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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脉连绵甚广,一路上听碧云说了不少山地各貌,容卿与莫山石以及随行的众青龙卫直至来到山脚下这才发觉,他们的主公并未夸大言辞——
只见连排需几人合抱的古树密密匝匝矗立面前,这些青松便似天然守卫一般,严密的守着登山要道。
其余或雄壮或苍茫怪奇各貌乃因浓雾过重,又因众人皆在山脚下,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其他的奇景,怕是他们今日无缘得见了。
碧云看罢天色,先是将斗篷脱了,容卿拉住主公要解狐裘绑带的手,道:“不能穿这么单薄登山,起码留着狐裘。”
碧云淡笑道:“山中多的是看不见的深潭,我若万一失足落水便会被这吃饱了水的狐裘拖累死,登山会热,轻快些好。”
容卿抄起酒葫芦与商景馥临行前交付的药丸要一起挂在他这糟心主公的腰上,碧云瞥眼嫌弃道:“挂一身鸡零狗碎的难看死了,昆仑禁酒,你这是要我明知规矩还要犯禁?”
容卿眼皮微抬,指着自个儿,冷道:“要么把我当个挂件儿带在你身边,要么就带上这些。”
碧云一把捏住破小孩儿的脸颊,道:“你给老子好生的待在这里。”
容卿挂着玄纱也不耽误咬人,一口咬住他主公的手,磨牙道:“你是我主公不是我老子,总之你若不带上这些,我就不让你上去。”
“你无非是想通过我将这些投喂给你家公子罢了,你放心,你家公子并不需要这些。”碧云将容卿的心思揭破,有意揶揄道:“平时瞧着你冷着脸又冷着眼的,这般关心那祸害,莫非你小小年纪便学会看上个男人,并且还怀揣着哪日将他睡了的念想?”
万万想不到儒雅端方并顶着极品狐狸精长相的糟心主公会这般拿他与公子开涮,容卿玄纱下的脸不出意外的红了,碧云趁此机会大笑而去,单薄背影却突尔给了容卿一种慷慨就义的悲壮感——
他的主公不对劲!
“主公!你别去了——我替你上山!我会带公子回来!”
碧云脚步一顿,慢慢转过身,方才的笑意已然不见,两人面对面的沉默片刻,碧云招手道:“卿儿,过来。”
糟心主公没有功法,容卿却往后退了一步,戒备道:“有话就这么说,我不过去。”
碧云悄然松开扣着的袖箭机关,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沉声道:“卿儿,唯有你活着,我们父子才有出路,莫非你不想知道你这张肖似我父子的面容是怎么来的,你又背负了什么深仇大恨?”
容卿愣了一下才道:“什么深仇大恨的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我因何会长成这样,我在乎的是眼前的人,是你们给我的家。”
家……
碧云捂着半边脸轻笑,容卿分明瞧见透过主公指缝间溢出的泪,两人再次对望,碧云慢慢移开目光,绷紧的嘴角写满倔强——
“我父子该受的不该受的都会受下,来日/你便会明白,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孩儿,包括你与御风在内,我们所承受的都是值得的。”
“负重前行的并非只有我们,还有人比我们承担的更多。”
碧云借着话语穿过密匝松林走上台阶,舒袖迎风的回望容卿,道:“卿儿,我以主公的身份命你留下。”
容卿站得端正,看着碧云模糊身影,拢袖低眉道:“我就在此恭迎主公与公子归来。”
破小孩儿变得听话恭顺,碧云并未觉得欣慰,只是有些心疼。
登山之路遥不可及,山中住着的人更是非同一般,断不能再用鬼手山寻死觅活的那一招。
碧云定住思绪,放慢步子拾阶而上。
三月末,已是春回大地,唯独落了昆仑这处,积雪堆山,雾气化冰雨,寒风刺透衣衫及骨血,直击他那颗倔强的心!
远风呼啸而至,捉弄般的正中膝弯,碧云脚下一软,滑下方才攀上的几级石阶,掌心撑着阶旁石块这才没摔着,深吸一口气急步攀上数十级石阶,总算到了一处尚算平缓的歇脚之地。
双腿抑制不住的发颤,他回身望去,除了浓雾之外,余物不见,看来容卿算是安生的待在那里了,他这便松了口气,随后不由自主的开始猜测碧嘉谦的去向。
距离昨夜到此刻已过了八九个时辰,以碧嘉谦的脚程多半能攀到半山腰,前提是没遇到任何阻碍!
捧了把雪微微捏碎送入口中嚼了,一线冰冷直入胸腹,辨过风向,目落他方才滑落的地方,碧云兀自冷笑,他只是看着弱不禁风,却还没到一阵风便能将他刮得双膝发软的地步——
方才显然是有人故意偷袭他!
“你这祸害还藏什么?出来罢。”
过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回应,碧云面色冷了,声线压得更低道:“他不会跟着上来,你大可放心。”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容卿,亦属这话最管用,只见附近山坳中的一片浮雪先是微微一动,一枚小脑瓜跟着拱了出来,碧云留意罢四周雪地痕迹,面色微变,不动声色道:“过来我身边。”
碧嘉谦脑瓜耷拉着
刚要依言过去,突尔回眸盯着山坳制高点,冷道:“哪个在此藏头露尾的——出来!”
碧云急道:“你这孽障——我让你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便要疾步上前,却见那制高点有个什么物事蓦地落下将碧嘉谦整个人卷了起来,碧云轻呼道:“还请真人留我孩儿一命——别杀他!”
高处那人不晓得听没听见这话,卷着碧嘉谦几个纵跃便瞧不见了,碧云只能奋力直追——
是他想岔了,误以为方才偷袭捉弄他的乃是碧嘉谦,但看娃儿藏身那处雪窝的痕迹,他便知道他的孩儿已在那雪窝中起码待了五六个时辰,所以才会被落雪盖住。
暗中观察偷袭他的那个人在诈他,为的便是让他将碧嘉谦叫出来,好将他的孩儿擒住杀了!
不提碧云靠着腿脚一路疾奔依然被远远甩开,且说碧嘉谦发觉卷着他的物事乃是一把道士所用的拂尘,这便敛住心神的任对方将他带到了半山腰的开阔之处。
随着拂尘松开,碧嘉谦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对面站着的人,面容暂时瞧不清,但那人果然是道士打扮,只是寻常道士断不会有这股能将他原地罩住动弹不得的霸道内息!
留意到对方气质纯净温和,简直令他几乎当场便要跪拜叫一声仙人,碧嘉谦随即咬了一下舌尖,口中的血腥气息令他顿时清醒过来,抬眼看着对方,道:“堂堂道人居然会下三滥的摄心术,当真令我大开眼界。”
“我不会摄心术,只不过是你太冷了,我想给你暖一下心神。”
对方声线极其悦耳,清贵之间透着一丝不好形容的独特暗哑,碧嘉谦撑住压在肩头的那股内息,咬牙道:“将你的内息卸了再与我说话,我就不会觉得冷了。”
那道士好似听了什么好笑的话,笑了两声,方道:“卸了内息你就跑了,我寻了那么久也没寻到你,若不是碧云叫你,我依然发现不了你。你的气是哪个教的,外表倒是气息干净,只是内里实在凶戾得很,稍有不慎,便会祸及昆仑山中的所有生灵。”
碧嘉谦抗拒挣扎之际只觉唇齿间尝到更多腥气,冷笑数声,突尔振臂仰天,小小身板竟然吼出了一声接近猛兽的咆哮!
足下发力稳住下盘,双臂挥动,气沉肩肘,宽大袍袖猎猎作响,碧嘉谦单足而立,另一条腿屈膝攀至几乎与腰际持平,双掌渐渐合于胸前,姿势看似便如少林的童子拜佛,周身偏生诡谲气劲浮涌,调筋转络,罢去所有善念,眸底噙着浓重凶戾之气,破开那一汪孩童本有的清澈,青光由渐渐凝住的瞳仁中缓缓现出——
碧嘉谦紧接着挥出一掌,掌风夹杂着呼啸直取道士而去,两人当中的雾气被驱散,那道士真容几何暂不提,只见这人满是震惊神情,先惊后怒,手中握着的拂尘应那股怒意炸开数道,旋即激飞而出!
奔雷走火之际,这道士忽而发觉碧嘉谦周身戾气尽退,这便暗道不好——
奈何拂尘已重重扫中碧嘉谦瘦小肉躯,数道骨裂声伴碧嘉谦凄惨叫声传入耳畔,甫才赶到的碧云倒抽一口冷气,凝声叫道:“阿谦——我儿——不要!”
拂尘所缠力度已消,碧嘉谦半空中落下,飞扬的墨发盖住了那张带有安慰笑容的小脸,有人将他稳稳接住,随后两人一同摔入雪中,冷冽冰雪气息带着只有父亲身上才有的檀木冷香,碧嘉谦眼底微凝,痉挛数下,慢慢的便不动了。
碧云只觉心口像被谁狠狠剜了一下,唇角微张,失声道:“我儿……”
那道士袖手站在一旁,脸上写满愧疚自责,语声却寡淡疏离,道:“若觉得我会杀他,你便不该带他上山。”
碧云含住满心悲恸,将小身板已然变得僵硬的孩儿轻轻放入雪中,走到道士身侧,慢慢跪了下去,叩道:“若真人觉得我父子污了昆仑圣境,大可送我一程,好让我父子地府相聚。”
那道士看也不看碧云,慢声道:“上山之前你便应该知道,你寻死觅活的招式对我并无作用。”
碧云没再说什么,起身拂掉衣裳上的雪,回望了一眼孩儿,走到山边之处,眼底噙着一缕决绝,纵身跳了下去——
只闻水声传来,方才碧嘉谦藏身的山坳后方乃有一个深潭,想来该是掉入那冰冷刺骨的潭水中了。
碧云会不会淹死不是这道士关心的,起码面上看不出来他有半分着急神色,他感兴趣的乃是安静躺卧看似伤重而亡的碧嘉谦。
“你父亲这会儿听不见你我之间言语,我有话问你。”
过了半盏热茶功夫才见碧嘉谦眼底微动,只斜了个目光过去,道:“道长请问。”
翻脸比翻书还快,可见这小孩儿确实乃是碧云的种,那道士微微一笑,道:“你父亲跳崖了,你不担心?”
碧嘉谦再次曳了个眼神过去,道:“父亲来自南疆,那里人人会凫水。”
“贫道的道号乃道虹二字,你可唤我真人,或直接叫我名号。”道虹走到碧嘉谦身前,低睨道:“就算碧云会凫水,但此处乃是昆仑,滴水成冰,他落水后哪怕能游到岸上也会极快被冻成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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