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明白谁是敌人？”

听着挂断电话的嘟嘟声，阿卡多将因特古拉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旋即，阿卡多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月亮。

“原来如此，这就是人类吗？这就是人性吗？

“似乎已经忘了啊，什么时候的时候？十年前？百年前？五百年前？不记得了。

“杀死敌人。

“杀死伙伴。

“杀死该守护的人民。

“杀死该治理的国家。

“杀死自己。

“即便如此还不满足，我坠入了战争的深渊，成为不可救药的战争狂的我，成为了货真价实的怪物。而你们这些人类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枪口该对准何方一如既往是那么的明确……”

吸血鬼在自言自语。

乔书亚则是看着面前的吸血鬼。

“还能听得进因特古拉的话，看来「现在」的你还不完全是怪物。”

“嗯？”阿卡多疑惑的回过头。

“脖子上戴着项圈的家伙，充其量只是鬣犬罢了。

“——鬣犬是成为不了怪物的。

“过去的你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未来某一天，因特古拉离开之后，你也许将重新成为怪物。

“但是现在的你，听从于因特古拉一人命令的你，只是普通的鬣犬。注意好你的行动，鬣犬，无论在哪里，狗乱咬人的话永远都是主人的过失。”

乔书亚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背对月亮的吸血鬼双眼猩红，咧起笑容。

“哈！你说的对，现在我是因特古拉的鬣犬，只是一条匍匐在主人脚下的狗。

“狗是无法杀人的。

“狗是无法成为怪物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还真是单纯而浅显的道理，这也是你现在不对我动手的理由吗？

“就在刚才我打算杀死他们的时候，你确确实实的是有杀死我的打算的吧？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你的杀意。但是，乔书亚·乔汉斯顿，你并没有向我杀来——

“狗是无法成为敌人的。

“当狗狂吠的时候，正儿八经的和狗主人交涉才是人类的作为吗？”

“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阿卡多。”乔书亚扭过头。

“现在的你是鬣犬，如果有一天你成为怪物，等到你成为怪物的那一天才是我会和你对决的那一天。放心好了，我绝不会念在大家在海尔辛稍微共事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情谊」上对你放水的。”

“你的意志我不打算否认，但是你真的能杀死我吗？”

“能不能做到和去不去做是两回事。而在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讨论什么时候能酣畅淋漓的互相残杀之前，先把工作做完如何？”

乔书亚重新叼上POCKY。

“垃圾处理班，该上班了。”

“嚯？”

吱呀呀。

吸血鬼化作一阵蝙蝠，消散在空中。

而乔书亚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站在一群倒下的突进部队干员身边，随意的踹了一脚一名已经苏醒的干员。

“我不清楚你们能不能理解现状。

“不瞎的话你们应该都看见了，我们的房间中一名你们所谓的「人质」都没有，你们被你们的指挥官给坑了。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们这会儿大概已经被那只吸血鬼宰了，所以我大概算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既然如此的话，你们能带我去见见你们的指挥官吗？我稍微有些情报要问一下。”

“……怪……怪物！”

被问话的干员直视着面前的乔书亚，眼珠子瞪得滚圆，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

他清晰的记得，刚才自己明明并没有被面前的少年接触到，但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揍翻在地，即便此时此刻依然每一处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经脉都感受到一阵阵忽强忽弱的痛楚。

此时此刻，映入他眼中的乔书亚并非什么阳光和善的少年，而仿佛是看见了什么黑夜中不可名状的可怕之物一般——尤其是当他看到了阿卡多化作蝙蝠消散的那一幕。

但对于乔书亚来说，问题不大。

反倒是另一个问题挺严重的——

“……葡萄牙语？”

众所周知，巴西人的官方语言是葡萄牙语，不是英语。

乔书亚嘴角抽了抽，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干员的脸。

“嘿嘿嘿，老兄，会说英语吗？还有你们，有谁懂英语吗？”

“我会哟！”

突如其来的少年的声音，没有任何先兆的从乔书亚背后响起。

而作为对着突然一声的回应，乔书亚在本体回头之前，他的手已经先一步掏出了自己的M500塞进了目标的嘴里——

砰！

上半个脑袋消失了，化作红白臊子，两只眼球滴溜溜的滚落在地上，缺少了上额骨遮挡的舌头仿佛抽筋一般伸在那里一颤一颤。

无头尸体倒在地上，鲜血在地面染出了十字架般的图案。

乔书亚确认了一眼死去的敌人，有一点令他感到疑惑——

“——猫耳？”

从剩下的半个脑袋来看，这是一个有着黑色猫耳的金发少年。

金色的短发，猩红的眼睛，稚气未脱的面容，穿着一身扎着领带的土黄色的军服，身高也不过只有一米六左右。除此之外，他左手臂上的袖章更是画着令每一个对历史有了解的人，都为之色变的图案——

——卐。

于武则天之前，无论是左旋的卐还是右旋的卍字皆代表古印度宗教中的吉祥标志。在中国，唐代武则天确定为右旋的卍字，意为吉祥万德之所集，并沿用至今。

至于左旋的卐字，古印度、波斯、希腊、埃及等国历史上均有出现。最初人们将之视为太阳与火的象征，后来逐步被作为吉祥、永恒的标志，比如在梵语中意为「吉祥海云相」，也就是呈现在大海云天之间的吉祥象征。

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际。

自从那场大战之后，左旋的卐字失去了历史上的美好寄托，失去了一切的宗教色彩，只剩下了唯一的铭刻在历史上的黑暗意义——

——纳粹第三帝国。

“——Millennium Empire.

“——纳粹第三帝国。

“这还真是一点隐藏的意思都没有啊，竟然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找上门来。”

乔书亚看着地上的一滩只剩下因为神经而依然不时抽搐一下的尸体，揉了揉脖子，听着酒店外打斗声向着窗边走去，嘴角抽搐。

阿卡多那家伙和一只吸血鬼打起来了。

毫不顾忌的当着里约热内卢电视台摄像机的面，与一个玩扑克牌的吸血鬼打起来了，甚至仅仅是观战的这几秒已经有不少警方干员和扛着摄像机的记者被飘过的纸牌斩断了脖颈。

“……都说了不要搞行为艺术了，真是的。”

乔书亚有些牙疼的将POCKY一口咬断，考虑到吸血鬼能够化雾的尿性，他准备自己先悠哉悠哉的溜了先，但是下一刻，熟悉的少年声却在他的背后又一次没有任何先兆的响起。

“——呜哈！突然把别人的脑袋轰爆了什么的，还真是血腥呢？”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