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雷娅】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们还是不肯加入吗……”

塔露拉的嘴角微微扬起，金色的双眸在狱炎的照耀下，闪烁着残酷和冷漠的光，仿佛她是地狱的君王，仿佛我已经来到了她的领域。m.xｓsilu.cＯm 首发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已经是强弩之末。

每个人类所能调动的源石技艺是有极限的。这种调动实际上实在消耗着自己的体力。一旦体力消耗完毕，使用源石技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刚刚确实吃了一些乌萨斯的食物，也补充了一些水分。但这些都不够，远远不够。先不提消化所消耗的时间，人在吃完东西之后体力不会提升，反而会因为需要消化食物而体力下降。

我有些后悔召唤大地的精灵。但后悔已经没有用了，无论如何，为了身后的安格拉，为了那些真正应该保护的东西，我必须战斗。

所以，我强行装作颇有余裕的样子，微微眯起眼睛，说——

“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那个梅菲斯特，看看他是怎么回答的。”

“我已经从梅菲斯特那里知道了……既然如此，你们就确定无疑是整合运动的敌人了。”

“切尔诺伯格的军力还很完整吧？你不解决军队，把时间浪费在罗德岛上面，可不是一个好选择。”

“切尔诺伯格的部队不值一提，腐朽不堪的大坝无法阻拦洪水，压迫者也无法抵挡失去镣铐的被压迫者。因此，到现在为止，整合运动最大的敌人不是乌萨斯帝国，而是你们罗德岛——而敌人应当是在最脆弱的时候给予毁灭。”

没了阿米娅，没了博士，罗德岛等同于毁灭。

整合运动直到博士苏醒了才动手，说明已经对罗德岛知根知底。

那么，谈判和说服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情，唯有战斗、唯有鲜血、唯有死亡、唯有纷争本身，才能终结纷争。

低头看了眼熟睡中的安格拉，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身去，把她交给临光。

“临光，保护好安格拉。”

“以耀骑士之名，我一定会保护好安格拉小姐的安全！”

然后，我又缓缓地上前了五步，距离塔露拉仅仅只有两米。

在我前进的过程中，勉强恢复过来的杜宾和临光都下达了命令。

“A2小队听令！尽可能地站在塞雷娅女士的身后。塔露拉的攻击是足以将地面变为熔岩的热浪，一旦脱离我的保护范围，不是死亡就是重伤！”

“A4小队采用同样的策略！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

塔露拉的攻击是看不见的热浪，足以将地面变为熔岩。想要防护住她的攻击，只是站在我的身后是不够的。就算是这些人中身体素质和装备最好的临光，恐怕也挡不住塔露拉的一次攻击。

即便体力已经见底了，可是……我还是必须那么做。

好在，我不是毫无准备。在队伍前进的过程中，我从沿路的遗骸中收集了不少羟基磷灰石微粒，附着在罗德岛成员以及遗骸的衣服与头发上。本意是定点保护重装和近卫干员，但是看现在的局势，我只能用一个非常消耗体力的方法了——

我闭上眼睛，感知着那些磷酸钙粉尘。

我将它们整合、塑形，不到三秒钟，一个半球形的珐琅质护壁将他们包裹着。珐琅质极其坚硬，可以完全挡下浮士德的弩箭。

护壁的内有许多层由氧化钙构成，与珐琅质一起形成七层的三明治结构。无论是火焰还是冰霜，想要瓦解护壁的防御力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护壁的底层轮廓嵌入了九个导电锚，任何形式的闪电都会被排到大地上。

“轰！”

正如我预料的那样，在护壁完成后不久，塔露拉的热浪就来了。

在热浪的灼烧下，护壁的表层结构出现了略微的松动。但好在塔露拉的热浪温度没能超过摄氏2572度，即氧化钙的熔点，护壁本身依然能坚持得住。

至于我自己就更没有问题了。这个护壁本来就是我身上这层珐琅质的劣化扩大版。护壁尚且无损，更不用说我自己了。

睁开眼睛，我看到塔露拉嘴角扬起的弧度大了不少。

“这个半透明的护壁……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塞雷娅。”

“这一路上，我可不是一直在浪费时间而已。”

“既然如此，我倒是要看看，在真正的灼热面前，你的这些防护究竟有怎样的作用吧！”

塔露拉拔出了她的那把剑。

几乎是瞬间，剑身就成了半流质的钢水。

说实话，我有点看不起这把剑。

无论是何种合金，都必须经过高温熔铸。而所谓的高温熔铸，基本没有超过摄氏1300度的。而所有的合金硬度均无法超过珐琅质，想要以这种温度突破我的防御，几乎是异想天开。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的剑温度达到了何种程度！”

轻轻一挥，我把那身碍事的半透明大衣扔到一遍。

这一次，我必须全力以赴。

……

……

【说书人】

带来终末的龙女压低身体，摆好架势。

然后，犹如被弹射一般，仿佛一道闪电，略过塞雷娅。

形态类似炎鞭、锋利如柳叶刀的长剑触碰到了塞雷娅的体表。但是，和塞雷娅所预料的一样，半流质的长剑连表面的那一层都未能突破。

先手失败，迎接塔露拉的，自然是塞雷娅的反击。

沉重的拳头带着足以击穿钢盾的力道，轰向了塔露拉。

其目标，是塔露拉的胸口。

“哈！”

拳头的速度太快了，双脚已经无法调整身体的位置。塔露拉只好迅速抬起双臂，压低身体，以胳膊作为缓冲，将这力量传递给大地，试图阻挡这重重的一拳。

她成功了，在地上滑行了七米有余、在地面上留下两道巨大的划痕之后，她停了下来。

饶是如此，塔露拉依然感觉自己的每根骨头都在颤抖。两只胳膊一方面向大脑传递着麻痹感，另一方面则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还没完，一连串攻击像暴雨中的雨点，向塔露拉袭来。

塞雷娅的武器不只是她的拳头。

实际上，她的全身，乃至那两对黑色的角，都是她的武器。

她的攻击犹如风暴般狂怒，她的攻势犹如烈火般猛烈，她的防御犹如大地般稳定，她的节奏犹如流水般不可捉摸。

在龙门长大、身为龙族的塔露拉能看出来，这是源自于炎国的武术，还是非常悠久的古武术，在无比原始的同时还有着各种各样微小的变化。其性质至阳至刚，如果不是身体素质极其扎实，光是在锻炼的过程中就会因为无数的内伤而致使身体报废。

——这个女人，简直是上天的宠儿一样。

饶是天资出色的塔露拉，也不由得嫉妒眼前这个女人。

相较之下，塔露拉就像是个新手，除了保证自己不被擒拿以外，只能一味地防守，不停地累积着冲击所带来的暗伤，看起来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要不了多久便会落败。

塔露拉疼吗？很疼，不是一般的疼。先不提那些淤伤，光是骨头在防守时遭遇的冲击，就让她感觉自己身体要报废了。

不过，塔露拉并非没有收获，她已经找到了应对的方法。

找准机会之后，塔露拉停了下来。

一瞬间，手中的武器重新从半流质的炎鞭变成被烧得通红的长剑。下一刻，巨大的风暴在长剑汇聚，对长剑挤压、挤压、再挤压。无视长剑的结构，无视金属的极限，以纯粹的力量朝着剑身挤压着。

塔露拉不是那种对物理毫无理解的白痴。

既然通常环境下金属的熔点达不到烧穿的温度，那么就不停地加大气压，逼至自己的极限即可。

塞雷娅的攻击立刻抵达。仍旧在积蓄剑身压力的塔露拉只好抬起剑，试图用剑身格挡住这一拳。

然而，在拳头触碰到剑身的那一刻，拳头停下来了。

“唔……！”

突然间，无尽的力道汇集成一个点，在剑身上集中爆发。

在惯性的作用下，塔露拉就像个榴弹爆炸后的弹丸，滚动着、飞行着、突破两间房屋的墙壁、才勉强停了下来。

长剑已经完全弯曲变形，血迹从塔露拉的嘴角滑落了下来。

塔露拉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低吟着——

“寸劲吗……还是这种程度技艺的寸劲……作为一名医学研究者，你会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

“等你死了之后，向地狱的狱卒询问吧！”

话音未落，塞雷娅再度冲了上去。

但是，塔露拉并非没有准备。

“哼！那么……这个如何！”

虽然之前很狼狈，可是长剑的挤压已经完成了。

长剑本身通体橙黄，仿佛太阳一般发射着光芒。

这种级别的光照，这种程度的挤压，犹如星球内部的巨大压力一般，在制造出不可思议的高温的同时，也在改变着物质的原子结构。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由D32钢制作而成的武器，极其珍贵。一旦承受如此级别的压力，等战斗结束，这把剑就完全报废了。

不过，在塔露拉看来，报废也就报废了——无法伤害强敌的武器，根本不配她来使用。

而另一边，见识过这项能力的整合运动干部们，已经被这场近乎传说一样的战斗惊呆了。

“竟然……竟然真的有人能让塔露拉姐姐使出这一招吗！”

梅菲斯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注视着那把散发着光芒的剑。

身着白袍的卡斯特女性重重地点了点头，惊异地看着塞雷娅。

“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虽然塔露拉大人有所保留，但她确实陷入了极大的劣势。如果这位瓦伊凡女士加入到整合运动，一定是仅次于塔露拉大人的存在，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真的像传说中的魔龙一样，有着无敌的力量、无敌的防御力、无敌的法术能力。”一个巨大的鹿首男性评价着。“就连远古神话里能举起天空的大英雄，面对真正的魔龙时，也只能用智慧来战胜。我原本以为只有首领如此，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见到另外一个。”

“然而，她的智慧比我们都高。”卡斯特提醒说。

“甚至于，当有了那个小女孩的羁绊之后，魔龙的傲慢也不复存在了——”萨卡兹佣兵无奈地笑着，看起来有些后悔上了整合运动这个贼船了。“哎呀，真是头疼的人物啊！好在有我们的首领大人来对付，不必把这种难题交给我们这些没什么用的手下啊！”

“W，你在说禁忌的话题。”浮士德冷酷地提醒说。

“仔细观察战斗，把这位瓦伊凡女士的身影烙印在脑海之中吧。”卡斯特女性做出了总结。“乌萨斯的军队不值一提。各国的政府脆弱不堪。只有这个罗德岛，将会是整合运动最大、最致命的敌人——这是塔露拉大人亲口说的。而如今，塔露拉大人亲自为我们证明了这一点。”

镜头回到战场之上。

有了崭新的长剑之后，塔露拉不再陷入劣势。

至少，塞雷娅已经感觉到了，这把剑确实有突破她的防御的能力。无论是高温还是硬度，都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塔露拉的脸上重现了轻松表情，声音也不再那么沉重。

在持续不断的攻防转换之间，塔露拉甚至有了聊天的余力。

“你的那一招呢？那个被你称作‘大地的精灵’的东西？”

“对付你，还没有召唤它的必要。”

“哦？你这是在小看我吗？我这把剑，已经能伤到你了。”

“是你在一直小看我，塔露拉。不然，你在战斗最开始，就不会那么托大。现在，你的关节都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吧？就像最剧烈的牙疼一样。如果你早点全力攻击，或许我已经失败了。”

塞雷娅当然能看出来，塔露拉一直在试探。

准确来说，是第一拳与塔露拉的双臂碰撞之时，她就立刻明白了。

再次找准机会，塔露拉猛地一跳，站在一座三层民居的楼顶栏杆上，冷冷地下瞰着停下来的塞雷娅。。

“很好，很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为了尊重你，我决定动真格了——强弩之末的你，做到如此程度，已经出乎我的余料，也给我带来足够多的的乐趣了。”

塔露拉的长剑，迸发出银白色的气体。

这些气体无比的灼热，因为它就是剑的一部分金属在汽化。

“我不管你的防御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管你的源石技艺都是什么，我只知道，在绝对的高温下，一切实体的东西都必将被切割开来——无论是你，还是这个世界，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