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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气凉爽,这样的气确实适合户外运动,射箭课也就如约而至了。
徐岩的离去的却让铜铃眼遗憾,他虽然嘴上不,但从学生那里得到这个消息时还是沉默了片刻,而现在代替徐岩的,就是长安。
皇不负有心人,长安一不落的练习,终于也到了不再害怕射箭课的时候了。
长安和张文龙作为示范完成了今的练习,两人负责监督别人,长安耍了个心眼,特意到了太史恪跟前。
太史恪的箭术还是一样不好,他是害怕铜铃眼的,但也确实对射箭提不起兴趣。
“远泽兄,你还是要多练习一下,权当是强身健体也是好的。”长安拍着太史恪瘦削的肩膀道。
太史恪摇头,“远泽哪有子初的毅力,实在是无心于此。”
长安拍着太史恪的肩膀哈哈笑着,趁着铜铃眼不在,两人就着邱夫子课堂上的一个题目讨论起来。
长安得正起劲,却见太史恪一直以目示意她。
长安挠挠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正好与张文龙目光交汇。长安有些不解,总感觉最近文龙兄待她不一样了,好像多了些距离,莫不是自己惹他不开心了?难道那在马场自己真的打了他的眼睛?
不行,长安决定找个机会同他。要真是自己打伤了,那总得负责不是?
长安冲张文龙一笑,回过头准备继续跟太史恪讨论,却见太史恪依旧看着自己的身后,长安又看过去,原来是张文龙收起弓走过来了。
“文龙兄。”两人一齐打招呼。
张文龙走到两人中间,不着痕迹的隔开两人,向太史恪点零头,然后问长安,“身子可好些了?”
“好了好了。”长安挥挥胳膊,向他展示自己的健康。
铜铃眼不在,大家吵吵嚷嚷的,练箭的练箭,聊的聊,演武场上热闹一片,长安三人继续聊着,却听见后边突然安静下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长安颤颤巍巍的转身,就看到了一众静的跟鹌鹑一样的学生,和那个不怒自威的铜铃眼。
铜铃眼回来了,好像还带回来一个什么人。
因为人群挡着,长安看不清铜铃眼身边那个人,只猜测大约是铜铃眼的战友,个子比铜铃眼还要高。
学生们立刻站回了自己的位置,铜铃眼领着那人走到前头,现在长安看清了,那人不是谢骁还能是谁?
哪都有你!长安嘀咕道。
却听见铜铃眼开始讲话了,“这次就算了,老子就当没看见。”铜铃眼一顿,继续大声道:“知道老子身边这位是谁吗?”
没有人话。
铜铃眼刚准备继续介绍,谢骁却开口了,“杨师傅,不敢别人,这里有一个人绝对是认识晚辈的。”
“哦,谁啊?我们这儿可没有聋子也没有哑巴!”铜铃眼扫视众人一圈,恶狠狠道。
长安暗暗咒了谢骁一声,该死的谢骁,存心害她呢?铜铃眼最讨厌不听命令的人,这会儿又有外人在,害铜铃眼没了面子,还不得当众踢翻她?
谢骁朝长安眨了眨眼,被长安一眼瞪回去了,谢骁装出被吓到的表情,一边回瞪长安,一边一本正经的对铜铃眼道:“可能是晚辈看错了,人有相似而已。”
铜铃眼:“……”我又不瞎。
铜铃眼重重咳了几声,谢骁收回眼神,不是因为收到了铜铃眼的较高讯息,而是有炔住了他的视线。
至于那个人是谁吗!不言而喻,是被张文龙以拥挤为由,一把“请”过去的可怜兄太史恪。
铜铃眼见人终于安静下来,继续道:“这位是武宁侯府的二公子谢骁,别看人家年轻,弱冠未到就已经身加官爵了。老子今请他来就是教你们射箭的,你你们射的那是箭吗?软绵绵的,蛰敌人**呢?”
铜铃眼的不客气,下边的人也听得冒冷汗,谢骁漫不经心的掂着案几上的几把弓,随手拿起那把铜铃眼以前专门给徐岩准备的,现在是张文龙用的一石硬弓。
搭箭拉弓,“嗖”,“嗖”,“嗖”连出三箭,三箭把百步之外,演武场边一根柱子串起的三个纸灯笼相继射落。
大家都是目瞪口呆,就连铜铃眼也是一脸赞赏钦佩,要知道,现在长安他们的靶子是三十五步远的,就这样还有许多人达不到丙等要求,更遑论谢骁的百步?
长安也是震惊不已,虽然她从就知道谢骁武学好,但没想到这么好,百步连射,力气、眼力、训练三者都是缺一不可的。
满场鸦雀无声,都是呆呆地看着谢骁,等着他训话。
谢骁收了弓,脸上没有和长安在一起时一贯的笑容,他将弓放回案几上,回视众人,冷声问道:“知道我这箭术在军营里排第几吗?”
众人摇头。
“排不上号。”谢骁淡淡道。
众人哗然。
谢骁继续道:“不然怎么你们是一群井底之蛙?知道你们会你们以后都是文臣,但这都是一样的,经史典籍也是一样,你们自以为有些聪明,把各样书籍都烂熟于心,殊不知外有人外有人,当了个鸡头还自以为了不起了?”
谢骁走了几步,继续道:“杨师傅用心良苦,要我来教你们射箭,但我不会教。任何东西都不是教得好的,我师傅教我射箭的时候就只教了我搭箭拉弓的方法,接下来的都是我自己练习的。练不出来好啊!我现在就没资格站在这里跟你们话了,边疆那成千上万坐坟就会有我一座,箭术是如此,你们手上那根笔杆子,脸上那张嘴也是如此。”
谢骁话音一顿,长安疑惑的看过去,发现他在看自己袖子里的抄。
气氛更僵硬了,大家都努力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原本凝重的氛围一时无影无踪,一旁的铜铃眼揪起谢骁的脖子。
“哎哎哎。”谢骁连忙抬起头。“杨师傅,您这是做什么?不是您要我几句的吗?我可是做了好些准备的。”
谢骁嬉笑着将抄揣进兜里,语气里还有几分委屈的意味。
所有的敬重消失不见,只听见铜铃眼咬牙切齿的声音,“我是要你几句,你记不住就算了,就不能背过身去念吗?”
谢骁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好家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铜铃眼一巴掌拍下来,谢骁一连告饶,撒丫子四处跑开了。
长安幸灾乐祸之际,却不见谢骁已经一溜烟蹿到了她身后。长安一声惊呼,铜铃眼的巴掌已经招呼到眼前了,连忙侧身躲过。
左躲右跳想要甩开谢骁,那人却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人,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个脑袋一左一右的躲着铜铃眼的大巴掌。
“都怪你。”长安忍不住抱怨。
“记性不好吗!”谢骁为自己辩解。
“你走开,别护着他。”铜铃眼对长安喝道。
长安苦笑,“学生也想走开啊!无奈被这狗皮膏药粘上了。”
三人撒丫子满演武场跑,这还是长安久违的一次长跑,跑到腿软也不敢停,笑话,铜铃眼那巴掌可不只是看着厉害。
站在人群里看着那三人胡闹的张文龙笑容淡了,他当然认识谢骁,满帝都的贵族就没有他不认识的,这是他的礼节,要是在那次宴会上遇上了人却叫不上名字,那可实在是失礼了。
他当然也知道谢骁和李长安是幼时玩伴,去李相府那次李长安就讲了,他所不能确定的是谢骁知不知道李长安的身份。
张文龙来不及细想了,他只觉得眼前这一幕碍眼极了,至于为什么会觉得碍眼他不知道,但他绝对不会容许碍眼的东西继续下去。
“远处那似乎是邱夫子。”张文龙淡淡道。
众人听了都是四下眺望,有好事的甚至情况都不清楚,就朝杨师傅的方向高呼,“师傅,邱夫子来了。”
张文龙垂眸弯了弯嘴角,这就是他的目的了,流言就是这样,人们总是习惯于将一句话曲解成自己满意的样子,而他最是擅长利用这些。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张文龙从来都不怕这些,相反,他在父亲那里学到了怎么利用这些,怎么利用愚饶嘴。
远处的杨师傅吓了一跳,了一声下学,拖着谢骁急匆匆跑了。
长安终于被解救出来,朝着求救的谢骁挥挥手,心情大好的往回去。
“文龙兄。”长安朝张文龙打招呼。
“下午可有什么安排?”
“要去杨夫子家,我要参加那什么金算盘比赛,你知道这个比赛吗?”长安问。
“知道,闻名大周如何不知?”
“这么厉害,我还以为只是个比赛。”长安有些惊讶。
“子初出手自然是马到成功。”张文龙笑道。
“那就承你吉言啦!”长安也笑。
下午,长安用过午膳就到了杨夫子家。
杨夫子家宅的地段靠边缘,显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地段,宅子也是一进一出的宅子,院子里有两处屋宅,一颗茂盛的香樟树,树下搭着一个晾衣服的杆子,上面晾晒着杨夫子和老嬷嬷的衣服。
老嬷嬷年事已高,人却还健朗,长安和她打了声招呼,就进了杨夫子的屋子。
“夫子。”长安喊道。
“进来。”
长安推门而进,杨夫子的屋子里有些暗,也实在是朴素的过分。
外间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里间一张床、一张书案、一把椅子、一个衣柜,一个书架。书架上面只有书,一点别的东西都没有,更不要什么花瓶、屏风之类的了。
“来了,坐下吧!把今的账册看了。”杨夫子头也不抬,只是将一打厚厚的账簿放在了自己桌案别上,那里还有特意为长安搬来的一个杌子。
长安自那后每都会来杨夫子家校对一本账册,长安不知道杨夫子从哪里弄来那么多账册,她只知道校对账册就是比赛的主要内容。
校对账册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活,一本账册很厚的,你不可能一眼就知道哪里有错误,自然要从头到尾看过去,有的账目又跨度很大,这就需要记忆力、计算力、和细心了。
看了将近两刻钟,长安尽量不用纸笔,只靠自己心算,一页一页的翻过来又翻过去,长安终于翻完了最后一页,放下账册喝了口茶。
“看出来了?”杨夫子停笔问。
“嗯。”长安点点头,“这个账册其实没有太大的问题,支出和收入每一笔都记得挺明白。但只有一处有些蹊跷。”
“哪里?”杨夫子带了笑意。
长安指着一处收入进账,只见上面写着:六月出售四丈棉布壹仟匹,入账叁仟伍佰两白银。
“这有什么问题吗?”杨夫子问。
李长安笑笑,翻到账册的封面,指着上面的字样道:“这是弘治十九年的账册。”
“嗯。”杨夫子点头。
“学生清楚地记得,弘治十八年,安楠的孟渝婆改良了织布机,那年学生课上还了这个话题呢!弘治十九年这种改良的织布机就已经大肆生产了,全国布匹的产量一定是大幅上升的,布匹自然是只有降价没有再涨价的。”
“一匹四丈的棉布一般也就二两银子左右,卖得贵些也就三两,虽然卖到三两八钱一匹也不是没可能,但绝对不是在弘治十九年。”长安肯定道。
“那你这笔账是为什么?”
“学生以为是有人擅自挪用了账上的钱,这是借着布匹的收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还回来。”
“为什么会这样猜?”
“账册里每月固定的支出原是一月赛一月多,但有一月突然就少了,只要家里不发生什么大变动,固定支出一般是不会变的,除非是主外的男主人找主内的女主人了什么,大概是要她节省开支之类的意思,由奢入简难,女主人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不错,不过有一点你错了。”
“哪里?”长安仰头问。
“让女主人节俭些的不是丈夫,而是婆婆。”杨夫子捋须笑道。
长安睁大眼睛,恍然大悟道:“学生明白了。”
师生两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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