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又血腥的夜晚, 即使那些污秽已经消失了，但是所有人都回帐篷里换了一身衣服再出来。

生起火堆，橘黄色的光亮照亮了黑暗，也给冰封的雪地带来了一丝温暖。

今晚大家依旧围坐在一起, 气氛却明显比昨晚要凝重的多。

任厉又叼了根烟在嘴里, 裴镜凌挨着他一起坐下。

大家吃东西都有点食不知味的感觉, 就算那些尸体已经没有了，却总感觉那股难闻的血腥味和腐朽气息还萦绕在鼻尖。

“我们几个要不要单独聊聊？”最先打破安静的是郑雪。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把目光聚集在郑雪身上。

郑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几个有记忆的玩家。

“有什么就在这里一起说。”裴镜凌淡然地说道，“我们讨论了, 没人记住也没用。”

郑雪看了一圈其他人因为今晚杀鬼怪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抿了抿唇。

但也觉得裴镜凌言之有理, 直接问道“难道之后都跟今天的情况一样吗？这是a, 没错吧？”

任厉微眯双眸看着郑雪, 其他几个没有记忆的人也轻蹙起眉。

“这是a”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些人似乎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赵明杰犹豫地举了举手, 尴尬地说道“那个……我第一次来, 不太清楚a该是什么样子。”

万宁曼把长发垂下来，拢了拢衣服，她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叹了一口气回道“我也不清楚。”

“我倒是来过很多次。”裴镜凌抬眸看着郑雪，淡声道, “你想表达什么？是觉得太简单，不像是a的难度？”

郑雪被他说来a级副本的云淡风轻给惊了一下, 又看到他身边的任厉, 这两人明显是一对, 想到任厉刚才杀鬼怪那凌厉的身手和身上强大的气场。

果然么, 两个人都是大佬？

然后她朝裴镜凌点了点头“有一点, 我感觉就是杀人杀鬼的过程往复交替。”

江若海听的不耐烦了“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不懂就闭嘴。”任厉隔着烟雾冷冷瞟了他一眼，沉声道，“好好听着。”

江若海沉了脸，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想到昨晚他的固执己见而被鬼怪杀死的事情，他冷哼了一声，却并没有擅自离开。

方萧和张枫仪对望了一眼，他俩早就看出来任厉对裴镜凌有多护短，关系匪浅，都乖乖地保持着沉默。

林想曲身抱着自己的双膝，半张脸埋在腿间，只露出双眼默默地看着这些人。

林小冉傻里傻气的，眨眨眼看着大家，一脸懵，然后又开始低下头吃东西了。

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了，裴镜凌继续说道“先不说这杀人杀鬼的难度并没有那么简单，就看这个形式还挺有a的意思呢。”

眯了眯眼眸，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记得有个也是a的，就是一百个人互相厮杀十天，你觉得简单吗？”

任厉感受到了来自裴镜凌不同于在自己面前的温顺，带上些清冷傲气的气场，眉梢微抬，抬起手散漫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裴镜凌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顺势往他身上靠了靠。

郑雪皱起眉，继续问道“那也是死了可以复生，完全没有任何影响的吗？”

“确实也是可以死而复生的。”裴镜凌清冷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没有任何影响’的？”

裴镜凌顿了顿，又往任厉的身边挪了挪，轻声道，“不是只有直观变化才是有影响的，更深刻的东西是潜移默化改变的。”

任厉的性格就已经开始变化了，隐藏的黑暗面完全暴露出来，然后在有记忆的情况下融合起来，逐渐朝着他最初的样子靠近了。

万宁曼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黯淡了些，抿住了唇。

“再说了，就算只是杀人，难度也不小。”裴镜凌沉静地说道，“一共有两千多个人，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十天的时间里我们至少要花去七八天的时间来做这件事。”

“你们还会失控杀人，如果不选择好的方式、被他们发现的话，难度还会继续上升。”

“而这还是只建立在我们猜测这样有用的基础上。”

任厉垂眸瞥了他一眼，立马就明白了那些鬼怪的区别，看来那些皮肤青黑的都是裴镜凌杀的，应该是用的毒？

而那些缺脑袋少胳膊的鬼怪，一看就是被人用钝器打死的。

郑雪脸色沉下来，往后束了束头发，看起来很是心烦“你的意思是，我们需要花上这么久的时间来验证一个未知的猜测？”

裴镜凌不置可否，但是答案却已然很明显了。

气氛又陡然沉默下来。

赵明杰环顾了一周，看向裴镜凌，有些犹豫地提议道“不是还有一种方法可以离开这里么？”

裴镜凌双眸微眯，没有接话，随意拨弄着火堆里的炭火。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赵明杰莫名感到一丝压力，声音低了几分，小声道“就是……可以直接杀了执行官啊……”

又蹦出来一个听不懂的词，江若海脸早就垮的活像谁欠他钱一样，方萧和张枫仪茫然地面面相觑。

林想还继续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越发警惕地看着他们。

任厉又吸了一口烟，散漫地吐出烟圈，静默地听他们说话。

郑雪和万宁曼则明显很惊讶，郑雪直接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确定吗？”

赵明杰挠了挠头“我以前的……嗯，算是队友？他告诉我的，而且当时那个……也很难，拖了很久都没能成功，我们被困住了，一直待在里面。最后他就找出了执行官，然后把执行官给杀了，一切就结束了。”

因为被限制了很多游戏用语，赵明杰说的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但是几个人都听明白了。

火光映入裴镜凌漆黑的眼眸里，目光微微闪烁，他当然知道这个通关方式。

这还是以前厉哥哥告诉自己的，但是和赵明杰的队友不太一样，让厉哥哥杀了执行官，执行官会彻底死亡，甚至副本都会直接坍塌消失。

“但是这个方法的前提是执行官也参与其中才行。”裴镜凌把思绪从回忆拉回来，认真沉静地回答道，“而且是要在这里的真实时空杀了‘祂’才可以。”

裴镜凌的话一出，不仅那些没有记忆的玩家懵了，就连有记忆的玩家也有些迷茫了。

万宁曼问道“什么意思？”

裴镜凌轻轻摇了摇头“我现在解释不清楚。”

他有个大胆的猜测，但是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更多的是基于他闯了那么多关的游戏直觉。

外加现在对游戏用词的限制，实在是有点不好解释。

“我们还有时间，别这么容易就焦虑不安。”裴镜凌说道，“如果杀执行官真的这么简单，何必再去费那么多心思离开了？”

赵明杰也知道这个方法并不是口头一句话那么容易的，讪讪地点了点头。

火光在风雪的肆虐里变得越来越微弱，深夜莅临，温度又下降了几度。

这场云里雾里的“聊天”终于舍得结束了，大家都心思各异，兴致缺缺地站起来回到帐篷里。

任厉的烟已经抽到只剩烟蒂，他把烟蒂头按灭在雪地里，弯腰走进帐篷里。

裴镜凌正在铺睡袋，任厉脱下外套扔在一边。

裴镜凌铺好后，坐下来，仰着头看着他，低声问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什么？”

任厉又抄起一根烟叼在嘴里，没点，慵懒性感的嗓音含糊地说道，“问你们为什么会被限制说话、为什么一定要在十天内离开这里？还是应该问你们嘴里的执行官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觉得这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哇，厉哥哥，你好会问哦！”裴镜凌眨了眨眼，卸下了刚才在外面的沉稳，故作惊讶地说道，“问的都是我现在回答不了的问题哎！”

任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出手无奈又宠溺地胡乱揉乱他的头发。

“那我问一个你能回答的好了，”任厉低声道，“你自己是清楚杀了他们的后果的吧？”

裴镜凌点了点头“……嗯。”

任厉眸色暗了几分，心头发闷，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吓死我了。”

裴镜凌道“没办法，不然你就被打中了啊。”

“以后不许再这么冲动了。”

任厉坐到裴镜凌的身边，双腿伸着，随意交叠。

姿势很散漫，却很认真地说道“我不想再看见你受伤。”

裴镜凌顺势横躺下来，枕在任厉的大腿上，撩起了桃花眼，浓密卷翘的长睫光线里投下阴影，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乖顺。

“那怎么办？”他轻笑了一声，“我也不想。”

任厉手掌抚上他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眉眼，低沉微哑地说道“那就当是为了你，我也不让我自己受伤好了。”

裴镜凌眉眼弯弯，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他“嘴巴真甜。”

任厉唇角微勾，想了想，把嘴里叼着烟扔到一边，把手指探进口袋里，摸出什么放在了嘴里。

还没等裴镜凌反应过来，他低下头来，一阵清爽的薄荷香靠近，一颗糖被轻柔地喂入了唇中。

连带将任厉喂糖的舌尖含了含。

两个人接了一个清甜又缠绵的吻。

裴镜凌被吻到腰软，桃花眼里眼波流转，多情难掩。

漂亮的眼眸里附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起来朦胧充满诱惑。

任厉漫不经心地抚上裴镜凌柔韧美妙的腰身，贴着他的面，垂着眸含糊地问道“甜么？”

裴镜凌吮了吮那颗在舌尖滚动的糖“甜的……”

清冷的嗓音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透着几分喑哑和乖顺，让人浑身发热。

任厉难耐地滚动了一下喉结，明明只是想接个吻而已，却又是这么容易被挑起渴望。

“厉哥哥，你又想吃了我了。”

裴镜凌感受到了任厉变得粗重的鼻息，眼梢微挑，吐出清凉的甜腻气息说道。

任厉危险地眯了眯眸子，但是又想到他今晚腰疼和心口疼，尽力克制着“我自制力不好，镜凌，别撩我。”

裴镜凌差点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也不知道明天的厉哥哥会不会被自己的打脸给羞耻到撞墙？

“礼尚往来。”裴镜凌轻笑了一声。

手指在领口处勾了勾，稍稍敞开，露出润白带着红痕的皮肤和精致的半截锁骨，银链安静地躺在上面，衬的肤质更加细腻。

“哥哥，你也‘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