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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澧轻声唤道，“钟离。”

钟离会意，大步踏出门去，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走了进来。

“贱蹄子，你还敢回来。”待二夫人看清女子面貌，火气腾地蹿了上来，呼的站了起来。

宫澧拨茶的手一停，微微抬头，漫不经心的一瞥，正与她四目相对，方才还泼辣刁蛮的二夫人噗通一声坐了下去，鼻尖已渗出密密细汗。

“君兮。”宫澧扣上杯盖，轻声唤道。

君兮轻轻点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妾身柳如烟，是周大人的妾室。”女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因何于府外叫嚷？”

“妾身知晓大人是被何人所杀。”柳如烟毫不迟疑道。

一语出，君兮一怔，侧目看向宫澧，却见宫澧面上还是那副不以为然，实实在在撒手不管的样子，方转过头去，

“你且细细道来。”

“妾身本是曼月坊的舞姬，老爷爱看戏，经常出入曼月坊，一来二去，觉得小女子舞跳的好，就把小女子带回府来，还给小女子妾室名分，对小女子恩宠有加。”柳如烟轻声道。

“哼。”二夫人一声冷哼。

柳如烟顿了顿，又道，“事发前日，老爷说还会过来我这里，我便早早备了晚宴，换上舞裙等着老爷，可是，汤水凉了热，热了凉，热了几次老爷都没来，起初，我还以为老爷是去了姐姐们那里，便想着收拾收拾准备睡了，关窗时，却看到老爷书房还亮着灯呢，于是便想着去看看，那成想，一开门，就看到老爷……老爷……”柳如烟说到这，呜呜哽咽起来。

“所以，你是最先发现尸首的人？”君兮问道。

“是的。”柳如烟答道。

“发现尸首后，你去了哪里？”

“我一时难以接受，便跑出了府去，出了府又无处可去，便回了卿曼坊，这一日间，妾身日日想着老爷，突然想到老爷生前的怪异举动，才回了来。”柳如烟答道，突然神情激动，“老爷，老爷是被一个叫穆宗的人害死的，还请大人为老爷做主啊。”

“穆宗？”君兮侧目看向宫澧。

“中书侍郎。”宫澧淡淡道。

“你怎知是穆宗害死的周大人？”君兮眉头一皱，紧紧追问。

“小女子不认识什么中书侍郎，小女子只是听老爷生前说过，穆宗过河拆桥，恩将仇报。”

“哦？”君兮哦了一声，嘴角轻笑，追问道，“周大人遇害前，可还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反常的举动……”，柳如烟思索片刻，突然抬头，“有，在事发之前，老爷经常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比如呢？”

“比如什么回来了回来了，回来报仇之类的，我记的不太清了，我问他，他也不肯说，有一次，我缠着老爷非要追问，他也只是说穆宗过河拆桥，恩将仇报，便不肯再多说。”

“还有什么？”

“最近，老爷半夜还经常做噩梦，常常从熟睡中惊醒，就在老爷遇害前一晚，老爷说梦话，还大喊穆宗别杀我，这几日老爷心情不好，妾身也不敢问，没想到这没过几天，老爷就出事了。”

“你住在什么地方？”君兮突然问道。

“翠玉轩。”

“掩门。”一直静静听着的宫澧突然冷冷道。

钟离会意，抬步关上房门。

君兮起身走到柳如烟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柳如烟，声音冰冷，“说，谁指使你来的？”

君兮一语出，周氏一族皆愣于当场，什么意思？

柳如烟也怔了一怔，半晌方道，“姑娘何出此言，老爷对妾身恩宠有加，如今，老爷遇害，妾身知晓凶手是谁，当然要说出来，焉有指使一说。”

君兮冷笑，“我问你话，你答的因果关系，滴水不漏，分明是事先已想好了说辞。你所言之物七分真，三分假，你确是第一个发现尸首之人，却并非因为书房亮着灯。你所居翠玉轩在西偏南，窗子正对南，周大人的书房在东，从翠玉轩看过去，根本看不到书房，你在说谎。”君兮冷冷道。

“我……我……”柳如烟看着君兮，支支吾吾道，“我是出去看到的。”

“你方才不是说关窗时看到的吗？”君兮盯着柳如烟，冷笑道，“所以，夜半时分，你一房妾室，出门去是做什么？”

“我……我……”柳如烟抬头看向君兮，见君兮目光冷如刀，连忙低下了头，目光闪躲，说话也支吾起来，“我……我是听到声响，出去看老爷的。”柳如烟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