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在小樱吃早饭时，秦星静静地守候在她身旁，并随时随地注意着四周。

虽然不认为这么快会有什么危险，但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毕竟眼下他们可是在一场名为圣杯战争的混乱大战中，英灵从者和作为御主的魔术师随时可能出现，并偷袭他们。

“berserker，你不吃吗？”

远处，似乎是注意到秦星的紧张，小樱不由发出了询问。

而对此，看到小樱那一脸天真地看着自己，秦星浑浊的眼神不由柔和了些许，并最终摇了摇头。

他这次可不是作为守护者出动的半灵体，而是纯粹由魔力构成的灵体，进食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的效果。

然而，虽然秦星拒绝了，但小樱仍旧抱着饭盒来到了他的旁边，肉乎乎的小手将饭盒举起来递给他，一脸期待。

“好吧……我明白了……”

知道这实在难以拒绝，秦星缓缓接过了对方手中的饭盒，并假装好吃一般点了点头，虽然眼下作为berserker职介存在的他现在感官十分薄弱，根本吃不出食物有什么味道就是了。

看着女孩吃完早饭，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做的秦星回想着关于圣杯战争的知识，最后开口道：“master……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担心这场战争牵扯的范围太大，小樱这样的孩子难以生存，秦星决定先让女孩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再找一个地方将其安置下来。

对于秦星而言，他并没有想要向圣杯许诺的愿望，降临这里纯粹是顺应女孩绝望的呼唤而已。

所以他对圣杯战争完全没有任何的想法，所有的主观意愿都是以如何保护好小樱来制定的。

而且虽然圣杯战争结束后他就会消失，但只要带着女孩幸存到最后，并让其拥有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那样便足够了。

这是他靠自己那单薄的思考能力，花了一整个晚上才做出的决定。

而对于秦星的询问，小樱愣住一般顿了许久，随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樱想回家，去见爸爸妈妈和姐姐……”

“回家？”

秦星一开始误以为小樱是想回之前的间桐宅邸，本能地产生了抗拒。

而明白他误解了的小樱则是连忙做出了解释，告知了她她其实是被父亲过继给了间桐家的事情，她真正的家实际上是远坂家。

“原来如此……那便回家去看看吧……”

没有拒绝的理由，秦星虽然不认为一个能把女儿过继出去的父亲会是个合格的父亲，但本来他也没指望什么。

现在先去见一下对方，等确认对方的想法后再让樱自己选择自己的去留就好。

如果对方的确是个合格的父亲，愿意接纳并保护自己的女儿，那秦星便会先带着樱离开，等圣杯战争回来再将其还给对方，这样也算是解决了圣杯战争结束后小樱的安置问题。

而如果对方根本不是个称职的父亲，甚至可以说是造成小樱现状的罪魁祸首，那秦星便只能直接带走小樱，再也不回来了。

……

白天的远坂家宅邸十分平静，阳光照在这里，让这座大宅显得充满朝气的同时，一个男人也缓缓来到了阳台之上。

“真是平静的一天。”

远坂时臣发自内心地如此感慨着，因为他很明白，这样平静的日子很快就要消失了。

就在前些日子，他将自己的二女儿过继给了间桐家，随后又将自己的妻子与大女儿送走，离开了这座城市。

这代表着那场影响深远，对于远坂时臣来说更是毕生追求的六十年一次的圣杯战争即将开始了。

而就在这时，似乎是注意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魔力波动，时臣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很清楚现在这个时间段出现魔力波动意味着什么，不过他并没有畏惧，这座远坂宅邸内部有着大量的结界和法阵，足以应付强大的魔术师。

当然，若是现在的他知晓远处正在往这边赶来的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从者的话，恐怕直接在第一时间做好逃离的准备了。

“就是这里？master？”

对于秦星的询问，他背后的小樱看着这座熟悉的大宅点了点头。

小樱这些日子曾无数次梦见自己回到了这里，但真当她回来时，女孩却是发现这里对自己而言变得是那么的陌生。

远处，仿佛是看到来人的远坂时臣面露惊讶的表情，随后手握一根含有魔力的拐杖踩着阳台径直来到了一楼。

期间，他保持着完全垂直的直线轨道，如羽毛一般轻盈地着陆，衣服、发型丝毫不乱。

如果有普通的魔术师看到时臣这种堪称典范的熟练手法，一定会发出由衷的惊叹。

但对于不是魔术师的秦星，以及尚且年幼的小樱来说，这一手下马威般的魔术技艺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没想到你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小樱，怎么，是间桐家放你回来的吗？”

听到远坂时臣那无比平静，就仿佛在说昨天晚饭吃了什么一般的话语，小樱的内心不由疙瘩了一下。

而另一边，一只手抱住女孩的秦星则是看着眼前的时臣，开口道：“是我带她出来的。”

“你是……”

仿佛这才注意到抱着自己女儿的这道身影，远坂时臣的眉头微皱，但紧接着，他仿佛发现了什么一般不可思议地看着小樱的左手。

在那里，三划暗红色的令咒清晰可见，也预示着秦星的身份。

“实在令我没想到，小樱你的天赋果然超乎想象，如此年纪召唤出从者，你即便放在时钟塔也是超一流的天才了吧。”

远坂时臣如此发出感慨，他的举止始终从容且优雅，仿佛没有为秦星这位从者而产生波澜，平静地开口道：“所以呢？是谁教你的从者召唤？间桐脏砚那个老人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参加这一次的圣杯战争吗？”

时臣很清楚间桐家眼下根本没有能够参加圣杯战争的人选，除非那位深不可测的老人亲自出手，否则只能放弃这次的圣杯。

因此，他以为是间桐脏砚命令小樱召唤出从者，来参加这次的圣杯战争。

可惜，时臣怎么也不会想到，由于秦星本体是守护者，自身是伪英灵的缘故，要召唤他根本不需要繁琐的召唤仪式，只需要一个真名作为媒介就可以进行召唤，小樱只是依靠本能就将秦星这位从者召唤了出来。

总之，面对远坂时臣这平静的态度，有些不知所措的小樱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害怕地说道：“爸爸，樱想回家……”

听到小樱这充满惧意，鼓足勇气才说出的话语，时臣的表情一变，随后微笑着说道：“家？间桐家才是你的家啊，小樱，你不应该回到这里来。”

“……”

短短一句话，时臣的笑容让小樱如至冰窟。

女孩此刻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位‘父亲’，最终缩着脑袋无力地说道：“可是樱很害怕那个地方，间桐爷爷还想对樱做很不好的事情……”

“我明白的，小樱，继承魔术师一件痛苦的事情，但那是你必须承担的，你的天赋让你必须做到这一切，承担这一份痛苦。”

远坂时臣如此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在普通不过的事情，让女孩的表情越来越压抑，也越来越难以抑制自己的悲伤。

而似乎是感受到自己master的情绪波动，一直没有开口的秦星终于冷漠地用自己那浑浊的语气说道：“我的master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你作为父亲也不应该劝她去做一件她完全不想做的事情……更不应该随便抛弃她……”

对于秦星这尽可能用词准确，勉强说出的话，远坂时臣眯起的双眼中透出的敏锐神色，他虽然对年幼的小樱没有任何的在意，但对于这位即可能是从者的存在，他还是十分谨慎地说道：

“这是小樱必须接受的试炼，从者先生你作为传说中的英雄自然不了解我们魔术师的世界，事实上，我们魔术师的传承往往只能传给一个孩子，得到双胞胎的魔术师，都会出现烦恼秘术只能传给其中一个，这是无论如何总会有一个孩子沦为平庸的两难选择。”

“平庸？”

听到这番话的小樱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她的年纪终究还是太小，无法理解时臣说的话语。

而另一边，秦星虽然能够理解，但眼下处于狂化状态的他却没有能力与远坂时臣争辩，只能看着这个无时无刻不保持优雅的男人滔滔不绝地讲述着。

“我的妻子作为母体十分优秀，无论是凛还是樱，都是带着同等的稀有天分而降生的，是珍贵的天才，因此她们必须有魔道名门的庇护，我希望她们都能拥有幸福的未来。”

“从者先生你能理解吗？我也希望自己的爱女都能够拥有幸福的未来，但为了其中一个的未来，而夺走另一个的潜能，这种悲剧，谁都想要去避免吧？”

“而且，我们远坂家的夙愿便是探寻根源，因此这个家族的每一个人都要承担起这份责任，只有每个人都付出努力，可能性才会更高。所以，为了延续姐妹俩人的才能，我唯有将其中一人作为养女送出，说实话，间桐之翁当初的请求对我而言无疑是上天的恩赐。”

“只要凛继承远坂家的魔术，樱继承间桐家的魔术，到时候，即便我无法完成，还有凛，凛无法完成的话还有樱，总会有人继承远坂家的宿愿。”

时臣滔滔不绝说出来的理由，秦星根本无法理解。

先不提他不是魔术师，就算他是魔术师，当见识了间桐家地底下的地狱时，也绝对无法承认将幼小的女孩丢进那种地方是一种正确。

然而，眼下言语能力十分衰弱的他并没有能力为已经沉醉于自我满足的时臣争辩。

而小樱更是被父亲那所谓正确的话语弄得十分恐惧，说不出一个字。

在这种情况下，唯有时臣自己一脸陶醉地总结道：“所以，小樱，你回间桐家吧，如果你执意放弃魔道，以这副样子丢人地回来，我只会觉得你在让整个远坂家蒙羞。”

“爸……爸……”

意识到眼前的父亲从一开始就没有过任何值得自己期待的地方，小樱瞪大了眼睛。

而对此，时臣仍旧仪态端庄地微笑道：“顺便，既然小樱你召唤出了从者，那便将这位从者给予我使用吧，若是能够在我这一代完成远坂家的夙愿，无论是小樱你，还是小凛都会为之感到无比的骄傲吧。”

“爸爸，想要樱的berserker？”

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小樱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表情，她第一时间拉住秦星的衣袖。

而面对樱的恐惧，时臣只是平静地说道：“令咒的转移就没有必要了，因为我之后也要召唤出新的从者，如果能在一次圣杯战争收入多个从者，胜算想必也会前所未有的高吧，但是，为了让这位从者听话，小樱，我需要你来为我烙印伪臣之书。”

“……”

越发觉得自己的父亲变得无比陌生，小樱整个人都畏惧地缩在了秦星的怀里，那模样完全不像是在面对自己的父亲。

而时臣则以为她对伪臣之书的概念不了解，于是解释道：“伪臣之书便是将你的令咒以虚假的烙印刻画下来，也就是将身上的令咒剥离到书本上，这样小樱你便能够从这场圣杯脱身，父亲我也能够收获一名从者，在这场圣杯战争中有更大的胜算。”

如此，时臣优雅地向小樱伸出手，微笑道：“那么，将你的从者交给我，乖乖回到间桐家去吧，小樱，只有这样，你才能获得最大的幸福，也能够实现自己作为魔术师家族子女的责任。”

“不……”

年幼的女孩脸上露出了恐惧，那本不应是在面对这位父亲时应当露出的表情，但小樱眼下却根本抑制不住地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并努力大声地说道：“不要……樱不要交出berserker！”

“小樱，你确定你在说什么吗？”

时臣的表情僵硬住了，他仿佛看到了什么脱离自己掌控的东西一般，脸上产生了错愕。

那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而像是在看一个由自己释放的，却中途出了错的魔术一般……

“小樱，我知道你有孩子心性，从者这种力量的确会让人沉迷，但是……”

时臣说这话时十分耐心，然而，他的双眼之中却是运转起了某种魔力，那是能够影响人精神的，恶劣的魔术。

刹那间，注意到这一点，原本一直不想干涉这一切的秦星双眼闪过一丝寒冷，并猛然间高声道：

“我的master在说不！你耳朵聋了吗？混账父亲！！！”

下一瞬，面对一下子愣住，没想到自己会被呵斥的远坂时臣，秦星再也无法忍耐地举起拳头，猛地砸下！

“轰！”

在秦星这狂化补正的力量之下，表面上循循善诱，实际上只不过是想通过对自己的女儿施加暗示得到从者的远坂时臣当场震飞了出去！

他口中狂喷鲜血的同时，整个人也就此坠落进了远坂家的宅邸之中，烟雾弥漫的同时，连地面都被其砸出了一个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