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木原数多的尸首就这样被杵在半空中。

这一幕带给在场执法者们的震撼是难以想象的。

这群执法者先是紧张地看了一眼秦星，随后面面相觑之下竟是无人敢率先动手。

他们显然看过关于秦星的资料，因此知道秦星无法被一般的枪械击中，哪怕是身着驱动铠的执法者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时候他们若是再动手，那纯粹就是找死罢了。

些许的沉默后。

知道自己给予的震慑已经足够了，秦星用冰冷的语气开口道：

“也罢，你们滚吧！顺便告诉你们上面的人，关于‘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我有些事想和他们谈谈。”

对于他的话语，已经群龙无首的执法者们最终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这里。

虽然他们知道这样回去之后肯定会受到惩罚，但比起当场死在秦星的枪下，能接受组织的惩罚或许还是件更幸运的事情。

很快，随着现场重新变得冷清，秦星连忙转身看向倒在地上的御坂9982。

“master，你怎么样了？！”

刚才对方身上受了那么多的伤，生命力已经处于十分微弱的状况。

而秦星为了第一时间赶过来，强行动用了守护者的令咒，从御坂9982的体内抽取了不少的生命力，这更加加剧了女孩的虚弱。

是的，就在刚才，秦星与一方通行的战斗结束后，他第一时间通过守护者契约，得知了御坂妹妹身上发生的危机。

但由于距离太过遥远的缘故，秦星来不及赶过来，不得已动用了属于守护者契约的令咒。

作为守护者契约象征的令咒，这其实并不是一个毫无功能的东西，它能在master遭遇危险的情况下，对秦星发出反馈，并能够跨越空间将秦星二次召唤过来。

这道令咒虽然是守护者独特的令咒，本身也是由阿赖耶直接供能，不会对契约者造成太大的消耗，但因为眼下的御坂9982实在过于虚弱的缘故，哪怕些许的消耗也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master！喂！小鬼！”

看到御坂9982已经昏迷过去的样子，秦星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一旁，连忙走过来的布束砥信依靠自己的经验做出判断道：

“看来是失血过多，得赶紧送去医院才行。”

而对此，明白这个建议十分有价值的秦星连忙将女孩抱了起来，并在下一瞬愣住般问道：“医院……在哪个位置？”

对于他这副关心则乱的样子，布束砥信露出无奈的表情，开口道：

“relax，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将之抢救回来。”

“真的？”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秦星顿时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并连忙跟着布束砥信朝着那家医院的方向赶了过去。

………

从急诊室出来，秦星缓缓松了口气。

哪怕现在是大半夜，这间医院居然还有医生在值班。

虽然那位医生是个一脸老态，有着一张仿若青蛙脸的老人，但从布束砥信那里得知，对方似乎是这个学园都市，乃至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生之一。

御坂妹妹的伤势在他所接受的病人中根本算不了什么。

得知了这些情况，秦星不由地松了口气，随后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然而，还不等他休息一下，他的表情突然锐利了起来，并看向身后。

“有事吗？”

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女，秦星的双眼冰冷。

刚才他并没有在这间走廊上感受到任何人类的气息，这意味着对方是瞬间来到这里的。

空间移动能力的能力者？

在秦星露出困惑表情的同时，来人也讶异地从阴影中走出来，似乎是没想到秦星的直感会这么敏锐。

这是一个看上去年轻的女孩，披着牛仔外套，扎着两根辫子，看上去十分干练。

“你好，我是来接引你的人，有人想见你。”

女孩没有任何卖关子的意思，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有人？”

“是的，他让我告诉你，想知道关于那项实验的后续进展，就去见他。”

听到女孩的话，秦星的眼神不由锐利了起来，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急诊室，随后微微点头道：

“好吧，去哪里见他？”

“这个无需你考虑，跟我来即可。”

说着，女孩挥动了手中的一个军用手电筒。

下一瞬，她和秦星便消失在了医院的走廊中。

昏暗的宽阔空间中，女孩和秦星凭空出现在了这里。

对此，秦星虽然很惊讶与女孩的能力，但下一瞬，眼前那让他更加惊讶的东西直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空旷房间的正中央，一个巨大的试管竖立在那里。

而试管的内部，一道倒浮着的男人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露出与你一样的表情，但无须在意我的形态。毕竟能用机器代劳的事，何必要人类自己来执行？这就是我的理念。”

巨大试管中的男人用他那无论谁听到都会震撼的声音如此说着。

而早在他开口之前，秦星身旁的女孩就已经离开了这里。

此时此刻，独自面对这个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十分诡异的男人，秦星虽然有些讶异，但作为抑制力派来的守护者，他还是尽可能平静地开口道：

“看来你是这个学院都市的大人物啊，那么，能容我问一下你的身份吗？”

听到秦星的话，试管中那倒浮着的人类回答道：

“当然，这是谈话的基础。我是学园都市的统括理事长，亚雷斯塔·克劳利。”

没想到自己直接见到了这个学园都市真正的一把手，秦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他本来以为区区一个实验，顶了天也就见到某个统括理事会的成员而已，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学园都市的统括理事长会亲自来见自己。

而在说明完自己的身份后，亚雷斯塔继续说道：

“关于你在这个学园都市里所做的一切，我早已经明晰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和你谈谈。”

亚雷斯塔的语气十分严肃，仿佛将这件事当做了与学园都市生死存亡有关的事情一般。

对此，秦星没有犹豫，果断地说道：

“既然你知道了一切，那么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直说了吧，，我觉得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应该立刻停止！”

听到他的话，亚雷斯塔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个话题，快速说道：

“我知道，关于御坂妹妹们，这件事我早就有了抉择，接下来关于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的实验会全部停止，剩余的御坂妹妹也将由全世界各地的医疗机构收容，进行身体检查，恢复正常的机能，成为一个正常的人类。”

“……”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好说话，秦星的表情皱了起来。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秦星不觉得一手启动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的亚雷斯塔会这么轻松地宣告实验结束。

特别是对方的布置实在太完美了，完美到仿佛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一样……

“我知道你对我的不信任，但这只是我希望和你达成交流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前提，你也可以认为这是我对你以及你所代表的势力发出的善意的信号。”

亚雷斯塔缓缓说着，那副包含了万万千千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对此，注意到了对方话语中的一个词，秦星讶异地开口道：“你说我所代表的势力？”

“没错，我很清楚你的身份，虽然以我的视角还是有些事情无法全部得知一切，但通过布控在整个学园都市的眼睛，我也猜到了许多的东西。我说的没错吧，人类集体无意识的代行者先生。”

“……”

在亚雷斯塔说出这个词的瞬间，秦星的表情顿时变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样一个人类居然能够凭借若干蛛丝马迹猜测出自己的身份。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守护者这一名词，但光是人类集体无意识一词，就足以证明亚雷斯塔自身的层次和眼界是在人类层面之上的。

不过对方似乎搞错了什么，误将秦星当成了抑制力的代行者。

事实上，阿赖耶本身才是庞大的人类集体无意识的代行者，作为阿赖耶麾下的守护者的秦星只不过是个打工仔而已。

“……”

没有让对方确认，也没有澄清这一点的意思，秦星仅仅是缓缓皱起了眉头。

毫无疑问，在亚雷斯塔说出那个名词的时候，他就不能将这次的会面当做简单的过程来处理了。

他甚至做好了向抑制力发出申请，调用守护者之枪的准备。

另一边，原本还在担忧自己如此开门见山会让秦星打退堂鼓的亚雷斯塔看见他的表情，连忙解释一般说道：

“放心吧，我与代行者你并不是敌人，或者说，你所代表的存在正是我所追求的东西之一，我虽然很想知道你身上所包含的一切概念，但是我也知道这一定会引起你的反感，所以作为善意的信号，我发誓我不会这么做。”

亚雷斯塔的声音久违地出现了情绪的起伏。

虽然仍旧无法判断其真实的想法，但至少秦星能感觉到对方的确没有敌意。

不过，即便如此，他在综合考虑后，还是不希望这次谈话再深入下去。

于是秦星果断说道：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话来确认我的身份，那看来这一切没有必要谈下去了，我没有将自己的底细告诉一个陌生人的想法。”

对此，听到秦星的话，亚雷斯塔平静地回应道：

“这是自然，任何人都有秘密，就好像我刚才说的，我没有打探代行者你的底细的想法，对我而言，你的出现也只是一场意外，虽然超乎预料，但一切仍旧在可控范围之中。我建立这次谈话的目的仅仅是希望能够争取到你与你所代表的势力的好感罢了。”

“好感？”

没想到亚雷斯塔会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这么低，秦星稍微一思索便得到了答案。

毫无疑问，对方是把自己当成了抑制力的代行者，也就是阿赖耶本身。

亚雷斯塔的眼界无法让他分辨出秦星只不过是个最低层次的守护者。

掌握到这一点后，秦星干脆放弃了解释，甚至开始诱导亚雷斯塔去确认他的这个猜测。

毕竟面对抑制力的代行者，和面对一个小小的守护者，对方的态度毫无疑问是会截然不同的。

“我不觉得我有必要和一个人类建立起所谓的好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果不其然，在听到秦星的回答后，亚雷斯塔的态度顿时发生了变化。。

纵然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从氛围上，秦星也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态度转变。

“那么，人类抑制力的代行者，我首先向你问好，虽然说你的到来对我而言是一场意外，但我觉得这场意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十分幸运的，你我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人类的延续。”

亚雷斯塔用自己的理解将秦星与人类集体无意识的代言人画上了等号，并继续说道：

“其次，关于这次的事件，我深表遗憾，虽然其中的原因我无法为你解释，但接下来，我会将剩下来的御坂妹妹们安置妥当，作为赔罪。”

“……”

听到对方的话，秦星虽然不清楚亚雷斯塔心中究竟将自己当做了什么样的存在，但他自然不会去管对方的想法。

眼下既然这位学园都市的统括理事长这么配合，那他自然也乐于见到这样的局面。

而见到秦星那并没有表现出满意，但也没有为之不满的态度，亚雷斯塔顿了一下后才继续开口道：

“人类集体无意识是我很早以前就在研究的概念，可惜一直没能找到些许的概念性的东西，如今代行者你的出现填补了我这方面的知识的空白，这一点我向你发起感谢。同时，既然这次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够供我们进行交流，我也希望能和你进行一些深入的交流，相信我，我所拥有的一些知识即便是代行者你也一定会感兴趣的。”

听到亚雷斯塔的话，秦星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他背地里的脸当场就绿了。

要知道他可不是真正抑制力代言人，对方若是说些什么他完全听不懂的东西，到时候不就直接穿帮了么。

如此，秦星连忙严肃地说道：“理事长先生，我虽然是人类集体无意识的代行者，但也并没有义务与人类的个体进行交流，对我而言，只有消除影响人类延续的绝望才是唯一需要做的。”

秦星的话透露出了许多东西。

既委婉地拒绝了亚雷斯塔的邀请，也说明了自己的目标，不打算与亚雷斯塔个人建立太多的关系。

而听到他的话，亚雷斯塔显然更加信服了秦星是人类集体无意识的代行者这一点，点头道：

“代行者你说的对，有些事情是我操之过急了，那么，既然如此，我们就来聊一聊关于人类延续的话题吧。”

“……”

虽然秦星表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心底里眼下真的快要骂娘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话痨，老想跟他聊天，难道是因为在这个试管里待太久，好久没跟人聊过天，现在逮着个人就要交流一番吗？

要知道他现在真的是半句话都不敢说，怕说出多余的话导致露馅。

当然，表面上，听到亚雷斯塔的的提议，秦星尽量平静地摇头道：

“理事长，你要明白，我们对一件事的视角是不同的，关于人类延续的话题，你认为的延续，与我所认为的延续有着很大的不同，我们之间并没有交流这个话题的基础。”

秦星说这番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感觉有点微妙。

因为他感觉自己仿佛真的代表了抑制力在进行发言一样。

而听到他的话，亚雷斯塔也认同地说道：“果然，代行者你的高度还要在我之上，那这次的话题的确没有展开的意义，不过，关于魔神，我还是想听听代行者你的想法，我想知道人类集体无意识对于魔神的态度究竟为何。”

“……”

感觉头都要炸了的秦星现在恨不得跳起来大吼一声‘拜托你别再问了！啥魔神啊？我tm都没听说过！’。

不过，作为一个假冒的人类抑制力，秦星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无论什么存在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哪怕是魔神，它们也照样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人类集体无意识只在乎人类自身的延续，除此之外哪怕星球的毁灭都与我等无关。”

这番话简直可以说是秦星眼下能说出的最与答案相关的废话了。

对方若是再问他什么魔神王奥特曼啥的，他就算是从这里跳下去，也根本答不上来。

而试管之中，亚雷斯塔在听到秦星的回答后顿时露出了仿佛弄懂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的态度。

很快，他满足地点头道：“果不其然，你的回答与我的想象十分接近，无论什么样的对象，对于人类集体无意识而言也只有影响延续与不影响延续两种区别，对你们来说，纵然世界都不存在了，只要人类还能延续下去，那便是正确的吧。”

如此，他自顾自地将秦星的‘想法’揣摩了个大概，点头道：

“我明白了，感谢你的到来，希望未来有能与你并肩作战的一天，也希望我今天的善意，能换来未来你们对学园都市的善意。”

亚雷斯塔的话语落下，秦星知道这场折磨人的交流终于结束了。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使用守护者的令咒接受了御坂9982的召唤，完全没有多留在这里一秒钟的打算。

而在秦星离开后，重归宁静的空旷现场中，亚雷斯塔缓缓说道：

“世界果然比我所能目睹得还要宽阔，至少在今天之前，我从未想过人类集体的潜意识还能造就如此独特的概念。”

对于他的话，虚空之中，一道虚影闪烁了一下。

对此，亚雷斯塔只是平静地笑了笑，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世间一切皆可反证，猎人的存在代表了猎物的存在，审判教廷的存在代表了异端魔法师的存在，吸血杀手的存在代表了吸血鬼的存在，学园都市的存在代表了吾之敌对者的存在，幻想杀手代表了那些曾被扭曲的存在，那么，人类集体无意识的代行者的存在，又代表了什么呢？真是令人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