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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与之周旋的人不再包括面前这位陛下,碧嘉谦的思维便很容易变得清晰,“陛下,三大派来则矣,不来,则更为难办。”
圣帝了悟碧嘉谦的意思,道:“你指的是万一群英会上,容卿将现有的所谓正道挨个揍一遍,甚至宰了哪个,来日的路会更加不好走?”
碧嘉谦微一点头,复道:“只消微臣能出帝都走上一圈,龙泉开锋,我想有些人,会想法子让三大派出山。”
圣帝纳罕片刻,道:“那三派当真出山,你能胜得过?”
碧嘉谦伸出手掌,掌心向下,道:“俗语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圣帝托着腮帮子,饶有兴味盯着碧爱卿,道:“哦,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之所以请旨想去边关,就是想砍个把被泓澜记在名册上的宿敌。继而你这个从边关杀敌回来的人,乃是大玄良才,乃是功臣,那三大派敢捏你,朕就有理由捏扁他们?”
碧嘉谦蜷起双膝抱着,下颚压在膝盖上,磨牙道:“届时他们若当真敢捏微臣……”
圣帝道:“你待如何?跟他们拼命?”
碧爱卿不磨牙也不抱膝了,双手握拳,用力点了一下头,然后这高智脑瓜,就被圣帝弹了一下。
陛下用得力度不轻,少年郎君气哼哼的捂着被弹疼的脑门,视线偏移看向一边,觉得陛下太过小瞧他。
“阿谦。”圣帝换了个称呼,碧嘉谦目光低垂,道:“陛下别这么叫我,我不喜欢这称呼。”
碧云性烈,身为人子,碧嘉谦且野且刚,连一个称呼都会这般在意。
圣帝了悟这称呼多半乃是碧嘉谦幼年在南疆被人所叫,于是便直言道:“碧云与朕乃是连襟兄弟,按照民间关系,我乃是你的姨丈,如今你父亲过世,抛开朝堂,身为长辈,我是不能看着你涉险的。”
陛下打出亲情码,碧爱卿半点不买账,学足銮殿下顺坡滚驴的伎俩,道:“就算陛下是微臣的长辈,那我们便是一家人,如今外敌打上我们家族的主意,身为晚辈,我能坐视不理么?”
圣帝糟心扶额,他怎么来来去去的就说不过这个混球呢!
碧嘉谦觉得更加糟心,眼下这情势,他反倒觉得不如陛下防备着他,忌惮他的时候好办事!
君臣周旋到此,碧嘉谦一眼瞧见陈岩咽喉那处的伤痕,十指急速连叩膝头,陛下会对要拖容卿下水的陈岩动手,可谓厚待容卿,然而这个厚待,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碧嘉谦放弃揣测,不能直言问,唯有取迂回话术,道:“陛下既然早已将微臣算在局中,缘何待微臣愿者上钩之后,却又不舍得了呢?”
这个话题开得好,直令圣帝面色铁青,碧嘉谦只看陛下的反应,便推测出他这回选的路数应该是对的,故道:“陛下的局很大,微臣只是局中一枚微不足道的马前卒罢了,六岁那年我能被陛下所用,十五岁那年我能被陛下所用,如今我已长到十八岁,又得龙泉剑在手——”
碧嘉谦语声一顿,沉声道:“加之我父亲已然身故,微臣只会更好用,也甘愿为陛下所用。”
不知是否被“甘愿”两字触动,圣帝神色缓和两分,道:“碧卿,御风临去前,是否和你说了什么?”
“他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个人的名字,余下的,乃是微臣自行猜的。”
圣帝摇头微叹,语声幽沉道:“御风这人太过真实,他必然会告诉你一句话,言之道虹对你,不安好心。情之羁绊,因你拿下容卿,御风对你,便也是如子如徒般看待的。”
碧嘉谦沉默片刻,看着圣帝,轻道:“我从未怨过父亲,分毫没有怨过父亲,便如御风前辈对容卿一般,看似暴虐,实则乃是出自爱。父亲是爱我的,只是父亲的爱太过隐晦,太过浓烈。”
起身走到圣帝面前,碧嘉谦双膝跪下,托起陛下的手握住,道:“别的我不能为父亲做,唯有遵循父亲的选择,臣服陛下,忠于大玄。”
少年郎君不易被驯服的野性子,偏对圣帝俯首称臣,陛下感念至深,愈发不舍得放这人离开身边。
“此番水泉归庄之际奉道虹之命,带了一本剑谱给我,上书‘揽云诀’三字,他不是好心传我秘术让我搭救父亲,道虹是想推我去死。万般恨,一朝迸发,我若伤了御风前辈,便会伤了父亲的心,也会彻底令陛下失望。”
圣帝没言语,慢慢抚摸着碧嘉谦额发,这人真是和碧云太像了,为了大玄江山,什么都能牺牲,却又唯独护着心头之爱。
两全之法不是没有,局中人无不满身残破,最终便如碧云一般,枯萎凋零。
凡事皆有起因,但这个因,乃是圣帝绝对不能说破的,碧嘉谦大致猜到一些朝堂各务,却看不透陛下与道虹之间最重的阴霾,究竟是什么。
针对天家之事,碧相不能轻易妄下定论,免得种下猜忌的种子,便会后患无穷。
圣帝将碧嘉谦拉起,沉默许久,道:“这样,朕会亲自书就群英会邀请函,你代表朕,去邀请三大派出席。”
“不要。”碧嘉谦摇头道:“微臣就以碧相这个身份,去请三大派出席群英会,我不要陛下纡尊降贵,陛下只消观棋就好。”
蓝无忌看时机差不多,尤当发觉他这碧贤侄既有种,又不需去劳什子边关,至于去一趟三大派么……
这个他倒是能陪着一道去。
横竖不是动手拆招,论到嘴上掐架的能耐,哼哼,且看他如何怼得那三派百口莫辩便是!
碧嘉谦一个眼神便晓得那位蓝伯父在想什么,故道:“蓝伯父,你且坐镇帝都,难道你就不怕蓝少侠与蓝女侠,再被人算计?”
蓝无忌不满道:“我看你是怕有人算计容卿才对!老夫无论如何不帮你看着窝里的人呦!”
“哦。”碧相点头,扭脸看着陛下,道:“那微臣便不去给三大派下邀请函,直接仗剑去释家峨眉以及武当替御风前辈讨回公道,陛下觉得,何如?”
圣帝很想喷一句不咋地,晓得此乃碧爱卿对蓝盟主的激将法,陛下不得不压住内心怒火,点头道:“朕准了,若爱卿有个意外,朕且亲自去三大派给你收尸!继而——不仅杀光他们——连他们山门中的猪狗鸡鸭,乃至杂草都不留——全!部!片!干!净——为你父子陪葬!”
这一顿掷地有声的怒吼,蓝无忌听得脸都绿了,莫说陛下打不过三大派合体,就算拆分出来,单是一个武当的慧逡道尊,就够这位喝一壶的!
“好好好!老夫就留山庄给你看门还不成嘛?!碧贤侄!你这——”
碧嘉谦蓦地扭脸,“我什么?”
蓝伯父按住高高起飘的胡须,不得不认怂道:“碧相当真高智,老夫佩服。”
搞掂蓝无忌,也基本搞掂陛下,碧嘉谦趁热打铁,说出心中揣着的另一件事,道:“陛下,容卿扛着纷扰,不顾宫中的闲言碎语,乃至不顾别人要算计他拉他下水,他为的只是陛下。而我……”
碧嘉谦面色痛楚,目光低垂,轻道:“我不能让容卿一辈子都挂着面纱,不能让他一辈子都背着鬼手余孽的骂名,阳光很好,我想他能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我之所以言之我比容卿好用,还在于我一旦出了帝都,兴许还能令朝堂消停一段时日,让陛下得以好眠。”
圣帝看着充当背景板的蓝无忌,他突然明白这人缘何要陪碧嘉谦进宫,却不言语——
碧嘉谦选了一条艰难的路,选的乃是经年蓝无忌没能走的那条路。
目光对接,蓝无忌走上前,沉声道:“我之所以给碧嘉谦出这个馊主意,乃是看他与碧云皆未接受你的庇佑。高床暖枕,碧云没接受你的圣宠,他的孩儿也不会接受,富贵荣华,碧云没要,他选了当这尘世间的一缕孤魂,你要他的孩儿也变成孤魂野鬼?亦或便与御风一般,你想碧嘉谦死后,容卿也跟着去死?”
圣帝心烦摆手,最听不得这个“死”字,殿中踱步片刻,圣帝看着碧嘉谦,道:“碧卿,说说你方才所谓的,让朕朝堂消停的说法。”
碧嘉谦拢袖道:“敢问陛下,今日早朝上,荀侯是否请旨下野?”
圣帝微一点头,道:“不止冢卿请奏要退,便连其他三位武侯也要退,这也拜你那容卿所赐,他弄了个劳什子不能骑马乘轿要走着来上朝,不仅如此,迟到还要挨板子,此举便将朕的文武百官悉数得罪一遍不说,冢卿的那三位同袍因住在近郊没接到通知,后来干脆没来上朝,只着人递了奏折上来,说要与冢卿共同进退。”
朝中武侯只有这四位,一旦都退了,余下的武将除了钟昊之外,便只有兵部尚书素和寒拙,以及远在边关的镇国大将军,刘泓澜。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玄武大将军,唐元。
这些再议,最麻烦的便是这四位武侯一旦撂摊子,那这四人麾下的兵将,陛下该如何处置?
碧嘉谦因所知有限,暂时不晓得四位武侯麾下都是什么路数,只晓得素和父子时任兵部尚书与羽林卫上将军,名头好听,官阶也不低,但是这父子三人却皆没有上过战场。
便在碧嘉谦沉吟上述之际,圣帝提示道:“有些事要告诉你,想必你也大概能猜到,冢卿与他三位同袍乃是前朝遗贵,寒拙自小就跟着朕,钟昊更不必说,这人乃是泓澜亲自带出来的。”
陛下给的提示够用,碧嘉谦道:“也就是说,陛下在今日的早朝上,将战功赫赫助陛下稳做龙椅的武侯,都给灭了。”
碧爱卿胆子够大,陛下被这话糊了一脸,磨牙片刻,有些无力,碧嘉谦是想趁着今夜大好机会再打听些别的,圣帝却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他不会告诉这位碧爱卿,往昔推翻大丰朝,单只靠荀仪与其他三位武侯,他是没有那么容易创下大玄的。
碧嘉谦没再冒进,陛下似乎与蓝盟主有些地方比较相似,不,应该说蓝盟主与陛下十分相近,这两位都有事瞒他。
碧爱卿晓得他的陛下不好“啃”,无妨,将来机会多多,他择蓝伯父这个好下嘴“啃”的便是——
真相到底是什么,他还年轻,他不着急。
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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