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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尸的人来了没有？”绕是莫天河用面巾遮住口鼻，恶臭腐败的味道仍旧熏得他作呕。

“等着吧。”顾倾冷道，这明显不废话嘛，来了他能看不见？

“我外面等去。”莫天河也不管顾倾答应与否，直接往义庄外面冲去，里面的味道真尼玛恶心。

……

白州城府衙聘请的三个仵作今夜皆醉酒不省人事，看人都能看出双份来，黄泉只好找了几个资历老厚的大夫过来顶替验尸。

“拖拽？”莫天河十分夸张的蒙了好几条布绢，说话的声音透过层层障碍，再传到顾倾耳中，已经变了质。

“这尸体身上的伤，多为擦伤，沙石入肉，此乃快速拖拽而成。”那个看起来彬彬有礼的老大夫拘了拘身子道。

“国师大人，且看，此人腹面擦伤严重，背面伤口较小，这尸体脚腕上有勒痕，一看便是被人勒住双脚，面朝下长期拖拽而形成的伤口，此前有衣物遮挡不甚明显，如今褪去上衣，便一目了然。”

顾倾蹙眉，被活活拖拽死的？

“把他的清洗干净。”顾倾半掩着口鼻，浅声道，得亏她定力后，不然要将方才吃进去晚饭都吐出来了。

她解剖过几十次，就没一次是如此腥臭的。

“国师大人，这……”众仵作为难，一具腐尸面容被毁，满身沙石，如何下手？且明日便要落葬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嘛？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大夫，只是大夫。

“用烈酒，把他弄干净。”顾倾命令道，便是要落葬，也该体面些才好。

看看他们翻弄着林夏生的尸体，莫天河只觉得今夜吃的饭都膈应到喉咙了，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一个小女侍突然受不住，伸手捂住嘴巴往屋外跑去。不多会儿，屋外几声呕吐声传来。

顾倾暗叹，心理素质真差，还武林高手呢！

“等等。”顾倾上前，制止他们清洗伤口的动作。

“国师大人，怎么了？”黄泉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他们南帝尊贵的国师，自然是不能沾染污秽的。

“他胸口好像有其他伤。”顾倾语气平和，实则心中已是百爪挠心，火急火燎的，恨不得亲自上手去查看。

“回国师大人，此人胸口的确有个伤口，应是拖拽时碰到了那些尖锐物，伤中里皆是沙石碎屑。”一个女官上前，细细查看了一番，开口道。

顾倾颔首，并未多言，凶手为什么要将林夏生拖拽致死？一刀将其解决了不是更省时省力，又为什么要将他的尸体丢弃在白州城？

林夏生身边常伴着一两个随侍，他在这儿，那他的随从呢？杀害他的人又是什么身份？仇人？嫉恶如仇的义士？还是官府之人？

林夏生在京都城炸毁了城墙后便与她一道启程往南帝而来，只是她们走的是官道，林夏生则是走的小道，杀林夏生的人是碰巧与他相遇，还是早有预谋。

若是早有预谋……

林夏生的尸身破损严重，且已开始腐败，伤口处沙石甚多，清理起来十分不易，四五个人一同上手，足足清洗了一个时辰方才清理……勉强算得上是干净吧。

“大人，清理好了。”守义庄的老头拿了一套干净的寿衣给林夏生穿上，才越过简陋的屏风去给顾倾回话。

黄泉说尸体肮脏，她是国师不能直视，所以让人搬来了这块破败的屏风。

唉，南帝的封建思想也是如此不忍直视。

“可要去看看？”黄泉问。

“好。”顾倾点头。

“都已经安排妥当，明日便可入殓下葬。”黄泉现在顾倾身后，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顾倾问。

“亥时了？。”黄泉回道。

“把莫天河叫进来。”顾倾回过身吩咐道。

女侍福了福身，转身出去。

“把他衣服剪开，我要看看。”顾倾一脸严肃道，将尸体拖拽得面目全非，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种可能，想模糊掉他的起因？亦或者，这根本就不是林夏生本人。

“这……”众人犹豫着看向黄泉。

“国师大人，这尸体太过腌臜，再看恐怕您今夜要梦魇。”黄泉叹道，这国师大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剪吧，我不怕。”黄泉没来时，她也没少看，她的心理素质没他想的那么脆弱。

……

“大人，剪开了，您看，可还有什么吩咐？”守义庄的小老头在黄泉的示意下去寻了一把剪刀来，将那套干净的寿衣从衣领处剪开下来。

顾倾瞟了一眼，幽幽开口道：“裤子也剪了。”

众人……

国师大人，这是尸体，还是男尸，您说剪了上衣也就罢了，这剪裤子是不是不太妥当？

“国师大人，楚王还在外面。”黄泉无奈，只得搬出蓦染来，毕竟国师的头衔算起来还高他一头呢。

“哦，那你就让他先回去吧。”顾倾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

“楚王知道您要剪别的男子裤子，会生气的。”黄泉直接道。

“你不说我不说，他又不进来，怎么会知道？”顾倾瞪他一眼，凉凉开口，蓦染嫌弃义庄污秽，不愿意靠近，正在义庄外面侯着。

“没有不透风的墙，且现在人多嘴杂，怕不多会儿他就要知道了。”黄泉与她分析道，这里可不止他与顾倾二人，加上尸体可是足足有八人在呢！

“好吧，那就不剪了。”说到底，顾倾还是有点怂蓦染的。

正当黄泉要长舒一口气时，只听顾倾指着其中一个老大夫道：“你，把他的伤口切开，我看一下。”

“国师大人恕罪，草民只是一介医者，对剖尸检验并不在行。”那老大夫一听，吓得噗通一声跪地求饶，他区区一介赤脚大夫，哪里会剖尸？

“医者？不是仵作吗？”顾倾问。

“白州城的官员今夜给楚王接风，几个仵作都喝醉了。”黄泉回道，白州城的风气就是如此上头不醉下头醉。

“接风？他人都在外面，白州城的官员是隔空给他接风吗？”顾倾好笑。

黄泉无言，国师大人，您这关注的重点错了啊。

“属下不知。”

……

“剖个尸罢了，抖成这样，至于吗？”顾倾看着莫天河手抖如筛，不禁暗骂他没出息。都上过战场的人了，整得跟个良家少男一般。

“有本事你自己来。”莫天河将手里的解剖刀往顾倾跟前一递。

“你没杀过人吗？”一个比一个都要蠢，她不就是想让他们把尸体的伤口切开看看，若不是白州城的仵作都醉酒不省人事，顾倾还真是不想叫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上手。

“杀人和剖尸那性质能一样嘛！”莫天河要被她给整崩溃了，杀人不过手起刀落，让他对着一具尸体上下其手，着实有些恶心人。

“你平时审问犯人用刑也不过如此，何况这还是个死人，赶紧的下手。”顾倾真是要被他气死了，切个口子罢了，有什么好犹豫的。

莫天河却像是在顾倾的话中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这种事还得牢里那些官兵来的娴熟，我这就让小泉泉去找几个刽子手来。”

他在北漠是上宾，审问犯人这种费心费力的活轮得的着他去做么？

“罗里吧嗦，把手套摘下来。”顾倾呵斥一声，真是求人不如求己，要不是说什么国师不能沾染污秽之物这个破规矩，她早就让这群人滚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