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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碧相高赞为小狐狸的蓝少侠,此刻没心情多念其他——
今儿天色愈发不对,雷云走得急激,压着帝都天幕边缘往中央聚拢,像一口倒扣的黑锅,更像无形天网,欲擒前方飞身疾掠的容卿。
他俩中间隔着蓝无忌,他追不上父亲,他父亲因中途拐道去了别处,所以也没追上容卿。
蓝无忌此刻也满心焦急,蓝家的轻功独步江湖,几乎无人能敌——
但也仅限“几乎”,早知道便不该托大,不该中途拐弯去侯府,可玄星銮也是独自出来的,他不能放任小殿下单独行事。
惊空落雷,闪电耀亮容卿一身玄衣,浓稠黑云似墨,翻滚似涛,眼瞅着容卿前脚选了枯木借以助力,下一霎,那株枯木便被暴雷击中,一树烈火,俄顷爆燃!
蓝无忌惊得浓虬高飘,忍不住喝道:“你慢些——记得看路!当心怒雷加身!”
隔空传来一声轻笑,容卿送话而至:“本座虽被叫做鬼手余孽,但我乃是血肉之躯的人,我不是妖,不会白日渡劫飞升。”
话末之际,容卿有暇再次借力而起,返身对蓝无忌送了一记揶揄冷笑,道:“更何况,蓝公不是想着要撇清有关本座的是非么?若我被雷击中化为飞灰,且不刚好中尔下怀?”
轻功全靠内劲,一旦话语难免受阻,但听容掌司连番轻语,并且连个气都不带喘的模样,显然便是有意打击蓝盟主——
你蓝家的轻功,不过尔尔。
蓝盟主只觉一腔好意喂了狼,他有些不解,以容卿心思,应该明白他对碧嘉谦的态度,既然明白,缘何还要这般语气怼他?
今日这尊凶神,到底哪根筋不对!
容卿觉得哪里都不对,他总觉得想漏了什么,尤当一觉醒来发觉商景馥要用药灌他,他更是心惊肉跳——
公子要离开帝都,根本犯不着对他下迷药。
远的够不着,身后就有两个够得着的,容卿突尔停步,转身看着蓝家父子,视线移至蓝逸昆,道:“你只凭嗅觉,便知商景馥要给我喝的乃是迷药,你曾经喝过,甚至一直记得这种气味。”
字字句句用的都不是疑问,蓝逸昆也不藏着掖着,嘴角依然擎着素日不羁的笑,看着父亲,道:“我喝过没喝过,父亲想必最是清楚。经年那场鼠患,是谁在我酒里下了迷药,以致我不仅错过母亲生祭,更是无法陪谦一起下山荡平鼠患,我今日只问父亲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给我下/药,为什么当年不让我跟谦一起下山,谦随后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要经历这些,谦的父亲为什么把他扔在昆仑,六年时光,不管不顾——
谦的父亲为什么死了?!
被谁杀的?!
蓝无忌被那声为什么压得胸口发闷,容卿则是心头刺痛,跟着想起他当年也问过主公一句,为什么……
他的主公再不会给他答案,如今连他的公子,也不再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蓝无忌。”容卿道:“你刚刚中途拐弯,去了哪里?”
这个问不该回答,细微寒气卷着风雷迎面飘至,蓝无忌看着容卿,道:“提气纵跃,提气扬怒,此乃鬼手功法的大忌。”
不等容卿变脸,蓝无忌跟着道:“我刚刚去了侯府,也不算去,只是有意在上方盘旋了一下。”
容卿冷笑道:“事到如今,你依然在盘算私利,那你与素和寒拙那类人,有何区别?!”
语气说变就变,容掌司说走就走,蓝逸昆将父亲拦住,父子对视,蓝少侠忽而一笑,道:“悉知那位陛下一心想让我们父子两人入朝为官,父亲坐拥富甲天下,当儿子的,自然也不能闲着。”
蓝无忌诶了一声,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没拉住蓝逸昆,眼睁睁看着好儿子翻身后撤,身形一顿,俄顷无踪!
轻功讲究轻巧,用的就是个巧劲,蓝逸昆不仅犯了大忌,更因心头盛怒,血气上涌——
容卿只觉有人追他,刚要回身叱喝两句,突尔后背压过来一道重力,他急忙将蓝逸昆扶稳,“你爹竟然对你动手——虎毒还不食子呢!”
“没……”蓝逸昆脸色苍白,唇齿间满是铁锈血气,搭着容卿肩头站稳,摆手道:“无碍,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你那陛下,你会吃亏。”
追容卿的时候不觉如何,待停下,蓝逸昆方觉丹田传来一阵阵闷痛,压住所有不适,他呲牙笑道:“卿兄,别跑了……既然谦还没走,那咱们找他去。”
找碧嘉谦没用,万事溯源,容卿将蓝逸昆搁下,直接跃过东侧宫墙,一路往落梅轩而去。
蓝逸霜半途追过来,叫了一声没追上人,扶了蓝逸昆,赶在蓝老爹发飙之前,跟着翻墙而入——
好么……蓝无忌抹了一把脸,既然避无可避,那且就今日将一些不能做的事,全都做了!
且罢蓝盟主没学一双儿女翻墙进宫,往反方向而去,换说玄宫落梅轩中,圣帝对着面前的蓝家兄妹,无奈扶额——
尤当瞧见满身冷煞的容爱卿,陛下更觉
糟心。
容卿却没看圣帝,落身在此,环顾四周,耳中落入苍穹惊雷,同一个地方,同样的怒雷,他所想到的,乃是碧嘉谦被刘泓澜打二十棍的那个冬夜——
脑海中最后定格的,便是前段时日,他的公子在这里差点挥剑自刎的画面!
但看眼中情绪,圣帝便晓得今日的容爱卿不好下嘴“啃”,就这么看了一会儿,陛下不由对蓝家兄妹送过去一个噤声眼神。
蓝逸昆也发觉了容卿的不对劲,蓝逸霜则觉得这处大殿未免忒凉快了些,尤其四角边沿,隐然生出丝丝霜雾。
圣帝本欲尝试以袖中五弦铃来干扰容卿心神,袖角就这么一动,容卿蓦地抬眼,长眸中的诡异红痕,引得蓝逸霜发出一声轻呼,蓝逸昆连忙将霜儿拉到身后,轻轻摇了摇头。
圣帝目光温和的看着容卿,眼神随着对方步步逼近而动,待容卿走到身前站定,陛下尚未开口,冷不丁听见容卿语调极轻,道:“你将公子还给我……好不好?”
好不好三个字,明显腔调沙哑。
圣帝斜睨蓝逸昆,道:“山庄出什么事了,你们几个怎么来的?”
蓝逸昆谨慎斟酌罢,选择隐去老爹当年给他下/药的事,只将他与老爹一前一后追逐容卿的事说了,圣帝暗骂蓝无忌老糊涂,没事添乱,他放慢动作捏住容卿手腕,欲探对方内息波动,殊料,变数乃在这一刻迸发!
圣帝被极寒内劲弹开,只来得及提醒蓝家兄妹退避,先是挡住容卿挥向头顶形同自戕的一掌,继而将人用力抱住,怒极而啸:“你这是要当着朕的面自尽吗?!你这个混账!”
容卿奋力挣扎,话若嘶吼:“你就是不放过我的公子——你将他还给我!你将他还给我——你逼死他了!都来逼他——你们都要逼死他!”
这话越听越不对劲,圣帝顾不上多想其他,凑着容卿挣扎的力度将人扭得面朝前,屈膝顶上容卿膝弯,两人同时往前一栽,圣帝生怕将人摔出个好歹,落地之际急急返身,陛下这便给容爱卿当了个人肉垫子——
多时不中招,就这么一招,圣帝只觉连摔带压,满心七荤八素!
摞在身上的人过了两息还没动静,圣帝躺着没动,低声唤道:“容卿?”
慢慢坐起身,将人平放在地,圣帝想了想,还是托着容爱卿的头放在了他的腿上,陛下忍不住磨牙,你这混球,一息内,拿朕既当肉垫又当枕头,看朕不——
要敲人的手停在半空,圣帝看着容卿长眸无神,泪滴凝聚在眼尾,缓流而下。
哭,又来哭,真会哭,每次都哭得这么是时候,哭得真寸,堵得他真寸,哭得他心头发堵,堵得难受!
圣帝气哼哼站起来,殿中踱步片刻,转眸看着容卿,道:“既然清醒过来,就站起来说话!”
容卿指尖痉挛几下,蓦地盖住长眸——
“从灵泉山庄东苑山阴一路疾掠而来,本座快累死了,途中差点被雷劈中,我快吓死了……我就不起来!”
圣帝大致了解容爱卿为人调子,蓝少侠与蓝女侠却听了个稀罕,蓝少侠嘿嘿而笑,不曾想卿兄看似外强,实则中干呦,小模样可怜见的,真是……
真是个啥?
蓝逸昆笑闹之心淡去,走过去将好卿兄扶起来,格挡住对方挠过来的爪子,道:“累了就歇着呗,横竖又没有外人,小弟的肩膀很硬的呦,且能撑得住卿兄一靠!”
话说得很动听,容掌司瞥了个眼神过去,回了一个字,“靠。”
蓝女侠噗出一个笑,十分够胆的走了过去,趁容掌司一个没留意,一脚将人踹飞,叉腰喝道:“走你,一边凉快喘气去,别耽误我跟你这陛下讨论我家刘姐姐的事!”
容掌司莫名被踹,落地之后,一脸懵逼的反应了片刻,方才领悟蓝逸霜的话语含义,诧异道:“本座小姑姑的事,怎么变成你家刘姐姐的事了?”
蓝逸霜单手叉腰,指着圣帝,道:“那你能摆平你家陛下嘛?”
容卿嘴角微动,沉默片刻,拱手,你行是吧,那成,你来摆平陛下。
蓝逸霜撇嘴,对好哥哥一招手,“那个挂门帘子的容小卿摆明中看不中用,咱俩强了他这陛下呦!”
强了陛下???
蓝逸昆痛心疾首,不得不赶在圣帝与容卿同时发作之前,纠正道:“霜儿!是强了(liao)才对,也即是以强硬手段来了结是非的意思,懂嘛?!”
懂也没用,所谓的强硬手段,摆在陛下面前,皆乃以卵击石。
圣帝嘴角与眼角相继抽搐,容卿默默捂脸,蓝家的人,果然让人无时无刻都有惊喜,惊与喜交加,当真极想拎着这对活宝,一顿胖揍!
陈岩这时领着一队内侍过来,将陛下先前要的酒肉搁下,领了圣帝一个目光,陈伴不动声色的领着那队内侍离开,并且命人关上了落梅轩的殿门。
蓝逸昆看着一字排开的酒坛子,不扶额,不呲牙笑,目色沉静。
蓝逸霜同样看着一字排开的几碟子烧肉,抚了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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