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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蒙蒙亮，犹如深蓝色的绸缎轻柔的舒卷着，屋子里还暗得很。

虽说天已回暖，夜里却还是寒气逼人。

最先耐不住困意的祁殊打了个盹儿，就被寒气给冻醒了，睁开眼的时候便瞧见祁玙站在门前。

“你一夜没睡啊？”

半天没得到回应，祁殊也不打算再同他说什么了，这时祁玙才慢条斯理的回道：“嗯。”

可这竟惹得祁殊发笑，“我说你这人，反应也忒慢了些。”

被这笑声一惊，里屋的戴茗同成儿也出来了。

“醒了就出发吧。”

听到发布命令的祁玙，祁殊也拍拍衣服起身了，想从屋门旁的水缸里打些水洗漱，竟瞧见脸上的消退了。

嘀咕着道：“昨日还愈发严重，今日便好了，还真是奇怪。”

戴茗大摇大摆从祁殊身边走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看你昨日那么严重，我就想着我能不能破了宁都的毒，毕竟我也算熟悉宁老头儿的做派。”

“怪不得你昨日给我喝的比祁玙多上许多，害我打坐都打不安稳。”转而一想，“你这家伙该不会拿我练手吧！”

戴茗一笑，“这虽然是第一次！但是很成功啊！”

“万一被你医死了怎么办？”祁殊怀疑的看着戴茗。

“怎么可能！我鬼手药师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我就没听过你这名号。”

“那是你见识浅薄！”

“你这名号怕不是自封的吧。”

“祁殊！我救了你，你居然还……”

“抱歉抱歉。”祁殊微微欠身，笑道：“我这嘴比脑子快，总之，多谢了。”

“这还差不多。”

“你们两别闹了。”祁玙转过头，一脸正色。

“是是是，这就来了。”说着，戴茗立马提起衣摆，往前小跑了几步。

赶了约莫半个时辰的路，就到了邻近的小镇上。

飞身而落，将成儿放下的时候，成儿明显没站稳，戴茗询问道：“你没事吧？”

成儿摇了摇头。

走在前头的祁玙回身问道：“哪户？”

戴茗指了指，那外面看上去同临西村就已经大不相同，祁殊冷笑一声，“呦，瞧着村长当的，可真是出息了。”

话一出，惹得路上众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也不顾旁人，几人直冲冲的朝村长那户走去。

走到门前，祁玙一脚踹开，眼前所见之人皆被这声音一惊，愣在了原地，痴痴地望着祁玙。

反应了好些时候，才有人站出来吼道：“谁？！光天化日的，没了王法了！”

阴沉着脸的祁玙一步一步逼近，“临西村的村长可在？”

人还未见，骂骂咧咧的声音已从里屋传来了，“哪个猢狲？”

等他在面前站定，打量了祁玙几眼，眯着眼，没急着训斥祁玙几人，先骂起了身侧的下人，“你这个不长眼的，什么脏东西都让进。”骂着，还顺带踢了几脚。

祁玙身形一晃，掐着村长的脖子摁在墙壁上，吓坏了众人。

在里屋躲着的妇人赶忙冲出来，“少侠饶命啊！不知我家老爷何处惹了你啊！”

“你家老爷惹了太多处了，这可道不清楚。”身后的祁殊走上前，侧身靠着堂上的木桌，又对着祁玙道：“你给他松口气，别话还没问，人就先死了。”

等稍稍松了些手劲，村长大口大口喘气。

祁玙道：“临西村的人呢？”

村长的脸上先是一阵惊恐，又吐了口气，极力平静的说道：“临西村出了何事？小人是真的不知情啊！”

手劲渐渐加大，“那你也去死吧。”

眼见祁玙要来真的，一旁的妇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脸眼泪，哭声道：“临西村的人都死了！孩子们也都贩卖到玉城了！求少侠饶命啊！”

“谁卖的？”

“是……是……”

见妇人支支吾吾吐不出半个字，祁殊从袖中掏出把匕首，在手中把玩，朝妇人挑了挑眉。

看到匕首便慌了神，带着哭腔道：“是老爷在暗雾坊发布了杀令，然后串通玉城的人牙子卖了。”

“玉城哪户？”

“这……这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请少侠手下留情啊！”

祁玙松了手，对村长问道：“你说。”

村长的脸涨得通红，捂着胸口咳了好几阵才勉强站直了，略带沙哑道：“我……我只是将人给人牙子……只是言语间知道是些富贵人家，至于到底落在玉城的哪户人家就不知晓了……”

戴茗看到紧紧攥着衣角的成儿，愤怒却说不上话，心想着：虽说问了也是无用之事，讨个说法也能让他心里舒坦些，自己便走上前，道：“你这一村之长便是这么当的？嫌弃临西村偏远贫乏不理事务便算了，如今竟算计起了人命买卖，将孩子卖到二十里外的玉城去了，你这不是良心被狗吃了，便是脑袋里灌了粪！你若不给个说法，叫你连十八层地狱都下不得！”

村长吓得腿软，一跪在地，连连磕头，“我真真是猪油蒙了心啊！为了在这镇上有些面子，我迫不得已啊！”

“自己的村子不照看好，跑到别人的镇子上耀武扬威，你就是擦粉进棺材！死要面子！”

一旁的祁殊轻轻一笑，“你这骂人可真是不带重样儿的。”转而又神情阴暗的看着村长，“如今你面子也赚够了，那也是时候进棺材了。”

“不！不要啊！几位少侠！求……”没等话说完，便被祁玙一掌打到心肝脾具裂，七窍流血。

见了此景，妇人也吓得晕了过去。

祁殊直起身，“祁玙，你这是用了几成内力，竟叫人死相如此难看。”

祁玙回道：“还是死的太容易。”

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身后的祁殊大声唤道：“哎！这屋子里其他人呢！”

没等到回应，祁殊也就笑笑看了眼伏在地上畏畏缩缩的几个扫地杂役，轻声道：“若是我，定叫你们一个不留。”话虽轻，却寒冷的让人不自觉颤抖。

话锋一转，“不过，他饶了你们，你们以后认主可就要擦亮眼睛了。”

站在玉城城门口，祁殊感叹了句，“嚯，瞧着倒是气派。”

进了城，四处观望了一番，祁殊问祁玙，道：“怎么样？先从哪儿开始？”

“位居玉城首位的。”

戴茗走到路边的摊位上询问，“大娘，你可知这玉城最大户的人家是哪位？”

本来大娘满脸堆笑，听后有丝惊讶，“你这姑娘家问这些做什么呀？”没等戴茗回答，大娘就接着唠叨：“除了城主，当然是李福清李大人了。”

“大娘可知怎么走？”

“在玉茭路上，从这儿往前……”

看到戴茗走过来，祁殊问道：“可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是玉茭路的李福清的府上，从这儿往前再向右，有个岔口……”话说到一半，就挠了挠头，“然后就忘了……听那大娘一通话说下来，我的脑袋有些糊涂了。”

祁殊一笑，摆了摆手，“无妨，沿路再问吧。”

“哎！是这个李府吧？木子李？”

听到祁殊的询问，戴茗道：“大约是吧，这玉茭路也没别家。”

看到几人逗留，李府的一名阍者呵斥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戴茗提高声音，问道：“可是李福清大人的府上？”

“是……”一个‘是’字还压在喉咙里没发出来，祁玙便打退门侧的两名阍者，推开门。

有人来拦，一句话也没说就动起手来，弄得李府上下惊慌失措。

祁玙以内力封府，也没注意被打落的一名阍者已经逃了出去。

“戴茗，你带成儿去看看这府中上下可有临西村的孩子。”

戴茗点了点头，带着成儿在堂前看了一圈没有，便往西边房间查看去了。

堂前，李福清气到发抖，直指祁玙和祁殊两人，“你们……你们这是要翻了天了……居然……”

“你最好别说话，若你府上没我要找的，我自会赔礼道歉，若再一味阻拦，伤的可就不止这几个阍者了。”祁玙示意祁殊同他去另一边的房间查看，留下李府一屋子的人。

几个妇人家哭哭啼啼的围着李福清，哭喊着：“老爷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招来这横祸！”

“老爷啊，你快想想法子！这官府的人也不知几时能到啊！”

……

李福清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你们闭嘴吧！”

此时，挤在人堆最前头的一女子，一副勾栏模样，鬓发散落，妆容妖艳摄人心魂，故作身态扭捏的贴到李福清身上，略显焦急的道：“李郎，博城还在后院儿钻研学术，恐是没听见这前堂的声响，你说这一伙子人该不会伤了博城吧。”

另一妇人，貌显老态，怒道：“在家中不称呼为老爷，还叫的跟你以前在那烟花柳巷之地一般，况且我一正室还未说话，就轮到你插嘴了？！难不成就你的儿子宝贝，其余的就不是老爷的子嗣了？你那儿子同你一样，不是什么好货色，还钻研学术，不知道在干什么龌龊勾当！”

“行了行了！你们吵够了没有！”

……