣扎闪躲,更想就地而滚以扑灭那些火焰,殊料碧嘉谦箍着她的手臂,便如铁箍钢索一般,一寸也挣扎不开!
疼……刘觯除了疼得钻心的感觉之外,更多的,仍是恐惧!
瞳孔不断收缩,再到放大,她已然一声也叫不出了,十八层地狱的酷刑,莫过于此。
如此,也罢。
横竖都是要死的,横竖都是要被烧死的,死过之后,仍是不能摆脱滚油烹炸,刀山切肉,既摆脱不了,那便受着也罢。
所有的皆是她的业报,皆是她做下的孽。
整个人瘫在碧嘉谦怀中,偶有一霎转眸,刘觯觉得老天当真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怎就会死在此人怀中呢?
不可否认,碧嘉谦确实生得极好。
“碧……碧小狐狸……”不再是咳,刘觯一连呕出数口血,口齿不清道:“你不让我叫,我就偏要叫你臭狐狸……烂狐狸……唔……男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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