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人你已经看到了。”

玄武宫的地宫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其中几块黝黑的巨石露出水面，方便众人落脚。而因为连日的干旱，地下湖泊中的水位也明显下降。不过即便想要前往湖泊中央的石台，他们还是需要借助木船。

位于湖泊中央的石台平整光洁，四周分明的痕迹说明湖泊中水位最高时几乎与石台并齐。石台的中央，被梳洗一番后的白觋安静得躺在地上。

“现在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一直跟在后面的几位宿者一上了石台，便顾自寻到自己的位置盘腿坐下。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白虎族的巫觋的？”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对于白觋，黎渊完全没有好感。要不是青觋他们拦着，他早将他碎尸万段了。“要不是看他还有一口气在，你以为我们会将他放在这里的吗？”

黎渊的话如同耳边风，完全没有被炎凤听进去一个字。自从再次见到白觋，他就一直观察，眼前的人究竟是那个让他畏惧的白觋还是那个让人同情的应铭。

炎凤跪坐在白觋的身边，仔细打量着他的样子。若是不看他起伏的胸口，炎凤甚至会以为面前的只是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

“尊主，您瘦了。”看着白觋消瘦的脸庞，炎凤叹了一口气。不管是让他畏惧还是同情的，眼前的人都是他的尊主，是他需要侍奉与辅佐的人。

“青龙宫大战后他就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不吃不喝，沉睡不醒。”原本荞迩只救回了黎璇，还是礁峦知道后强行将几乎沉入水底的白觋救上了岸，并且执意带回了玄武宫。一方面是他觉得白觋毕竟是一族的巫觋，人死如灯灭，该有的敬意还是应该保持的，但另一方面也是他发现白觋的状态很奇怪，觉得其中或许有什么秘密。

“也许这样也不错，起码什么都不知道。”炎凤替白觋整了整有些乱了的衣服，吸了吸鼻子。虽然他并不清楚当时白觋和黎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起码白虎族巫觋一脉并未从此断绝，这对现在的白虎族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

“我知道你们都奇怪我为什么会活下来，毕竟青龙宫在那场大战后彻底灰飞烟灭了。只能说，也许是我运气好吧，老天都不想收了我，所以我才有幸活了下来。”

炎凤整理了一下思绪，有条不紊得说道：“至于为什么会来这里，是因为我想知道海之沙的情况，想知道当时尊主和黎璇战斗的过程和结果究竟是什么样的，然后想再见一见尊主……”

“海之沙因为海啸，只余三分之一露出水面。至于你们白虎族的弟子，恐怕无一活口。”

“是吗？”青觋的话没有给炎凤带去太大的触动。

“至于白觋和黎璇君少的战斗，你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作为当时的见证者和参与者，礁峦开口道。

“没有人知道当时的情况吗？”炎凤的语气隐约有些失望，让人不免怀疑他问这些事情的原因。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虽然事后青觋和灏玥也问过荞迩相关的问题，但更多的心思却是放在了如何救灾防灾救人的事情上，并没有深入了解。

“知道什么？”炎凤看着黎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印证吧，印证灵蕴的选择，印证尊主的失败。”

“什么意思？”黎渊转头看向青觋和灏玥他们，完全不明白炎凤在说些什么。

“难道你们一开始就知道可能会失败？”青觋不可思议得看着炎凤，难不成白觋明知会失败依旧选择一条路走到底，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这不过都是我的猜测。”炎凤摇摇头，他不过是白觋手中的棋子，怎么可能知道白觋究竟知道什么？只不过他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了一些事情，但究竟是对是错，他根本就不知道。

“青觋尊主，不如将荞迩叫来吧。他当时就在战场附近，他会不会看到了什么但是遗忘了？”礁峦突然想起了战后将黎璇和白觋带回来的荞迩，提醒道。

“荞迩？”这时青觋也反应过来，而反应更快的黎渊不等别人下令，就跑出去找人了。

“我去把荞迩找来！”

没多久，荞迩便跟着黎渊走进了这个他不曾踏足过的玄武宫地宫。没等他欣赏完地宫的一切，便被一段狂轰乱炸般的提问问蒙了。来的路上，黎渊只告诉他青觋和玄武族的长老有事相问，并没有告诉他具体是什么事情。

“荞迩，当时白觋和黎璇打斗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子，老实交代，白觋和黎璇那一战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荞迩，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你在白觋和黎璇打斗时看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好了，大家都别急，让荞迩好好回忆一下。”

总算，青觋的开口让混乱的场面平静了下来，而荞迩也明白了来这儿的原因。仔细回忆了一下，他断断续续得重复讲述了当时他看到的一些情景，而这一次他回忆得分外仔细。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那个光团是分别从黎璇和白觋体内的光晕融合而成的？你确定没有看错？”从荞迩的描述中，灏玥发现和自己知道的有了明显的出入。

原本以为黎璇和白觋的体内各自孕育而成了灵蕴，但现在从荞迩的描述中很显然最后的那个光团才可能是真正的灵蕴，原本他们以为的并不是真的。

“应该没错。”荞迩不是很肯定，“当时黎璇君少和白觋的周身有着很多光影，我离得又有些远，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当时有两条灵带分别将黎璇君少和白觋同光晕连接在一起，而一开始光晕很大，形状也不规则。”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刚才你说一开始，那个光团只是悬浮在他们两人的头上，并没有立刻选择是谁，对吗？”

“是的。”荞迩肯定得点点头。“这个我看的很清楚，当时光团一直在黎璇君少和白觋的上空来回盘旋，并没有很明显偏向谁。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冲进了黎璇君少的体内。”

“你再仔细想想，当时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礁峦生怕荞迩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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荞迩迟疑了一会儿，很快便摇摇头：“没、没有。”

其实当时黎璇的周身似乎有一道红光闪过，但荞迩只以为是自己盯着看的时间太久产生了幻觉，并没有将它放在心上。即便他能想起来，估计也是以为自己当时看花了眼。

“难道真的是天意如此？”荞迩与礁峦等人的对话，炎凤一字不落得听在耳中，让他忍不住低头看着如今沉睡不醒的白觋或者该说是应铭。

“尊主，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您功亏于溃？明明胜利已经握在您的手中了，究竟是为什么了。”炎凤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白觋失败的原因。只是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炽凰的话：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或者，这就是天道给您的报应吧。

“如此说来，如今黎璇君少体内的才是完整的灵蕴，而且还是灵蕴本身选择了他作为宿主。”就在炎凤还在混乱中的时候，宿者们已经理清了头尾得出了结论。

“应该是这样了。”青觋和灏玥也想不出还有别的解释说明当时的情况了。

“炎凤，事情的经过你已经听荞迩说完了，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在等不到更多的消息后，青觋他们便让荞迩离开了地宫，然后继续问炎凤。

“我没什么可说的。”炎凤撇撇嘴，对灏玥的提问没有任何回答的意思。

“那本尊倒是有问题想问你。”青觋本就不指望炎凤会说什么，只是他很好奇，如果现在是白觋得到了完整的灵蕴，那么他们本来的计划是什么样的？

“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白觋，他成功得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切，那么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本尊不信他会放任末日降临虞岽大陆。”

黎渊突然明白了青觋的话。如果是白觋得到了灵蕴，他不可能放任虞岽大陆上灾难四起，民不聊生。既然他想坐拥天下，要让民心归附，势必有办法在不伤害自己性命的情况下让灵蕴恢复一切。

“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应该问他吗？”炎凤毫无敬意得指着白觋应铭，像是看笑话一样的看着青觋。而他的话让满怀欣喜的黎渊仿佛一下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是，我身为白虎族的长老，理应知晓尊主的计划。可是，你们觉得他会把一切一五一十得全部告知我吗？还是你们行事本就这么得坦荡？”

“白觋什么都不告诉你们？他让你们去死，你们就去死吗？”黎渊完全不相信炎凤的话。身为白虎族的长老，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哪怕是枚棋子，多少也该知道点情报！

“没错，那本就是我们的职责。”炎凤没有回避黎渊的反问，认真得点点头，只是他语气中的突然转折，让所有人再次有了一丝希望。“可惜，人都是有私心的。”

“你们想要知道如果现在是尊主获胜，他会怎么做，很显然，这个问题尊主从来都不曾与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一位长老商议过，所以我的确无可奉告。不过……”

“不过什么？”见炎凤吞吞吐吐，已经彻底失去耐心的黎渊一个箭步将他提起，厉声道。

“我猜各位应该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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