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道声声慢，一声慢过一声的压抑吐息轻落，两道影映在墙上，一道影慢步后退，另一道影霸道欺近，直到两道影重叠，不消片刻，自两人贴合的唇角，溢出一声嘶哑痛哼。

“别咬……疼。”

说的是别咬，碧嘉谦却十分配合的打开牙关，容卿看着配合他随意施为的公子，再次咬住对方嘴唇，极细血丝混合着唾液蜿蜒而下，碧嘉谦紧贴墙垣，默声承受着唇舌被夺，双唇被咬破的刺痛。

两腿间挤入另一条腿，辗转摩擦，碧嘉谦偏头，紧绷的下颚凝成一道直线，颈子渐渐扬起，喉结微颤。

情丝绕，不可消，消不尽哀愁，亦消不尽分毫心中的苦痛。

“公子。”抵着碧嘉谦肩头，容卿浅道：“你想我如何做，我如何做才能护着你，亦护着我自己的心。”

万般话，不及这句带来的疼！

所谓风卷残沙，看遍雪落黄昏，往昔鬼手山的皑皑白骨，皆印在心中，曾以为，只消吃遍天下美食，此生便算得到了些许慰藉。

不曾想，随后苍天给了他最好的一个人，给了他最好的一切。

“我还真是……”泪印濡湿碧嘉谦肩头衣衫，容卿索性抬起头看着对方，笑在，泪在，咽喉一哽，续道：“不怎么走运呢。”

“我以为这贼老天给了我最好的，没想到……”容卿后退两步，捂着半边脸，余下唇角微勾，似笑，似泣，轻道：“这最好的人，却要拿自己来换最差的我，要替我承受那些本该我承受的孽。”

下颚被捏住，容卿抬眼看着万般珍爱的公子，惨淡一笑，碧嘉谦迈前两步，轻声相问：“孽在何处？你的孽，到底在何处？你当我是个死的不成？不许这么说，刀子剖心，我疼，你就不疼么？”

“若有得选，我便——”

碧嘉谦一把捏住容卿的嘴，用力将人搂住，凝声吼道：“我不许！我不许你离开我半步！我不许你说你后悔与我在一起了！”

“你想什么呢？”容卿失声而笑，下颚压在公子肩头，道：“我想说的是，若有得选，我便想回到过去，我想在你我初识之际便告诉你，我喜欢你，后来更想告诉你，我喜欢了你整整十二载。自第一眼，便爱上，无关身份，无关容貌，遇见你，我便知道，你是我的。”

碧嘉谦咽喉一顿，收紧双臂将人搂得更紧，道：“煎十二载相思，熬十二载深情，煎与熬，我忍着，实则，苦煞也，忍得我，苦煞也……”

容卿撤身，双手捧起公子脸颊，拂掉唇瓣上的血痕，凑近轻吻，轻声笑道：“哪里苦了，分明是甜的，当世，就属你这嗜甜如命的公子最甜。”

碧嘉谦托起容卿的手，低头吻上，道：“我往后行事会小心的，你也要当心，好不好？”

两人对视，容卿点头一笑，“好。”

碧嘉谦不自觉伸出手，隔空描摹容卿五官，道：“真好看，我的卿笑起来，最好看了。”

紧接着他就被最好看的卿拦腰抱起，没放上床，而是放在桌上。

两人对望，一人坐，一人站，眸染浓情，情之动欲，容卿拉住碧嘉谦衣带，绳结微松，碧相比较干脆，两条大长腿同时一甩，长裤打着旋飘落，亵裤褪下一角，摆出了方便容掌司“就餐”的姿势。

欲，最惑人，美玉，亦惑人。

能缠绵的光景格外有限，碧嘉谦压住下三路燥意，含住两根手指，舌尖慢卷。

容掌司莫名觉得公子的手指很好吃，偏头凑过去将正主挤开，一口含住三根手指，细细的舔。

指尖尚可，指根麻痒，最难消受，容卿眼尾微擎，就盯着公子看，有意用舌尖来回扫舐着指根细嫩皮肉。

碧嘉谦有些难受，痒痕攀心四溢，他忍不住收回湿漉漉的手指，往下摸去。

“鸣金收兵”，收整完毕之际，屋顶传来一声轻叩，随即便是一声朗笑——

“两位好看的郎君，有兴许出来喝酒不？扬州上好的胭脂醉呦！二十两纹银一壶，今夜小弟做东，管饱。”

既有上等胭脂醉，并且还不必付银子，那自然是大好。

碧嘉谦搂着容卿挥袖扫开房门，一跃到了屋顶，蓝逸昆牙疼般的捂着脸，他的谦啥都好，就是偶尔动作太快，轻功太高兼臂力惊人，咋不打声招呼就上来了呦！

玄星銮低头看着手里拎着的酒壶，扬首灌下了两口酒，胭脂醉并没有胭脂味，不仅一线喉，并且还十分的……呛！

銮殿下咳得惊天动地，这下别管是鼻涕还是眼泪都忍不住了，忍不住，不忍也罢，皆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谁让他的两位太傅太会撩人心弦呢？

且哭且笑，无妨，人生总归会有几场泪，为这般佳妙的两位太傅哭，为他的两位太傅笑，值当的。

手中酒壶被顺走，微凉指尖触碰，玄星銮抬眼，碧嘉谦一口气喝尽残酒，呼出一缕长息，道：“不善饮酒，便莫要糟蹋这些，好歹二十两纹银一壶。”

容卿落座蓝逸昆身侧，接了蓝小弟双手奉上的酒坛，视线划过公子，慢

慢饮下一口酒，酒液是甜的，不及他的公子甜，酒液是辣的，不及他那公子回望过来的火辣目光。

碧嘉谦唇稍微勾，方才就你痛快了，且等下次，加倍还我。

容卿抿了一口酒，他不痛快，心里不痛快，吃得也不痛快，下次继续。

酒浆一线喉，胸口是热的，因酒，因人，因情，因义，亦因这个世道。

碧嘉谦摸着玄星銮发顶，末了，慢慢将小殿下搂住，让人坐在他的膝上，方才蓝逸昆与玄星銮既然听得见他与容卿做的事，自然也听得见两人间的那些话。

“銮儿，你晓得朝堂上有多少流言？说我的，说我父亲的，要多难听便有多难听，即便我父子自辨，能辩得清楚？我有功法，更有得是机会，一夜之间屠掉他们所有人满门。”

玄星銮被太傅这番话惊得抖了个激灵，碧嘉谦又道：“但你何曾见过我动手？陛下也有过担心，担心我会年少气盛，忍不住便将朝堂的很多人都给杀了，所以陛下曾经不信我，防着我。现在我父亲与容卿恩师都不在了，我俩更不会杀这些人。敌我不明之前，我与容卿没有任何仇人，陛下的仇人，才是我与容卿的仇人。大玄之敌，即吾敌。”

玄星銮搂住碧嘉谦的腰，既气愤又难过，“陛下怎么就放任这些人欺负太傅呢！都是因为这些人空口无凭的任意造谣——就连孤的两位皇兄也不信任太傅！”

碧嘉谦捧起小殿下的脸，温和而笑，“銮儿信么？信任我与容卿么？”

玄星銮鼻尖红红的，眼睛也红得像个兔子，用力咬住腮帮子，重重点头，“信！我信！”

碧嘉谦道：“陛下信，銮儿信，其他的人信不信，我不在乎。”

想了想，碧嘉谦补充道：“有些人不信我，大多人，其实是怕我，怕我这个南疆妖人。”

玄星銮眨了眨眼，你除了长得好看像个妖精，还有哪儿妖？

碧嘉谦沉默片刻，解了衣裳，露出了肩头肌肤，就这么一眼瞧见，蓝逸昆的眼仁一霎瞪大，他记得他这谦的肩头伤痕累累，这才多久就长好了？！

玄星銮想起他捅的那一刀也是在没几天就长好了，当时以为活见了鬼，这会儿更是觉得惊悚，正常人怎么可能恢复得这般快？！

碧嘉谦慢声而笑，晃着手中空酒壶，道：“他们怕我，不是没有原因的，曾几许，我也怕我自己，怕，厌恶，各类情绪都有。我想那些人也是一样的，既怕我，既厌恶我，却又因我这张脸，而不舍得杀我。”

有些情绪是能够引起共鸣的，尤其是自认此生多半就这么大身板的小殿下。

玄星銮自嘲道：“宫里也有不少人看不上我，看不上我这个长不大的皇子，苦于想下手，却又觉得我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货色，无处下手。所以一些人便选孤的两位皇兄下手，塞女人，各类手段，层出不穷！”

碧太傅看着自家小殿下，看了好一会儿，忽道：“这衣裳，合身不？”

玄星銮本想说容卿眼光犀利这衣裳买的自然合身，但瞧着太傅的眼神，就这么瞧着，不由惊讶道：“衣裳……你买的？！”

碧嘉谦笑眯眯，伸手指了指蓝少侠，末了，又指了指自己，“尺码与款式，我告诉逸昆的。”

“銮儿，局势即便再不利，你且记得，日子总要过的，觉要睡，澡要洗，饭更要吃。力保不失，在己身，己壮，则不惧敌强，强壮在身，壮志在心，懂么？”

逢碧嘉谦语落，容卿道：“我去煮面，吃饱我们就走。”

玄星銮不甘道：“那李大方——”

碧嘉谦道：“不管他，让他自生自灭，横竖是一个活不了多久的棋子，随他怎么死，总之不能死在我们手里，尤其不能死在你手里。”

蓝逸昆眼尾瞟向别处，忽而惊道：“这会儿走也来不及了，你们快看东城那处，那里起火了！”

碧嘉谦慢条斯理整着衣裳，起火的地点他能猜得到，便是纳兰领着他听墙脚的悦容轩，有人动作很快，杀人灭口，这一地知府，堂堂四品官，有人说杀便将李大方杀了，可见某些人是被他这位碧相给吓着了。

会被他吓着，并非坏事，正好省了陛下动刀，也免得再让小殿下气哼哼的惦记着。

看来这帝都的风火会随着他们一路蔓延开来，这么来看，风火能“烧死”几个没用的酒囊饭袋，确实不是坏事。

外间传来人声鼎沸，听这脚步声，来人不会少了，便在这时，蓝少侠忽而呲牙一笑，道：“你们先走，小弟断后。”

容卿没言语，看了碧嘉谦一眼，随后搂了玄星銮当先而去，碧嘉谦看着蓝逸昆，道：“你断后，是要预备当别人的替死鬼？兄弟之间，没这么玩对方，更没这般坑人的，兄弟一场，一起扛便是。”

蓝逸昆还想辩解什么，他的谦没给他这个机会，整个人被铁鞭卷了，身不由己的被他的谦给拽走了。

自外间涌入的一群人，口中相继叫嚣着房里就是冒充碧相与容掌司的贼匪，不仅如此，这些贼匪还将他们的李大人杀了，将悦容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