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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打发走一众朝臣,二话不说迈开长直的腿便要进寝殿,小杏在他身后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
她私心里也不想拦,林执那个状况太让人担心了,怎么能没人盯着呢。
事实证明,小杏默不作声的行为有多么明智。赵衍煦踏进寝殿绕到屏风后头,就见林执双眸紧闭着,身子正缓缓滑进浴桶里,若是他再晚进来一会儿,林执自己就能把自己淹死了。
赵衍煦一把将人捞出来,擦干了换好衣裳才抱到床上去,觉出她身上烫得吓人,赵衍煦便慌了。
“来人,将洪大夫请来!”
门外的一众人也很慌,洪大夫听了信儿就更慌了,他现在一听说林执病倒了就打怵,本能的有些不敢去看。
幸而林执只是淋雨着凉,诚然她本不是那么容易着凉的人,安乐县的气候比京城更加恶劣,她为了家族任务几次穿过常年风雪的狼谷也没冻成这个样子过,可见身子还是虚。
不过怎么对症下|药,洪大夫心中有数,毕竟前些日子也没少向冷神医讨教,那位又特地交待了些给林执调养的事项,总之洪大夫诊过林执的脉后,难得地有底气。
赵衍煦小心翼翼地将药汁喂给林执,她浑身都烫得厉害,偏偏自己不觉得,在两层锦被中几乎要将自己缩成一个球,却还在瑟缩着发抖。
这个时节还用不到炭火,赵衍煦却顾不得那么多,让人取来了炭盆放在床边,又摒退了左右,除去外衣躺在林执身侧,用自己的体温来给她取暖。这一折腾就过了大半天,等到林执渐渐在他怀中安稳地睡熟了时,晌午都过了。
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熟了,赵衍煦便一动也不敢动,手臂发麻了也无知无觉,目光始终注视着林执,心头自责之余,满是钝痛,她永远都学不会顾及自己,永远都在为他考虑……
林执是被饿醒的,她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又昏睡到了傍晚,发了一身的汗,此时又饿又无力,刚睁开眼就眼花得险些又昏过去。
意识还不甚清醒的当口,她觉得环着自己的怀抱十分温暖,就如同置身于一个暖炉之中,清冽的气息无比熟悉,也让她无比安心。原来她睡梦中那温暖的感觉来自于太子殿下的怀抱。林执彻底醒了盹儿,抬头就见赵衍煦双眸紧闭着,似乎是睡着了。
他这样陪着自己多久了?
林执心头刚冒出这个疑问,赵衍煦便缓缓睁开了眼,目光有些散乱地看了眼林执,才渐渐凝聚起来,定定地与林执对视着,沉声开口:“醒了?”
林执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先前似乎是受了风寒,记忆停在她泡在浴桶里的场景,之后怎么样她全无印象,只知道眼下太子殿下的神色很难看,满是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左思右想,与其老老实实听训,不如先发制人。林执不安分地从赵衍煦怀里挣脱坐了起来,目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神色变得很严肃。
赵衍煦丝毫没有被她威慑到,他单手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林执,半点没有即将挨训的自觉。
林执正欲开口,肚子却突然欢快地响了起来。林执面无表情地看着赵衍煦,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赵衍煦却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林执瞪着他磨牙,后者已经坐了起来,恶作剧似的揉乱了她本就不甚整洁的发丝,柔声道:“我让人送吃的进来,边吃边说吧。”
经这么一打岔,林执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填饱了肚子,她便彻底精神了过来,半点不像是刚刚得了风寒的样子。她按下了赵衍煦还要给她添汤的手,问起了正事:“你昨天到底去哪儿了?什么事这么急,连解释的功夫都没有直接就出城了?”
林执越想越是想不明白,就算赵衍煦急得顾不上回来同她当面说,也总该让底下死士传个话吧?乘风显然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阖府上下更是没有一个能说得清太子殿下行踪的,他一大早不见人影,以至于前朝一干要臣怨声载道,纷纷跑过来找她要说法,可见他出城的事谁都没有知会。
更奇的是,他是跟姜太傅聊完了才出的门,做了什么理应跟姜太傅有一定关联,姜太傅带着朝臣来闹了一通,显然是也不清楚赵衍煦的去向的。
林执一整晚都在想这些事,如今终于能面对面与赵衍煦谈了,她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林执能看得出,赵衍煦在一点点让她从这个乱局中退出来,不想让她卷入这些纷争之中,可有些事已经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了,早在赵旪下令屠月隐庄时,林执便已经无法独善其身。
赵衍煦肯定明白这个道理,却一直在刻意回避,他心疼林执,而林执也清楚。
“昨天,”赵衍煦看着林执的目光微有些复杂,不知是愧疚还是心疼,直看得林执心头微微泛酸,还没等他解释什么,心就已经先软了。他语调沉沉道:“是底下一直在查一件事的人突然有了眉目,他们找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太心急了,所以才……”
赵衍煦的语调中带着浓浓的歉疚,话未说完,目光便不自觉地垂了下去,认错态度如此良好,林执更不好意思问什么了:“我也没怪你,你……”
“是么?”赵衍煦倏地看了过来。“原来不怪我呀?”
见到他满眼的促狭与揶揄,林执就知道,她又被这人套路进去了。“你……”
你什么?林执说不出来,只会磨牙了。
赵衍煦收敛了面上的调笑,正色道:“之前就在顺着这条线查,只是没有什么希望,便也没告诉你。”
林执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追问他到底在查什么,而是有些疑惑又不悦地问:“你要查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或者直接去找瞿老先生也好啊,我记得我先前让乘风转交给你的调令就是让瞿老先生全权辅助你的吧?”
她这样说,赵衍煦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一方面,他为林执的善解人意触动颇深,另一方面,他又希望林执可以更加任性一些。林竹口中那个鲜衣怒马,恣意张扬的人,他也很想见见。她越是这样沉稳,就越是让人心疼。
林执看不出他目光中糅杂了多少种情绪,只是自顾说着:“就算先前不知道有瞿老先生这样的人可用,过后呢?你总说让我别管这些,却总是这样让我担心,你……”
“阿执,”赵衍煦忍不住打断道:“对不起。”
他不解释,也不说其他,只是纯粹的一句道歉,却让林执没来由的心火更盛。她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明明都理解,心里却始终堵着块石头似的,透不过气。
究其原因,可能还是心有不甘吧?林执讨厌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更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拖累一个人。
两人对坐着沉默了良久,林执才轻声念了句:“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反正,反正我……”
“我希望你凭心行事,不必有任何顾忌,却总是情不自禁地试图左右你的人生,想要让你按照我预期的道路走……是我错了,对不起。”
林执定定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赵衍煦继续道:“关于赵旪怎么坐上的皇位,以及我的身世,真要扒出来其实并不容易。赵旪的事还好,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我的出身。”
他突然说起了正事,话题跳跃之快,让林执措手不及,脑子却跟着他的话飞快地转了起来——赵旪的皮其实很好扒,他这些年的刻意掩盖就是很值得推敲的佐证,稍加利用,就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地查出不少细节。可赵衍煦的出身就比较难办了,虽然朝中不少人都等着看戏,巴不得赵衍煦真的不是圣上亲生,他们要造反都能造得名正言顺。
要把赵衍煦真正的出身揭露出来很困难,因为没有证据。当年齐妃的一出偷梁换柱玩得太过高明,根本让人无从查证,就连赵旪这么警惕又生性多疑的人,也是顺着赵衍煦刻意放出的流言才知道的蛛丝马迹。若要满朝文武与万千黎民信服,谈何容易。
想通此节,林执面上闪过一丝恍然,她急忙开口道:“你是找到什么证人了,是不是?”
林执分析起这些来,脑子一向转得很快,赵衍煦与她聊过几次,渐渐得也就没有那么意外了。他轻轻点了点头,说:“我母妃当年这么做,必然不会料想不到今天,我想,她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最起码得是我能知道的线索。第一次听你说起这件事后,我便开始派人暗中调查,直到昨天才接到消息,便火急火燎地赶过去接人了。”
闻言,林执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靠谱吗?真的能拿出证据证明你的出身吗?赵旪如今虽然尚在昏迷,但他手底下养的那些人还可以正常行动,还有前朝余孽虎视眈眈,你……”
“你冷静一下,”赵衍煦笑了,语调柔和地安抚道:“靠不靠谱的,还需要你帮我查一查。你也很久没见瞿老先生了吧?等你风寒彻底好了,就去见见他吧,这些事让他去查正合适,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不太方便往他那边跑。”
林执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是默许了自己参与其中,心中的阴霾不经意间被一扫而空,她没有表露出什么来,可赵衍煦还是看出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
赵衍煦没有说破,只是神色坦然地说明了昨天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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