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无迹可查，还是从未用心细查过，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我缓缓道。

我此番话分明带着讽刺之意：经由新泊里拍卖出去的物品数不胜数，这些鉴定师见惯了好东西，对于这种一百万以下的低端古玩无甚兴趣，恐检查时也未真正用心过。

当然也不排除有鉴定师察觉了此画的异样，但并未提出来，谁会想到一副五十年代的画里竟另有乾坤？

可惜。现在没有人会在乎这些。

方才一直打断我话的人，听罢我的话，脸不自觉的涨红，他就是新泊里鉴定师。

年轻人，话不要说太满。那人说话，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服气，最后不忘小声挖苦道：不知道哪来的狗屎运猜中画中有画，别搞得自己多厉害、多专业似的。

钟永志转头看他一眼，皱着眉厉声道：他再不专业，也看出了《浴马图》的问题，你们呢？这幅画到你们手里近半年，你们什么都没看出来，差点埋没了一副好文物。

那人立马低下头，连同其他几个新泊里的鉴宝师。

他们对我不屑，对钟永志确恭敬的很。

钟永志看向我，笑道：你请继续。

我第一次察觉《浴马图》的异样，是在网上看它细节图时，明显看出画纸实乃麻纸。

之后我再网上查找作者丁茂的信息，并未查到多的有关丁茂的资料，只有一篇报道是关于他孙女，也就是将画送至新泊里的人。

她之前曾多次将浴马图送去鉴宝栏目奠定，都被赝品之名打了回来，后来她在采访里说，她爷爷年轻时非常喜欢赵孟頫，也仿了很多赵孟頫的画，曾经他爷爷的家里挂满了赵孟頫的仿作，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一场大动乱中，大部分画作被毁。唯留下这副《浴马图》，而后没多久丁茂就染病去世，死前叮嘱家人一定要好好保存此画。

这则新闻看似没什么，但是让我觉得好奇的点就是丁茂为何对一副自己的仿作视若珍宝，联合有关麻纸的想象，上的《浴马图》，终于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

在黑窑的三年里，昌文茂教了我很多东西，对文物的识别是其中之一，还有一样最特别的本事：透视力。

此透视并非广义上在平面或曲面上描绘物体空间关系的方法或技术，而是穿透物体的表层看本质。

长期处在很深的地底下作业，很多时候不见光。这种环境下高强度的劳作和训练，导致我的听力和视力越来越好，听觉不言而喻，就是很细微的声音都能辨别其方向和大致距离，而视力??就像夜视镜。

当然，我的双眼还没达到夜视镜的高度，只不过身处黑暗之中时能感知到很微弱的光线，不像一般人一旦漆黑便什么都看不见。

这种透视力，便是在这种长期的黑暗中炼成，盯着放大的《浴马图》看的越久，仿若就能看出里边被隐藏的黑色的字迹。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配合丁茂孙女的描述。以及对丁茂使用麻纸而非宣纸的猜测，我大胆猜出《浴马图》下藏着不得了的东西，且很有可能是赵孟頫的真迹。

不过，我的猜想是不能对外人讲明的。毕竟透视力这样的东西，并非人人都能炼成与理解。

能理解的还好，不理解的估计觉得我在夸大其器，故意弄虚作假卖弄自己。

想了想。我对钟永志道：其实看出《浴马图》的异样纯粹是意外，上的图时，觉得这副《浴马图》的整体颜色偏暗，不像一般的麻纸。然后联想起小时候玩游戏：将两张纸重叠。但因为纸薄，会透出第二张纸的内容，于是将前边一张纸全部去用墨水涂一遍，加重颜色后再重叠就看不到第二张图了。

就这样？钟永志表情明显不信。

就这样！我肯定地点头。

钟永志不信，但知道继续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也不再问下去，只道：年轻人，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好的眼力，后生可畏啊！

我笑笑，多谢夸奖。

钟永志在我肩膀上拍了拍，转身对舒渝说道：舒小姐，既然确定这幅书画是赵孟頫的真迹。你可否??

赵孟頫的意思很明确，想问舒渝是否愿意捐出或者转手《金刚经》，舒渝也很懂，立马否定：在我拍下这副画时，它的所有权已经属于我，我很喜欢这幅画，所以很抱歉，我不能、也不想割爱。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挑衅舒渝，即便是新泊里国际拍卖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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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层。

正如她所说，画卷的所有权都是她的，在落槌之时就已经交割完成，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违约，无论买家还是卖家，否则就是违约，不仅影响声誉，还得赔款坐牢。

很快，包厢里的人尽数退去，只剩下我和舒渝，以及她的保镖。

舒渝双手抱胸，半眯眼看我，红唇微启，像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语：没看出来，你倒是有几分本事。

过誉了！我拱手笑道：那不知道之前和舒小姐做的交易还成立吗？

舒渝随立即对身旁保镖道：吩咐孟经理。给唐南账户转账五百万。

是！保镖领着命令出门。

舒渝看向我，满意吗？

我满意个屁。

价值两千万以上的画，就给我五百万，说好给我超过画本身价值的钱。两千万减一百五十万就等于五百万吗？

舒渝的心也太黑了吧。

我皱着眉头，刚要说话，舒渝抢道：我查过了，收购蔓芝玉坊所有在外股份五百万完全足够了！

舒渝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万恶资本家。

恭喜你啊。以后你就是蔓芝玉坊最大的股东了！话末，舒渝调侃地补充一句。

我??

从包厢离开，楼下的拍卖会刚好结束，所有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离开，看到我从电梯里走出来，顿时齐刷刷朝我看了过来。

隐约间，听到有人小声说：刚才去厕所听到这里的员工议论说，之前拍卖出去的《浴马图》变成了一副价值两千多万的赵孟頫真迹。就是这个人??

不会吧，那副《浴马图》不是仿作吗？有人质疑。

听说是画里有夹层，

我刚才问了我的一位朋友，他是新泊里的文物鉴定专家，他跟我说了，十分钟之前确定舒渝小姐买的那副《浴马图》下边藏着赵孟頫的手抄《金刚经》，是真迹。就是那个叫什么唐南的人看出来的。一位中年西装男道。

那副《浴马图》在这放了近半年没有人察觉出不同，我听说他看了一眼就发现异常！

中年西装男点头道，听我朋友的口吻，他挺佩服那个小子的。我之前还看不起他，觉得他又穷又屌丝，还打肿脸充胖子，这样看起来是我小看他了。

你们能不能别瞎胡吹了，唐南那个穷屌丝怎么可能懂画？还一眼就发现异常，他就是狗屎运气太好，我刚才就是没注意，要我仔细看，肯定也能看出不同的地方。杜景浩咂咂嘴。

我从杜景浩身边走过，看他一脸不服气，嗤之以鼻道：唐南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而已，谁瞎了眼会佩服他？你们好好看看，那些文物鉴定专家哪个正眼看过他？声音很大，生怕我听不见似的。

唐南先生??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声音，钟永志带着四个文物鉴定专家朝我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