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将水桶提起，颤颤巍巍地往房间走去。待她走进房后，正要转身将门关上，却见一个阴影笼罩了下来。

老妪抬头，眯了眯眼，想要看清他的容貌。可阳光透过门缝，照得他身后光芒万丈，却唯独暗了他的面容。

“你是……”老妪不解，只当他是来找人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韩苏风比她高出了一大截，气势上隐约带点压制性：“重要的是，你是谁？”

闻言，老妪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公子此话何意？”

韩苏风敛了敛眉角，显得愈加威慑：“你与我不必拐弯抹角，我只问你一句，当年，嫁进韩相府的人确实是你的亲生妹妹锦瑟？”

老妪明显没料到他会忽然提及当年的事，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般睁大了眼睛，却又生生将到嘴边的话改口：“是的。”

韩苏风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陡生怀疑：“所以，当年下药害死我娘的人，就是锦瑟了，是吗？”

“你娘？”老妪似乎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在下姓韩，名苏风，乃是现今韩鹤丞相的次子。”韩苏风言道。

“韩府？”老妪总算反应过来，却是神色大变：“不可能，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会陷害韩夫人！不可能！”

“为什么？”韩苏风觉得，答案可能就在眼前了。

“因为她是……”老妪张了张嘴，却忽而停住了声音，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四下打探，立刻转了话题：“韩公子，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老身年纪已大，早已记不清了，韩公子还是请回吧！”

当年的事，她发过誓，绝不会透露半分！

韩苏风哪肯放过这唯一的机会：“杀母之仇，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老人家，请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妪默了默，仍是摇头：“韩公子，请回吧！”

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却不料这一个动作却瞬间暴露了自己。

韩苏风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眉头狠狠地蹙起。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言语中满是激动：“你根本不是锦瑟的姐姐，你到底是谁！”

他的话犹如一记惊雷，炸在她的脑海里。她的慌张再也掩饰不住，不断从眸中溢出。她慌忙收回自己的手，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韩苏风不断追问着，脑海中的信息来回穿梭，最终得出了一个不可能的答案：“你……你才是锦瑟，对不对？”

“不是！”老妪自然是否认的“锦瑟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会是锦瑟！韩公子此话从何而起？”

韩苏风抓住她的手呈到面前：“当年锦瑟的姐姐是因偷窃而受刑，从而逐出宫外。按照宫规，偷盗者，必斩其小指，以儆效尤！”

而眼前的老妪五指均在，怎会是当年犯了盗窃之罪的人！

可是当年的出宫记录上，明明就有锦瑟姐姐的名字。若是非要定一个人的话，那就必然是她的孪生妹妹！

“我……”老妪一时结舌，说不出话来。

韩苏风继续追问，步步紧逼：“你才是锦瑟对不对？当年嫁进韩相府的人，根本就不是你，是谁？告诉我，当年嫁进韩相府的人是谁？”

眼前的老妪已经五十有几，梦中的那个女子明明只有二十余岁，即便是过了二十年，也不该是这个年龄。所以，当年嫁进韩相府的，另有其人！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如同道道魔咒缠绕在锦瑟身上。锦瑟终于是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韩公子饶命，韩公子饶命！当年姐姐她受刑后死在宫中，娘娘可怜我，便让我冒用姐姐的名字出宫寻一个活路。奴婢自知犯了欺君之罪，还请韩公子手下留情！”

“果然！”韩苏风见她终于承认，眼底散开一层锐光：“所以，告诉我，当年嫁进韩相府的人，是谁？”

“奴婢……奴婢不能说！”锦瑟匍匐在地，将脑袋整个叩在地面，不敢抬头瞧他：“韩公子，您若非要奴婢说的话，就是等于在逼奴婢去死啊！”

“不能，奴婢宁可死，也决不会说出那人的名讳！”锦瑟作势便要往墙上撞去，还好韩苏风眼疾手快将她拦住。见她始终不肯说出那人的身份，韩苏风也只好放弃。

转身之际，他从袖中掏出一袋银两放在她桌面上：“锦瑟姑姑，无论如何，念在您小时候也抱过我的份上，这算是我对您的一点心意。”

他的语气忽然就软了下来，锦瑟也不免松懈了几分。

“是呀。”她低声喃喃，“当年的你还那么小，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却还是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中。韩苏风的眼神亮了亮，朝着锦瑟行了一礼，快步离去。

他甫一出了宅院，暗处的暗卫便立即现身：“二公子，咱们如今要怎么办？”

韩苏风回头看了看那紧闭的大门，转头眺向远方，目光愈加深邃：“回去！”

方才他不过下了个小圈套，锦瑟便已经落套。既然锦瑟当年抱过他，也就是说，当年那个假锦瑟嫁到韩相府的时候，他已经出生了。

那么，所谓小妾下药害死母亲的说法便不成立！

所以，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当年嫁进韩相府的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

为什么要冒名嫁进韩相府？

为什么又会与娘亲出逃？

为什么那个男人会用韩相府的安危威胁她？

太多了，个中的疑问太多了！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他的梦境是真的，那又是谁将她们置于死地？他又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真相似乎就在眼前，与他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纸片，只要他再寻到戳穿纸片的线索，真相便能浮现。

韩苏风纵马飞奔，思绪飞快转动。

还有六日，便是他与星儿的成亲之日了，但愿，不要有什么变故才好……

而另一边，陆明竹担心东篱出事，一路上使用灵力，缩地成寸，用了一夜加半日的时间便达到四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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