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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字的嘶吼,可胜千言万语,素和如风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干,跪坐在地,看着圣帝,惨笑道:“陛下赐的酒,如风替丹阙喝。”
圣帝没说话,只听素和如风续道:“是我派人去灵泉山庄刺杀銮殿下,是我让如雨去给容卿送信,是我想拉碧嘉谦下水,一切都是我干的。只因,我担心碧嘉谦会遇上族长,我怕族长会伤害碧相,似碧相那么好的一个人,我不舍得族长将他毁了。而且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族长再被别人利用,所以我才想通过父亲接近冯翛然,我想知道冯尚书到底对素和一族打的是什么主意。陛下不喜我那族长,但他乃是如风的亲祖父,亲情在前,道义也在前,陛下,末将跟在您身边这么些年,您待如风极好,是如风辜负了陛下。”
慢慢摘了束发玉笄,任长发披垂而下,素和如风将铁骨折扇放在地上,解了束腰,将外衫脱下,只剩一件纯白里衣,上一幕的苦情戏,到圣帝面前,素和如风不能再演戏,将所有过错揽上身,端正叩首道:“是如风令陛下失望。”
转了方向对父亲磕了三个头,素和如风道:“父亲待如风很好,是如风令父亲失望,往后,便让如雨替我尽孝。”
素和寒拙始终没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不能说一个字,不能说,不能求陛下!
别人不了解圣帝,他自问不仅了解今上,更了解往昔的玄紫君——
因了解而恐惧,他着实惧怕这位坐在龙椅的大玄帝王!
圣帝走到素和如风身前站定,看着这个阖眸待死的人,他只是觉得心疼,万般是非,所承受的都是他们这些人的后代,这些大好儿郎,何其无辜!
“寒拙,过来将如风的衣裳给他穿好,夜来风急,儿郎们总需一件甲胄抵御风骤。”
素和寒拙依然没动,圣帝瞥眼过去,哼了两声笑,“你这孩儿长大了,再不是你生怕给他穿衣裳会弄断了手脚的稚嫩年岁。那时若不是我跟你一道,如风且就得光着屁股被你抱回帝都。”
素和如风一霎抬眼,他何时光着屁股被抱!
圣帝先将素和如风拉起,继而捡了地上的衣裳亲自动手给自家的上将军穿衣。
“你的母亲是在素和族中生的你,待你父亲收到你母亲好不容易送到帝都的密信,我与你父亲赶去的时候,你已经满月了,细小伶仃的人窝在断了气的母亲怀里,还要找奶吃,你父亲不敢动你,生怕弄断了你胳膊腿,我抱的你,我给你穿的衣裳。”
素和如风愣住,母亲早在他满月之际死了?
那小他好几岁的如雨——哪儿来的?!
圣帝看着这个人,道:“别怀疑,如雨是你的亲弟弟,最多不是一个娘亲,寒拙是你们兄弟两人的亲爹。如雨的娘亲后来也被杀了,是在悄然逃出来,送如雨来帝都的路上被截杀的,我与你父亲顾着如雨,又担心会有人调虎离山来帝都杀你,所以着急赶回来,这便没能抢回如雨娘亲的遗体。”
“谁……是谁杀的?!”素和如风悲怒喝道:“谁杀了我与如雨的母亲?!”
“你觉得呢?”
圣帝道出一个不需要回答的反问,继而看向素和如风的铁骨折扇,“如风,你与如雨的母亲虽然死了,但她们从未离开过你们,她们各自陪着你们的。”
素和如风仓皇后退数步,骇然盯着地上的铁扇,继而几乎是扑到了折扇跟前,双手颤抖着将铁骨折扇捧了起来,素和族内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太多,他却从来没想到,他的母亲,他母亲的一身骨血,还有如雨的母亲,竟然是以这般惨烈的方式陪伴着他们兄弟两人!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是这种方式……怎么会这样?!
素和如风看着父亲,对方眼底苍凉,不敢对望。
圣帝拢住素和如风发丝,慢慢以手为之梳理着发髻,弯腰捡起玉笄穿过发髻固定,末了,又拿了束腰拎在手中看了看尺寸,不觉而笑。
“寒拙,往昔每一年,你都会因你家如风如雨的腰围又长宽了些许而觉得骄傲,如今这双儿郎束腰的尺寸不会再变,你家一双儿郎都长大了,已经成人了。可我的那三个孩儿,人虽也长大,前两者的心性却愈发幼稚。无珏与丹阙身板虽高,却远不如銮儿这个身板长不大的人。”
素和寒拙泪落两行,无声抱拳,半点没听出来陛下的弦外之音。
圣帝特意将三位儿郎之间的差别说出来,没等到素和寒拙追问,也没觉得失望,将束腰为素和如风扎好,他看着这对父子,逐字逐句,慢声道:“凡事有先后,寒拙,你伴我长大,你的情,我记着的。碧云回大玄,他回来的太晚了,我认识他,认识的太晚了。他的孩儿碧嘉谦,我也认识的太晚,了解的太晚,我先遇见的乃是如风,乃是你素和寒拙的孩儿。所以,我不是薄情寡性,我不是放任碧云去死,家国天下,功臣良将,我若不是帝王,我可能会任性的护着碧云与御风到最后,大不了和他们一起死,但就算是那样,我也不会不管你。寒拙,即便我不是这个圣帝,哪怕我只是玄紫君,身为玄家儿郎,我也不会放任挚友不管。所以,寒
拙,如风,你们父子两人到底在怕什么呢?别怕,朕是朕,我也是玄紫君,皮囊高高在上,身份是帝王,但我的心没有变过,也不会变。”
生剖帝王之心,无不鲜血淋漓,素和寒拙听得悲然。
圣帝看着同样满脸挂泪的素和如风,道:“你晓得吗?碧云的死能够撼动很多,朕告诉你,他死了,死得洒脱,也是为了让朕看明白,让朕亲眼看着他这个父亲死了之后,还有人要戕害他的孩儿碧嘉谦。借以告诉朕,若你父亲也死了,你也会被人戕害。碧云没有挤你父亲,他是在护着你们素和父子,不然你以为朕当初缘何偏偏就选了你父亲跟碧云去鬼手山?弓弦不能收得太紧,人也不能走得太高,松紧适度,你父亲高低起落,你父子两人才能跟在朕的身边走得更远,你们的那位族长,也能让你们父子有一个喘息的机会。碧云以文人之躯,以死亡,为他的孩儿,为朕的江山,开了一条新路。但排在首位披荆斩棘的,仍然是他的那个孩儿,碧嘉谦。你根本不需要惦记着拉碧嘉谦下水,他一直就在水里,自出生之日起便在水里,从未上岸。”
话说得够通透,素和如风听得懂,惭愧垂首,碧嘉谦提醒过他,警告过他,可他没有听。
有些事放在心里,有些人放在心里,他可以惭愧,但绝不后悔!
“陛下,刺杀三殿的那两个人死了,但尸首变得十分怪异。再者……”
素和如风迟疑片刻,道:“容掌司跟碧相的容貌……”
圣帝眉头微挑,“你瞧见容卿真容了?”
素和寒拙跟着点头,“府里没清干净,我正忙着处理这些事,容卿便与銮殿下一道来了。”
圣帝不挑眉了,这么来看,便是他那碧爱卿养的容恶狼,当真生气了。
素和寒拙惦记着本分,道:“无珏殿下的事,陛下如何决断,要不要我去找找?”
圣帝目光微沉,沉默片刻,道:“不必找了,无珏去夜玄观看丹阙了。”
微沉的目光再次罩住素和如风,圣帝继而看向案头上摆着的酒,素和如风心底发凉,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陛下收了目光再次看了过来,道:“你不必紧张,朕不是赐死丹阙,那也不是毒酒,那杯酒名叫忘魂,喝了不会怎么样,至多会陷入沉睡。目前来看,对丹阙来说,他陷入沉睡,才是最妥帖的。”
圣帝几番将最关键的是非绕开,素和寒拙听出来了,素和如风到现在,也基本听出来了。
派去刺杀的人变成了所谓的南疆特产,陛下缘何一个字都不多问?
他们想要私下图谋荀仪手中的兵权,陛下显然知道了,缘何不问?
他们更是私下里想要接触冯翛然,虽然素和如风将这件事揽在身上归于私恨,但以陛下的高智,陛下必不会轻易相信,既然不信,又缘何不问?!
不仅不问,今夜说了这般多的秘辛往事,陛下帝王剖心,末了,本该君臣相拥来一场洒泪释怀,圣帝说到这里,仅告诉素和如风必须将忘魂酒送给玄丹阙,并且看着人喝了,随后便挥手赶人走。
素和如风没那么容易被赶走,又不敢再激怒圣帝,唯有露出一个小表情——
无珏殿下先去了,末将还怎么进去将酒给丹阙喝,万一无珏殿下也以为这酒是要赐死哪个,那还不得跟他拼命!
圣帝慢慢顺着袖角,大有怀疑素和上将军的脑瓜是否长坑的意味,素和尚书不能任孩儿的能耐被陛下质疑,连忙补救道:“逆子——你乃是奉陛下口谕去的!无珏殿下没陛下口谕也没手谕他且进不去忘忧塔!你别忘了,那里还有个幽魂!”
素和如风充分发挥了今日脑瓜有坑的属性,不解道:“幽魂才是逆子他就是个贼子!就算我有陛下口谕,他能让我进去吗?”
素和尚书兜头敲了好儿子一个脑瓜崩,聊以借此将儿子脑瓜的坑敲平,喝道:“你见幽魂打着铜锣,满街嚷着他是逆贼吗?!他目前还要保着他的那身道皮!为的便是不令番邦国主有借口开战!”
素和如风愈发不懂,再次问道:“他都是逆贼了,还会顾着这些?”
素和寒拙吸气,呼气,亮出了铁骨折扇,如风,为父想跟你打一架,为父想将你脑瓜的坑凿平!
素和如风没亮铁扇,跟个宝贝般的捧着,这是他娘亲的一身血肉锻造的……
素和寒拙:“……”
圣帝看够热闹,搂着素和如风的肩头,难得解释了一番,“幽魂是鬼手山的特产,偏就给番邦当了看门狗,他本就如履薄冰,所以愈发珍惜他的道皮。一旦被番邦国主晓得他在帝都干的好事,那番邦国主嚷嚷着开战的同时,第一个要除掉的便是幽魂。届时他在大玄是逆贼,番邦的窝也没了,这条狗就彻底没用了,懂了吗?”
素和上将军点头,懂了,点头的同时,不免看向父亲——
难怪都说陛下高智,这几句话便解释得通透,父亲怎就不好好跟孩儿解释呢?
素和寒拙:“……”
握紧铁骨折扇,他更想揍儿子了,儿子宝贝着铁扇不敢轻易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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