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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祁玙收拾好了下楼时，祁殊已经在抚摸着客栈门口的那两匹马。

不曾回头，只是听到了脚步声。

祁殊道：“你这马什么时候买的？”

祁玙回道：“今日起早。”

“我要这匹马！看起来英姿飒爽的。”祁殊笑着指向一批黑鬃烈马。

祁玙将包袱放到另一匹马的马背上，“你随意。”转而又问道：“玉城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一走便不知何时再来了。”

祁殊将手背在脖颈处，扭了几圈，“嗯……我还想看看花神庙。”

没应声，祁玙默认朝花神庙的方向去了。

这一次见到花神庙，已经少有人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前后进花神庙烧香供奉。

不似那一次人海茫茫，今日哪怕停留驻足在街边，也能一眼看尽这四周景色。

第一眼望去的是古树高枝上以红绳系着的剪纸人，滑稽又可爱。

看着看着，祁殊一下子笑出了声，“我们的剪纸孤零零的挂在高处，生怕旁人看不见来取笑我们。”

祁玙轻声道：“反正也不知道是谁剪的。”

“你说，它能呆多久？会不会某日风吹日晒的，就没了。”

“很久。”

“希望如此。对了，祁玙，那日你送我的步摇是怎么抢过来的？”

“动之以情。”

“但是，女儿家的东西我可能用不上了。”转而脸上又露出温柔清邪的笑来，“不过，用来珍藏甚好。”

祁玙听后，也是低头一笑，随后翻身上马，道：“走吧，出城。”

祁殊也上了马，手里拿着扇子摇来晃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祁玙，我还是想回被捕的树林看一看。”

安静了半晌，祁玙知道这是他的心病，便道：“可以。”

两人闲聊片刻，便快马赶出了城。

城门之外，无处不透露着怪异的氛围。

“你有没有感觉怪怪的，总觉得有人盯了我们一路。”祁殊稍稍转过头来。

“嗯。”

赶了大约两里地，前方的路瞬间烟雾弥漫，浓的看不见一米以外。

两人缓慢前行，一道剑气从祁殊背后袭来。

祁殊不得已翻身下马，伸出手试探周围，没有慌张，嗓音淡定自如的道：“祁玙，你在哪儿呢？”

循着声音过来，祁玙一把抓住祁殊的手臂，“在这。你刚刚可有被偷袭？”

“一道很强的剑气，只是没见人影，应该是在御剑。”

“把你扇子给我。”

“你想干嘛？又拆？！”

虽不能看到祁玙的脸，也能想象出祁玙一脸不屑的样子。

嘴上嘟囔着心疼扇子，却还是乖乖地将腰间别着的画骨扇拿了出来，递到祁玙手中。

祁玙催动内力御扇，吹开周围雾气，向前开辟了一条道，清楚地看见了地上的碎钉。

祁殊叉着腰，笑道：“在地上放钉子这种事，也太幼稚了吧。”

“幼稚却有用。”

祁殊挑了挑眉，没反驳。

祁玙又道：“换你御扇，我来除钉。”

祁殊放下叉腰的手，道：“好咧。”

所有的钉子拔地而起，而此时，雾中混入了多重人影，皆朝两人的方向快速涌来。

数道剑光破开迷雾，如蛇游动般，团团围住祁殊和祁玙二人。

耳边的风声如同撕裂一般，张狂且刺耳。

祁殊向后滑出了一步，想避开剑阵。随后往后一个翻身，用脚挑起靠得最近的一把剑，谁知剑上附着的内力深厚，就这么轻轻一脚，反而将祁殊震得后退一步。

“来得好。”祁殊笑道。

隔了一段距离的祁玙控制着碎钉扰乱剑阵，并不时地用碎钉探知迷雾深处。

剑气来势汹汹，祁殊侧身竖起画骨扇，扇面挡住了剑气，再是一脚挑开身前一剑，这一脚，用了五成内力，却足够让剑阵震了三震。

“祁殊！在树林里埋伏多日不见你踪影，却无意听闻殊公和二公子在玉城名声大噪，呵呵，此时你们赶来正好省了找你们的时间！”

雾中的人已经毫无耐心，破雾而出，总共十二人站到了二人面前，皆右手虚空一抓，剑阵中的剑都归回剑主手中。

十二人皆面无惧色，挥剑就上，嗖的一声，身形便化作几道光影在迷雾中穿梭自如。

祁殊和祁玙二人同样以极快的身法躲过攻击，他们的剑法扑空，然后又翻身刺过来。

缠斗不久后，这十二人却突然发现，自己早已主动变被动，因为祁殊和祁玙的身法早就快过自身，现下是他们找不到那二人。

画骨扇在祁殊的手中旋开，在十二人中游刃有余，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祁殊，你让开。”

待祁殊走近到祁玙身边，然后祁玙将铁钉刺入每一个人的腹部。

不消一盏茶的时间，十二人皆七窍流血，随后爆体而亡。

“你下的什么蛊？”

“灭灵。”

两人牵过马，准备继续向北，上马之时，祁殊看向地面，“也多谢你，省了让我找你们的时间。”

说罢，两人便绝尘而去。

路上，祁殊还不时提起，“他们还是挺厉害的，会挑山中大雾的地形埋伏，剑阵也有点东西。”

“怎么，你也想去他们那儿训练训练？”

“不不不，这就算了。”

快马加鞭赶了一天的路，马也已经疲惫了，两人只得在林中过夜。

祁玙接过祁殊手中的缰绳，将两匹马系于树干上。

下马后，祁殊一直在扭腰扭屁股，脸上一副疼痛的样子，“真受不了，我这腰和屁股都要酸死了。”

祁玙从包袱里取出干粮和水囊，递过去，“吃点吧。”

“好。”祁殊应答着，动作也随之停下了，倚树而休。

刚吃了几口，祁殊就累的闭上了眼，忽感身上暖和了一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俯下身的祁玙，道：“我不冷。”

只见祁玙直勾勾的盯着他，祁殊笑着又说：“我冷我冷，冷还不行吗。”

“睡吧。”祁玙直起身，靠到树的另一侧休息去了。

清晨，祁玙先醒了，萌生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悄悄看一眼祁殊。

如此想着，竟也如此做了，祁玙双手扶着树干，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看树干背面的祁殊。

祁殊此时还在熟睡，面庞精致，静若谪仙。

须臾之后，祁殊缓缓睁开了眼，一抹清邪顿时浮上脸颊，只因多年来的习惯，察觉到被人注视着，祁殊便醒了。

祁玙立刻转过身去，闭眼装睡。

祁殊扭了扭脖子，然后转过去看祁玙，笑道：“你醒了吧。”

没得到应答，祁殊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笑着：看我怎么叫醒你这个装睡的人。

慢慢的，祁殊慢慢的靠近祁玙，那一刻，看到祁玙的睫毛颤抖了几下，身体也抖了三抖。

扬起的嘴角便没有一刻再垂下。

随后，祁殊顺势侧躺在祁玙的怀里，双手搂住祁玙的腰，轻声道：“还不快醒醒？”

祁玙笑着睁开眼，“你知不知道你很恶心。”

祁殊挑眉道：“恶心的就是你啊。”

松开环住腰的手，祁殊正着躺下，右腿拱起来，俨然一副闲散公子哥的样子。

祁玙把昨晚没吃完的干粮拿了出来，给了祁殊一份。

“你说，迟苏他们会留下什么记号吗？”祁殊问道。

“我们去分别的那个庄子看一眼吧，说不定留下了口信。”

“嗯，好。”

……

美好的清晨，就这样在两人的闲谈欢笑中度过了。

自那日雨夜过后，好像什么也没改变，却又好像改变了什么。二人皆心照不宣，闭口不提“感情”二字。

赶了半个多时辰的路，找了四人分别的那个散落的村庄。

刚踏进屋子里，那家住户的妇人便出来了，“你们不是……”

祁玙拱了拱手，“前些日子，我们二人曾和一男一女在您这里借宿过。”

妇人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那两人临行前还留下了口信给你们，说如果你们来了就去往北边的凉城，他们在那里会留下接下来的去向。”

“多谢。”祁玙从腰间掏出些银子，递给妇人，“答谢您的告知。”

妇人一再推脱，“一件小事，两位公子不用这么挂怀。”

祁玙便没再强求，收回了手，再次答谢后出了门。

到了申时，祁殊和祁玙就进了凉城。

两人先是找了一家酒家，祁殊点了满满一桌的菜，狼吞虎咽的吃。

“饿死我了，终于吃上口热乎的了。”祁殊嘴里塞满了饭菜，嘟囔道。

祁玙将祁殊的饭碗重新添上，道：“慢点吃。”

桌上的菜吃的差不多了，店门外吵吵嚷嚷来了五个人，正好坐在了祁殊和祁玙的邻桌。

刚坐下，这桌就传来极大的声音。

“哎，你们听说了最近玉城发生了大事吗？”其中最胖的一人说道。

“我也是刚听玉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殊公和二公子因为一点小事就灭府扬威呢。”

“是啊是啊，并且还随意提拔官员，向来官职一事都是周帝作主，他们可是太大胆了。”

“我看现如今他们二人和周帝的情势不妙，指不定哪天就撕破脸了。”

“到时候你们倒向哪边啊？”

“我挺敬佩殊公和二公子的，若不是他们从周帝手中抢夺兵权，现在的南国恐怕还是烧杀抢掠，战火连绵呢。”

“切，你可别抬高他们了，指不定抢夺兵权是为了自己翻身为王，不是为了我们呢。”

“就是啊，反正如果到时候真有一战，我谁都不支持，他们二人为国为民那是他们自愿的，又没人强迫他们。”

“而且那个祁殊就别提了，我曾经去过皇城街边卖艺，见过一面，就是一个故作清高的邪气公子，实在不知道世上怎会有如此多人给予褒奖，那二公子就好一点吧，看起来还像个样子。”

“真的吗？你好像对谁都不满意……”

“反正我们就别管那些皇城的事了。”

“嗯……保住自己的命重要，毕竟无论站到任何一方的队伍里去，另一方都有那个本事让你下地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