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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练了，明日再说。”

燕皇用袖子围住两个孩子，去了后面，皖绾搓了搓手，不安的和唐素耳语一番，然后匆匆离了宫。

“昨日来的人中有谁？发消息下去，太子回宫了，选太傅的事全全交给太子，太子妃不能做主。”

“是。”莞绿瞧出皖绾的焦急，急忙出宫，前往各个府上，通知消息。

她握住桌角，心中一片恐慌，唐素回来了，自己的法子只能增加燕皇想要打压她的欲望，近几日，她还是收敛一些，做些其他事为妙。

唐素一回朝，大皇子的脸就黑了，难以置信的摇头，不敢相信唐素能活着回来。

朝内摇摆不定的朝局再一次出现分化，往日太子一派的人，纷纷与其老友寻求帮助，询问该不该回到太子一派。

有说该的，有说不该的，两种答案，两种思想。

还有抨击皖绾女子上朝，挟持皇太孙，发号施令……可谓千奇百怪，无不无之。

这些都收入了唐素眼中，回宫后，发现从来不做女工的绾绾居然拿起了针线，在缝制棉被，手指被扎的滋滋冒血，他拉下棉被，在她诧异的目光中问：“干嘛要做这些？不是有宫人吗？”

“这些是送去岭南的，也是我的心意，怎么能让他人代劳，何况我是太子妃，应该以身作则，顺便动员后宫众人行动起来。”

拿回棉被，继续低头缝补，眼珠子都快靠到那针眼上了。

唐素叹叹气，找了一根针，让莞绿帮忙穿上线，陪皖绾一起缝补棉被。

她可不是甘愿委屈自己的人，其中的缘由他也在朝堂上看见了，这一月委屈她了。

“后面的事，有人办吗？”

“有，鹤儿代劳了，大臣们都以为是我掌的权，不过皇上知道不是我，就行了。”

她要活命，也要这荣华，所以得委屈一点，小心一点。

“嗯，想出去散心吗？”

昨天一夜的笑颜，今早一回来就凉了，看的他有些不自在。

“我想去岭南，可好像不行，后来我想了想，我还是去平川山好，朝上也不会有人猜忌，毕竟平川山也算是我半个家。”再说平川老人不理官事是出了名的，她去了，非议少，两人也安全。

“嘶～”手指被针头用力扎了一下，那股钻心的疼真是难以叙说，放下了针，用手用力一扯，扯出大半截血淋淋的针，扔在一边，不在意的说：：“我听宝雾说，你昨日让莞绿送了信上平川山，现在再去，怕是会错开。”

“错开好一些，不必引那么多麻烦。”

回屋寻了药，挤掉里面的淤血，再用烈酒消毒，洒上说，见了他，她又不知道说什么，该讲什么，不如不见。

“你们原是师徒，又带父女之情，服一下软，也不伤什么。”扬起绾绾给他包扎的小蝴蝶，他莞尔一笑，兴奋的摆摆手，向宝雾等宫人无言的炫耀。

所有人低头轻笑，在皖绾的暗示下，退下了。

“别幼稚了，手被刺伤了，很有荣耀感吗？”

拉下他的手，温柔一瞪，唐素立马黏了上去，窝在她怀里撒娇：“娘子包扎的，自然有荣耀感。”

“傻子，谁补衣服会跟出击一样，一刺一个洞的？”还把自己给伤了，把被子掉了一个头，抚摸上面的洞，还有粗糙的针线，跟条蜈蚣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太可怕了。

“我又没缝过衣服，以前做山主时，都是坏一件，买一件，现在做了太子，根本不需要我缝。”

“呸！你个大少爷，知道宫里给你缝一次衣服要坑你多少银子吗？”

“不知道，娘子知道就行，以后我受骗，娘子就给我怼回去，行吗？”

“好好，你个没良心的，什么都让我帮着担，看以后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忽然，抱住自己的男人站了起来，目光坚定的告诉她：“你死了，我也从阎王殿里拉回你的魂。”就像这次一样。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便问起了自己的一些疑惑：“你去哪里找的药？”而且她没病，怎么会有药可治，且身上的仙力再次回来了，脸蛋也变得白里透红了。

“我去了平川山，平川先生告诉我药房，我又去了月氏和落落部落寻药，再配以斐斐的两滴血滴子炼药。”

“落落部落？”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埋头一思索，忽然想起后抬头问：“据说落落部落多女子，有才又有貌，因部落男性较少，常常留下求药的男性，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额……”唐素心虚的转身，往门口走了几步。

顺后院外传来的大哭声：“你个贱人，把太子还给我，贱人！”

她恍然大悟，折上被子确定道：“你把王侧妃身边的男人给了落落部落。”

“嗯，王太师已经离开了东宫一派，他的女儿自然没了用处，不必讨好，不如给落落部落，还能交上一位有利的盟友，落落部落似安国，药材不计其数，若是能好生交往，以后就不会出现药材短缺问题。”

“落落部落药材的确丰富，因不愿受约束，又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誓言，谁进犯部落，他们便烧了所有药材，断了大陆上一大药材来源，温和对待，确实是良策，不过她该如何处置？还有她远里那个婢女，和两个刚出生的孩子该怎么处置？”

总不能不管不顾，任由她们胡闹吧？

“毒哑王侧妃，掰断她的手指，以通奸罪名送回王太师府上，她的婢女留下，照顾两个孩子。”

“毒哑就好，不要板断手指了，太过残忍了。”而且王侧妃回去以后，不一定能活，活了也是饱受折磨。

“比起要她的命，这一点也不残忍，绾绾，我尽力了。”

本来那两个孩子和婢女都该走的，他已经很留情面了。

微微点了点头，又出了一个主意：“我想把那两个孩子送到落落部落，因为一个是王侧妃生的，一个是婢女所生，只有婢女一人照顾，会有偏心之举，送到落落部落，加上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必定能安然长大，受众人宠爱。”

“我会交代人去办的。”

握住皖绾的手，拍了拍，牵上一起出了门，疯疯癫癫的王侧妃拼命伸手，长长的指甲逼近她，如厉鬼索命，吓得不少胆小的宫女们捂眼。

她看向那些宫人们说：“宫里妖魔鬼怪多了，一个活人有什么怕的？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围在一起。”

“是，是。”宫人们走了，她牵紧唐素的手，手和后背有股凉意直冲头顶，不由抖了一下，缩回唐素怀里，快步流星的去王侧妃那院儿。

让人找来那个婢女问：“你是愿意去落落部落陪伴两个孩子，还是愿意陪王小姐回太师府？”

婢女自知回太师府是死路一条，回答：“奴婢选愿意去落落部落侍奉两个孩子。”

“好，准备准备，明日我便派人送你们去落落部落。”

“那王侧妃该如何？”婢女抬头问，眼中含着些许恨意，皖绾瞧见，望了望唐素，唐素回复：“送回太师府。”

她是太师嫡女，丢了，不见了，都是一件大事，不能鲁莽了，权衡利弊下，只能留下，送回太师府。

“谢太子相告。”

对方行了跪拜大礼，语气里有着难以掩盖的喜悦。

皖绾皱了皱眉头，靠在唐素肩上，两人往回走，嘟囔道：“我不喜欢她。”叛主的丫头。

“以后这人不会出现在东宫，你不用喜欢。”

“嗯。”

“今日奏折还没送来，我陪你出宫逛逛？”

“好。”

两人坐上出宫的马车，看见路上不少清扫垃圾的人，垃圾大多数都是黑乎乎的一坨，她跃下马车，揪起一点点，竟摸到一股温暖。

这种感觉……是活物。

哪儿来的？

“你看。”再次抓起一捧，递给唐素瞧，唐素摸出上次给她解过毒的罗盘，轻轻一摇，里面出问题了，罗盘全乌了。

证明这东西毒性极强。

“会不会是护城河里面的尸毒？”

“尸毒可能，但它有温度似活物，像是一些藻类。”边观察，唐素边说，轻轻一揉，一滩黑血，一股恶臭扑面，幸好躲得快，不然就满身恶臭了。

“等等，你看。”她指向他后面，那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马车，为了保护马儿，她斩断了马绳，眼睁睁的看着一辆马车在面前消逝，张大嘴，一脸惊愕失色。

“难不成又是谷虚道人一类作祟？”唐素问。

“要不我们兵分两路，你回宫写信催催平川先生，我去护城河瞧瞧，可不要雨刚停，又引来了大灾。”

“好。”

如此，唐素架马回了宫，她步行十几步到了河面上俘满黑色雾气的护城河，发现许多鱼泛起了鱼肚白，还有一股浓烈的恶臭味。

向后躲了一步，瞧见有个卖茶的摊子，过去问：“摊主，这护城河怎么了？”

“不知道啊！昨日以前都还好好的，今天就变得雾沉沉的，还有股恶心味，像是尸体的味道，听说前面有人做法事，姑娘，前面去问问吧。”

“谢谢摊主。”

向前走了几笔，几个假道士挥舞着桃木剑，往河里倒着朱砂水，她上前夺了朱砂水，放下问：“你们在干什么？”

倒了朱砂水，不是等同于下毒吗？

“无量天尊，我们是在除去邪祟。”

“那里有邪祟？你们看见了？还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姑娘，请看那边。”

假道士一指，河面上出现了一个摇船的老妪，脸上布满诡异的笑容，她奇怪，随之踮脚飞了过去，她倒要看看，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剑凭空出现，岸上的道士心里慌了，指向皖绾说：“她就是妖怪，贫道终于将她引了出来！”

刚上船的皖绾听到这一言论笑了，扯出袖里的白纱遮面，平静如水的眸轻轻一瞥，比什么都有威慑力。

皖绾拎上那个老妪上岸，丢给假道士，说：“老年人年纪大了，就不要折腾了，做个孝子贤孙不好吗？”

“你个妖孽！”

此话刚出，一框框臭鸡蛋，烂白菜砸到了假道士身上，砸的他浑身恶臭，带着老妪落荒而逃。

皖绾偷偷离开人群，再次去了小舟上，发现似乎有东西在引导小舟前进，一个不留神，小舟就翻了，她也落了水，一个光溜溜的东西缠住了她的脚踝，用力往下扯，想要淹死她。

她不反抗，平静的往下游，看清了对方的面孔，是个没脸的小孩，两个骷髅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发出无限令人恐惧的黑色光芒。

“过来，过来。”

像哄两个孩子一样哄他过来，她悄悄蓄力，在他进入自己怀抱，想要吞噬她时，狠狠打了他一下，一口黑血散开，吐的到处都是。

恶臭味再次浓郁，河底的危险也越发多了。

无数水草绑住她的手脚，将她用了往四个方向扯。

她用力反抗，往回扯，再凝神，一个震动，四周的水下生物全死了，她游向水面，呼了口气，往岸上游，发现无论怎么游都无法靠岸，周围爆发了尖叫声，她的大脑受到冲击疼的要命，看向中心位置，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副被亲人逼的跳河的瘟疫受害者。

他们为什么会找上她？明明刚才那个假道士都没有惹怒他们。

她的头再次发懵，一个东西告诉了她真相。

就是一个黑影身上的木头葫芦，他生前也信任他们，但他们犯了错，负了他们，所以他们是来报复的。

或者说是在怪平川先生迟疑了，害得他们没了性命。

“呜呜～”哭声一阵一阵的，离她越来越近，她索性往水底一躲，再次冲出水面，想要冲破黑暗，没想到再一次被吞噬。

水底，她又一次被绑住，这次，超强的怨气逼近，她的身边仿佛出现了那些东西临死前恐惧的目光，不停向她求救。

她当年的迟疑带来的愧意被激发，渐渐没了反抗的欲望。

直到一束光照进水里，水草散开，一段舒缓的话语结束了她的赴死之心：

“后悔了，就去弥补，不要想着以死谢罪，你的命，没那么贵重，换不了那么多人的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