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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离开多久，西子殿门口来了一人。

“让我见见祁殊吧。”

“你一个小小婢女居然直呼殊公名号！”秀明怒斥道。

“我真的有急事求见殊公，请你通报一下吧。”

“殊公这等人物是你想见就见的吗？！想攀龙附凤想疯了吧！”

听到动静，小芹赶忙出来，“怎么了？”

秀明道：“这人在这吵嚷着要见殊公，你说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小芹打量了一下来人。

虽说皱着眉，但也是温和大气。身上的气质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

“你叫什么？哪个宫中的？”

章桔行个礼，然后道：“章桔，杂务坊的。”

“殊公和二公子刚出门没多久，待归来之时，我会上报给殊公的。”小芹看了看四周，拉低了些音量，继续道：“你身为女子，又是奴婢，在殿外如此作为，若被人抓住了把柄，可是要被赶出宫的，严重些，还要降你个不洁之罪，以后可不好做人了。”

章桔屈身道：“还请姐姐一定要告知殊公。”

说完，章桔有些失落的看了看殿内，转身离开了。

此时，二人拾级而上，在观景回廊一览风光。

落雪缠绵时，凄意已深，话音已微，融进了苍茫天地中。

“昨日你替元皇疗完伤，情况如何了？”

“虽不严重，但还要些日子。”

“城中诸多百姓，可不能一个一个来救。”

“我知道。”

“不知道要找我的那人什么时候出现，他应该有解药吧。”

……

边绕着回廊走，边低声交谈。

渐渐地，雪小了，只剩零零散散的雪花飘落。

于是，两人收了伞，动身出宫。

到了昨日所见的药铺。

尽管大雪铺路，这些人都没从药铺前挪动一分一毫。

上至年老长辈，下至三岁孩童，都有中了蛊毒之人，他们皆皮肉腐烂，在这寒天冻地里更为难熬。

但是，对于百姓来说，中蛊往往比疫病更难接受，毕竟是有人以下蛊来挑衅北国。因此，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宫中也就没有将中蛊之事传到民间。

见祁玙和祁殊两人衣着不凡，人群突然躁动起来。

“两位公子救救我们吧！”

“救救我们吧！”

……

祁玙拦住了祁殊，“你在这等着。”

搭脉之后又查看了伤势，祁玙道：“这病耗气血，寒气重。你们在这吹风受寒，反而加重了病情，不如回去暖暖身子，补些气血，伤口就会好些。”

“真的就这么简单？！”

“那么多医师都没看好，你居然说回去养一养就好了？”

“你的话能相信吗？”

此时，祁玙心里冷笑一声，不愿多做解释。

“在下绝无虚言，还请诸位好自为之。”说完，祁玙就站起身走到祁殊身边去了。

街对面有个临时摆的摊子，是宫中派来救济的一些口粮。

路过时，祁殊匆匆瞥了一眼。

直到一句抱怨让祁殊和祁玙都停下了脚步。

“天天发放粥和馒头，怎么还没找到救人的法子。”

话音刚落，祁殊朝摊位上看过去，摆的都是白粥，馒头以及一些咸菜。

两人立马转身回到原处，环顾四周，不少人手里除了粥和馒头，还有相同的一样——烙饼。

正思考着，角落里一人发出声音，“这饼里怎么有虫子。”

那人倒是见怪不怪，挑走了虫子照常啃。

祁玙走过去，捏起那只虫子，仔细观察了半晌。

走到祁殊身边低声道：“不是蛊虫，有些像潜引虫，解毒的。”

看着坐在地上的百姓，祁殊笑问道：“这烙饼是谁家发放的啊？”

离祁殊最近的一位妇人冷冷的瞥了一眼祁殊，再道：“不知道。”

旁边有人回道：“是个小孩儿。三天两头过来送，可能是哪位大户人家的书童吧，就是穿得不像个书童。”

“你们经常在饼里吃到虫子？”祁殊继续问道。

那人一副被侮辱的样子，不耐烦道：“你们这些公子哪懂平民百姓的疾苦，这饼沾了点土，招了点虫子，还不是照样吃，不像你们，有那么多够你浪费。再说了，吃了这些我们还觉得病情好转了呢！”

祁殊耸了耸肩，笑了下，“那你们可曾看到过那小童的去向？”

“不知道不知道，别在这碍眼了……”

突然，一阵风扫过，祁殊握着伞柄，伞尖戳到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立马转了口风，“那小孩儿早上来的时候，说是从城西养马场赶过来的，身上一股子马粪味儿，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见那人眼里的恐惧，想必也没什么知道的了。

祁殊将伞放下，脸上又浮现那种又邪气又温柔的表情，“你早说不就好了，非要我这样。”

那人松了口气，没再跟祁殊搭话。只觉得这样的人，喜怒无常，深不可测。

大雪封路，御马前行便是行不通了，两人飞身赶路，约莫一个时辰才到了城西。

沿路询问了几人，才知养马场位置。

“两位公子可是来买马的？”

祁玙道：“你们这儿可有一个小孩儿？”

“我们这儿没什么小孩儿。不知公子要不要买……”

远远地，祁殊看到了一个小童正在打扫马棚。

头轻轻扬起，示意那人看过去，随即道：“找他。”

此人皱着眉头，手上做着驱赶的动作，“去去去，不买马就别来这儿没事找事了。谢老爷的地盘儿你们也敢找茬儿。”

祁殊笑道：“怎么就是找事了？我们就是想跟那小孩儿说几句话而已。”

意识到了什么的祁玙立刻问道：“哪位谢老爷？”

“谢华谢老爷你们都不认识，瞧你们这细皮嫩肉的，不是这儿的人吧？”

祁玙和祁殊对视一眼。

不想让谢华知道他们来过，于是两人就没再找麻烦。

到了天渐渐暗了下来，那个小童提着个篮子出来了。

祁殊笑着迎了上去，拦住了小童。

“公子有何事吗？”

倒是一副懂事乖巧的样子。

看了眼篮子里露出的烙饼，问道：“你就是那个在城中发放烙饼的娃娃？”

“这……这是剩下的……不是我偷拿的，我就拿回家给我娘和妹妹吃。”

小童以为是来抓他偷拿烙饼的，慌乱的赶紧解释了一通。

祁殊‘噗嗤’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的饼是哪儿来的？”

“是……”

见他为难的样子，祁殊安抚道：“只要你说了实话，你就不会有事的。”

“谢老爷让我发放的……他还说小孩子看起来没有威胁……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谢老爷答应我每月多给我五两银子，然后我就做了……”

顿了一下，继续道：“谢老爷不让我说出去……你们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不然谢老爷肯定会打死我的!”

“不会的。”祁殊笑了笑，然后道：“可以给我一个烙饼吗？”

小童点了点头，递了一个过去。

等小童走远了，祁殊问道：“要找我的人是谢华？”

祁玙摇了摇头，“听他那时的语气，应该是最近才知晓。”

祁殊点了点头以表赞同，又道：“那谢华就不是下蛊引我来，而是想赶我走？”

“不知道。”祁玙摇了摇头，“先要清楚他是哪一派的人。”

“那你推测呢？”

“以之前元多王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定不愿意我们前来解救元皇，所以城中蛊毒不是出自他手，解蛊他便更不会。而林钰寻仇，不必非要在北国，那么……”

“那么就该是胡烟的人吧。”祁殊接话。

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祁玙道：“天就要黑了。”

戌时，两道疾影掠过谢府高墙，翻身而入之后，黑影迅速分道。

左右探视了一下，手背在身后，推窗而入。

祁殊仔细查看了谢华的内室，整洁如新。东西摆的太过于方正，一度让祁殊以为这里没有人居住。

走了一圈没发现异样，临了，祁殊摸了一下地，随即骂道：“地上连灰尘都没有。该不会是有什么怪癖吧！”

听到外面的谈话声，祁殊迅速从后窗跃了出去。

“屋子里怎么都点上灯了？”

“刚刚吩咐柳儿将屋内燃上火炉，暖暖屋子的。”

脚步声渐近，祁殊在窗纱的边缘上捅破一个小洞，此时谢华正在屏风后换衣裳。

正欲离开的时候，祁殊看到谢华从袖子里伸出来的手。

手指甲像是抓破了什么东西，好几个都断了，并且缺口参差不齐。指甲缝里看起来灰里泛红，像极了泥土夹杂着血迹。

再仔细一看，谢华的衣裳也沾染了些灰土。

眯着眼睛观察了好一会儿，待他出了屏风，祁殊也隐入黑暗中，离开谢府。

“祁殊。”

听到祁玙的声音，祁殊从黑暗处走出来，扯下面纱，询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祁玙道：“没有。”

祁殊清邪一笑，“我倒是发现了一点东西。”

紧接着道：“你在谢华的密室里可曾听到另一个人的叫声？”

“什么叫声？”祁玙皱了皱眉，“当时注意力都在寻找出口和你身上，怎么听得到。”

“我听见了，是一个妇人的声音。就在刚刚，我看到谢华的指甲缝里有染着血的土。”

“你怀疑她是引你来的人？”祁玙道。

墨眸转了转，祁殊摸了摸下巴，道：“不确定。我只是想弄明白谢华密室里的妇人，和谢华手上沾染的血迹是否为同一人。”

顿了下笑了笑，“现如今，只有顺着这条线索慢慢查。”随后道：“我累了，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