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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过了一刻,天色徐亮,时任大理寺卿的何堃收拢案头各物,推开座椅站起身,几名小吏在门前打着瞌睡。
何堃伸了个懒腰,刚想再打个呵欠聊以解乏,一阵清风忽而扫入房中,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一身玄衣,手拎食盒的容掌司。
郑闲与付不嫌随后而至,手里拎着包点汤粥,守职的小吏惊醒后一眼瞧见三司大佬,不需多言,相继鸟兽散尽。
郑闲暗道大惊小怪,将一份早点放在何堃面前,余下的包点则与付不嫌分甘同味。
何堃清洗罢茶具预备重新煮水泡茶,容卿道:“若拙,点出三十名健力待用。”
字为若拙,大理寺卿的心思却半点不拙,捏起一个包子几口吃罢,复揣着余下的包子边走边吃,略噎之际捶两下胸口,何堃来到廊外空地,喝道:“左右少卿何在?!”
左少卿来得快,右少卿看来也是边走边吃,鼓着腮帮子就这么一抬眼,发觉今儿三司大佬不仅来得早,还脱了玄衣就这么光着膀子背对着他,右少卿这便噎着了……
郑闲站在主上左边,嘴里叼着包子,付不嫌站在主上右边,嘴里也叼着包子,正副卫使相继喷出鼻息,聊表嫌弃,瞧你俩紧张个什么劲儿!
容卿伸开膀子顺入两人迎过来的衣袖,继而挥开俩货任其继续吃食儿,自行动手更衣。
中衣玄色,束腰赤色,外披依然乃是玄色,衣摆绣有青龙出海图,宽大衣袖缝边之处各绣一路赤色火焰,曲裾深衣换罢,容卿回身,何堃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半尺长三指宽的木盒,道:“方才唐将军来了,让下官将此物转交容掌司。”
容卿接了木盒推开,内里乃是一根通体碧绿的玉质长笄,乍一看他以为这玉笄是碧云生前那根,捏起一瞧,容掌司确定这不是他主公那根,碧云那根乃是卧龙,陛下御赐的这根,乃是实打实的飞天苍龙。
目光顺至食盒,容卿长眸一弯,看来这顿御膳朝食,他确实没白费心思。
且说此时玄武大道这处,到了该上朝的时刻,吏部尚书冯翛然与荀仪相继出府,素和寒拙紧随其后出府,三人互看一眼,面色淡淡,皆未言语。
冯翛然刚欲弯腰进轿,荀仪与素和寒拙亦翻身上马,冷不防耳畔生风,数道人影当空纵跃而过,有声冷喝,呼啸而过——
“容掌司有令,今日早朝无论文臣武将,步行上朝!”
步行上朝?
容掌司这是别出心裁的让他们走到宫门?
这是哪门子规矩?!
心底这般想,冯翛然乍然瞧见站在不远处的玄衣身影,瞳孔骤然一缩,荀仪则与素和寒拙翻身下马,主动走过去,抱拳道:“容掌司。”
冯翛然没出声,站在原地没动,他竟不知何事能令这位好似影子的容掌司,亲自现身人前!
荀仪与素和寒拙距离最近,他俩都发觉今日的容卿有些不同,这人穿的还是玄衣,只是这玄衣也是有讲究的——
腰束赤色蟒纹束带,玄衣加了绣有青龙出海图的裙裾不说,这玄衣衣袖宽大的程度随容卿拢肩之际几乎曳地,除此之外,荀仪视线微扫容卿束发所用的那根玉笄,脸色变了,惊道:“这不是云相的蟠龙簪吗?!”
“是,却也不是。”容卿不打算多说,举手一招,郑闲现身抱拳,容卿令道:“务必将今日不许乘轿策马之令落实到每一个朝臣耳中,免得待本座定罪的时候,有人会叫屈跳脚的跟本座扯什么不知者无过。”
冯翛然等郑闲走了,这才遥对容卿道:“不知这个令,陛下可晓得?”
容卿没答冯老头的话,视线来回扫过荀仪与素和寒拙,幽沉目光最终才回到冯翛然那处,道:“幽魂劫了二殿,这人反了。”
除了事先知道这事的素和寒拙之外,容卿看几人面色,最着急的便属冯翛然,遂冷笑道:“冯老这会儿急也没用,不如留着力气步往宫门也罢。”
冯翛然气得脸色铁青,容卿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事后精”,更变相的数落他若早前能够拦住玄丹阙救下碧云,哪里还会有今日这个“步行报应”!
三个人当中,素和寒拙面色如常,乃因心中有数,荀仪面色也基本如常,唯独冯翛然被容卿噎了又噎之后,虽是六部之首的官位,却委实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荀仪拉住容卿问道:“碧相可好?他今日上朝吗?”
容卿低睨荀侯的手,待对方悻悻松开,这才道:“侯爷觉得本座的公子没了父亲会好吗?陛下特许公子休养月余不必上朝,随后,承天祭祀当天,公子与幽魂在夜玄观会有一场决战。继而待武林群英会召开,公子与本座皆会应战。”
素和寒拙神色依然不变,内心却觉得无比憋屈,这么好的机会他必须拱手让给碧嘉谦,当真是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荀仪的面色再次变了,不管不顾的又拉住了容卿,追问道:“那丹阙殿下岂不是要被幽魂幽禁一个月之久?!”
容卿侧目道:“敢问侯爷,本座的主公被幽魂幽禁了多久?到底是陛下幽禁了
我那主公,还是碍于幽魂番邦国师的身份不得不幽禁我那主公,侯爷是个明白人,多余的便莫来与本座多扯了。”
荀侯面色灰白,慢慢松开了容卿,惨然一笑,道:“是了,你怪我,碧相更会怪我,是我见死不救,是我间接害死了云相,大不了——我给云相填命!”
“冢卿!你说的什么昏话!”冯翛然不能再坐视不理,眼下情势变了,他不能一直退居幕后,硬生生掰开荀仪拉着容卿的那只手,喝道:“碧云是被陛下定罪的通敌卖国之人!论律——这样的人该被凌迟处死!”
冯翛然眼底噙着浓浓挑衅,瞪着容卿,喝道:“容掌司既执掌三司,碧云合该由你亲自动手剥光了他的衣裳——曝于市井——行凌迟之刑!”
容卿不恼,暗自点头,好么,冯老头基本算是废了,果然这老头子上了岁数之后,脑瓜就不好用了。
只是容掌司不恼,却不代表别人不恼,冯翛然的言语用词过于难听,荀仪胸膛剧烈起伏,吼道:“他不是!碧云不是通敌卖国的人!他不是!绪夨!碧云已经死了——你不能再这么诬蔑侮辱他!”
荀仪恼怒之际叫的仍是冯翛然的字,可见这两人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但到今日,这个不一般的关系,也只是曾经。
容卿挑眉,看来这位总是难得糊涂的荀侯,倒是不糊涂了。
素和寒拙悄然对容卿拱手,容掌司,差不多就成了。
容卿撇脸,再次低低打出一声呼哨,这次应声而来的乃是付不嫌,容卿令道:“招齐所有青龙卫,镇在玄武大道两侧,直达宫门那处,确保众位大人的人身安全。”
下完令,容卿沉吟片刻,道:“另外,若有迟者,论迟的时辰长短,迟到超过一刻的,便将这样的人拿下交给大理寺卿何堃,打二十大板,罚俸三月,短的么……”
素和寒拙额角生汗,你这阵仗只怕那些御史言官哪儿还敢走玄武大道,且要绕道,一绕两绕的,不迟到才怪!
奈何素和尚书只管兵部,罩不住都察院上下,只得拉下面子赔了个笑,对容卿拱手道:“迟了片刻功夫的,不如不打不罚?”
容卿呼出一口冷意,对付不嫌道:“若迟了半息的,打两板便是,罚俸就免了。”
素和寒拙松了口气,两板就两板吧,总比打二十大板还要罚俸三月要好得多了。
付不嫌瞄了一眼素和大人,抱拳领命道:“属下得令,迟半息的那些人,那两板,嘿嘿嘿——属下会亲自打!”
容卿纵身而去,当空飘落一句轻语:“然也,不嫌大善。”
付不嫌笑眯眯跟着纵身而去,素和寒拙原地石化,委实为今日上朝的各路人马捏了把冷汗,据说青龙卫人人身怀高超功法,尤以郑闲与付不嫌乃为翘楚,传闻付不嫌更是个能够单肩扛鼎,臂力惊人的猛人!
这两板子打下去,恐怕……咳!
不成,不敢想,更不能再耽误,若他们这些朝堂大佬也迟到了,届时,便不好看了!
素和寒拙回身喝道:“冢卿!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叫人骑马去通传住在近郊别庄的另外三侯!”
荀仪一愣,旋即顾不上跟冯翛然掐架,刚走到府前,一位年轻郎君便迎了出来,侯爷看着好儿子脸上挂着的笑,下意识觉得手痒——
当时玄丹阙打马带碧云而过,若不是这个逆子拦着硬生生将他拉回府,他说不定便能救下碧云!
荀侯家的大郎君全名荀恒,字晏清,至于他因何在那时要拦着父亲不管碧云的事……
荀恒有意看了冯翛然一眼,两颊酒窝缓缓乍现,对冯尚书露出一个别有韵味的笑,这才对荀仪道:“父亲只管上朝,其余的事,莫理。”
荀仪再次愣住,素和寒拙沉吟罢,上前拉着侯爷转身便走,途径冯翛然身边之际,素和寒拙语重心长道:“冯老年纪大了,不如让寒拙与冢卿带你一程。”
冯翛然脚步没动,对素和寒拙的善意好似未闻,愣愣瞧着站在侯府前的荀恒,待周围的人走远,这才放下身份走了过去,荀恒站在原地,待冯翛然走到面前,这才拢袖道了声:“老师。”
一声老师入耳,冯翛然只觉讽刺,两厢对视,道:“晏清这是要出师了。”
荀恒不疾不徐顺着衣袖,目光直逼冯翛然眼底而去,道:“尚书大人再不快着些,恐怕是逃不过容掌司一顿板子的。”
称呼从老师变成尚书大人,冯翛然慢声而笑,道:“也罢,既然你觉得跟着我这个座师非但讨不到半点便宜,并且还认为我要拉你父亲垫背,那你便走自己的路去,老夫可不缺你这么个学生。”
话是说得痛快,冯翛然转身迈步之际,不禁觉得格外惋惜,似荀晏清这般的儿郎,却注定不能和他走同一条路,他与荀晏清的一段师生情,终究是被他亲手斩断了!
任职吏部员外郎的荣若全晚到片刻,视线微顺荀恒方位,送过去一个阴鸷眼神,这才走到冯翛然身前躬身礼道:“老师,学生来晚了。”
“不晚。”冯翛然抚须道:“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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